就在眾人還陷入劫後餘生的後怕時,宋挽寧已衝進了那堆水晶廢墟,雙手在裡麵翻找。
很快,宋挽寧直起身,手中拿著兩樣東西,一段被外力刻意腐蝕造成斷裂的金屬鏈環,以及一小塊黑膠狀殘留物!
她回到慕容擎天的身邊,確定爺爺沒有事後,這才陰沉著臉,站在台上開口:“諸位請看,我手上兩個證據,能證明這絕非意外,而是精心策劃的謀殺!目標正是我和爺爺!”
她猛地轉頭,對已被忠伯帶人控製住的安保負責人發出質問:“說!儀式開始前,誰曾以‘檢查電路’或‘節日燈光調試’為名,單獨靠近過這盞吊燈?”
安保負責人身體篩糠般抖動著,手指顫巍巍地抬起,絕望地指向慕容崢身後一個正試圖縮入人群陰影中的精瘦隨從——黑煞的心腹,阿昆!
“是…是他!慕容崢先生帶來的阿昆!他說…三爺關心會場布置,讓他來最後檢查燈光效果…”
鐵證如山,人證物證俱全!矛頭直指慕容崢!
“你…!”慕容崢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跳,張口辯解:“此人一直跟著黑煞,侄女害的黑煞如今生死不明,跟我有什麼關係。”
慕容擎天怒不可遏:“徹查此事,將阿昆拿下。慕容崢,若不是你指使的。自會還你一個清白。”
忠伯一聲令下,護衛如狼似虎撲向麵如死灰的阿昆。
慕容崢在眾人無聲的唾棄中,如同鬥敗的公雞,再不複出場時的“風光”。
宋挽寧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旗袍下擺沾染了塵埃,鬢發微亂,臉頰被飛濺的碎片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然而,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賓客,最後落在爺爺身上,再次開口:“儀式,繼續。”
原本計劃好的隆重儀式,在這意外下,簡單舉行。很快,便來到進祖祠這一流程。
沉重的黑檀木大門被打開,檀香在巨大的青銅香爐中靜靜燃燒,青煙嫋嫋,更添莊重與壓抑,一股沉澱了數百年的香火氣息撲麵而來。
宋挽寧抬頭看去,慕容家曆代先祖的牌位,黑底金字,在祖祠儘頭層層疊疊,無聲地訴說著血脈的綿長與威嚴。
慕容擎天身著素服,在忠伯的攙扶下,帶領宋挽寧來到父母的靈位前。
“寧兒,這是你父親母親。”
宋挽寧追尋著慕容擎天的目光看去,兩張鑲嵌在牌位上的黑白照片,男子清俊儒雅,女子溫婉嫻靜,眉眼間依稀能看到宋挽寧的影子。
“宸兒…清漪…”慕容擎天老淚縱橫。他顫抖地用手指撫摸著冰冷的牌位,泣不成聲:“爸…爸今天把你們的女兒…找回來了…你們的寧兒…回家了…”。
宋挽寧緩緩上前,點燃三炷清香,雙膝跪下,額頭深深觸地。
“父親…母親…”
她抬起頭,望著照片上陌生又無比親近的容顏,哽咽道:“女兒…慕容寧,回來了。二十三年…女兒不孝,未能承歡膝下,未能喚一聲爹娘…”
她低聲訴說著,像是要將這二十多年的空白填滿:“女兒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讓你們拋下我…但我知道,你們一定愛著我…我會好好活下去,也一定會…查清當年的真相,讓你們安息。”
祭拜完畢,忠伯捧著一個邊角已被摩挲得光滑的紫檀木匣,恭敬地放到宋挽寧麵前。
匣子打開,裡麵是一些褪色的舊照片,全都是關於宋挽寧父母年輕時的幸福合照,裡麵甚至有一張三人的合照,慕容宸和葉清漪抱著繈褓中的嬰兒,笑容燦爛。
照片底下,還有一枚刻著父親名字的黃銅懷表,和一個刻著母親名字的戒指。
宋挽寧一件件撫過,指尖傳來歲月的涼意和血脈的溫度。
她拿起那枚懷表,輕輕摩挲著表蓋內的刻字。當她的手指觸到匣子最底層時,指尖感到一絲異樣的凸起。
宋挽寧小心地掀開那層薄薄的襯布,一個泛黃,邊角磨損的舊信封露了出來。信封沒有署名,封口完好。
她拆開信封,裡麵沒有信紙,隻有一張被撕掉了一半的舊船票。殘留的部分,目的地一欄清晰地印著繁體的“滬”字!
出發日期,赫然是距離她父母車禍身亡,僅僅三天!
船票下,還有一張折疊的信紙,上麵是母親的字跡“意已決,歸故土,盼安,勿念”。
為什麼母親和父親要回國?他們經曆了什麼?越來越多的謎團湧上她的心頭,可宋挽寧找不到方向。
認親儀式結束,宋挽寧剛走下祠堂前的石階,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樹影後傳來:“小侄女,祭拜完父母了?可曾感受到他們的…在天之靈?想必是…憂思難忘吧?”
慕容崢如同幽靈般踱步而出,臉上掛著虛偽的關切,顯然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宋挽寧腳步一頓,豁然轉身,她毫不畏懼地迎上慕容崢陰鷙的目光,右手緩緩抬起,將那張寫著母親絕筆的紙條一角,以及那半張印著“滬”字的船票碎片,捏在指間,舉到兩人視線之間。
“有勞三叔掛心。隻是不知,我母親當年為何要和父親登上去往滬上的船?她又在躲避什麼?而那場緊隨其後的意外…是否也太過巧合了些?三叔,當年你在瑞士,可知曉其中…曲折?”
他猛地向前逼近一步,強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毒蛇纏繞上脖頸:
“寧兒侄女,好奇心太重,有時候…是會死人的。”
他目光掃過她手中的紙片,陰冷開口:“再說了,陳年舊事,早已蓋棺定論,是意外!你父親母親想去哪兒,是她的自由。
我奉勸你一句,既已認祖歸宗,就安安分分享受你慕容家大小姐的尊榮。那過去的事,像這地上的落葉…”
慕容崢用腳尖碾了碾一片枯葉,再次開口:“掃乾淨了,就讓它爛在土裡。非要掘地三尺,挖出些不乾淨的東西…哼,除了給自己惹一身腥,給你在乎的人…招來滅頂之災,還能有什麼好處?血光之災,從來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