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驟然襲來。
隨後是一陣劇烈的摩擦。
兩人摔在草地上,抱著滾了好幾圈。
商則宴把沈知意護在懷裡,像一座嚴實滾燙的山,包圍著她。
風聲呼嘯。
衣料在滾動的間隙,被碎石和尖利的草葉擦出大大小小的破口和血痕。
也不知滾了多久。
他後背“咚”的一聲砸到路邊的岩石。
商則宴悶哼一聲。
沈知意從他懷中抬起頭,聽到車子墜下懸崖的響動。
和他劇烈起伏的心跳。
“則宴,你怎麼樣?”她忍著疼,從他懷中爬出來。
雖然滿身狼狽,卻並無多少傷口。
倒是他。
整個背部、手臂和大腿,都已經麵目全非。
“彆怕。”
“沒事了。”
商則宴聲音沙啞,抬手握住她顫抖的指尖,將喉頭的那股腥甜咽了回去。
沈知意看到他背部和額頭洇開的血跡,心跳快得厲害。
“我馬上叫救護車,你忍一忍,彆睡。”
她捧住他的臉,低聲道:“也彆說話了,留著力氣,彆丟下我一個人。”
好。
商則宴閉了閉眼。
她從他懷中摸出手機,發現自己可以麵容解鎖的刹那,怔了怔。
隨後立刻撥通急救電話。
商則宴躺在地上,看到她坐在那,認真又焦急地跟醫生說著什麼。
他聽不清她說的話。
隻看到她一張一合的唇瓣,和滿臉焦急的神色。
那些擔心,都是因為他。
隻為他……
商則宴心底湧起奇異的滿足。
他終於相信了她說的那些愛他的話。
那不是安慰。
也不是謊言。
是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隻為和他待在一處的,熱烈的,毋庸置疑的愛。
原來……
他的知意。
這麼這麼愛他。
商則宴在渾身劇烈的疼痛中,品嘗到無比碩大的喜悅。
他用他的眼,將沈知意的臉一點點烙印在其中。
一顆心,鼓脹又充盈。
救護車和警車相繼而來。
連商則宴的安保隊也折返回來。
沈知意跟著上了救護車,臨走前吩咐安保隊長,“刹車被人動了手腳,去查查倉庫前的腳印。”
“還有那塊巨石,肯定不是意外滾落。”
“這山這麼大,那人現在肯定還在山上,馬上派人手過來,協助警方封住各個出入口,好好地搜一搜!”
“是!夫人!”
安保隊長看著沈知意的臉,有一瞬間的恍惚。
但立馬被尊敬和佩服取代。
沒想到夫人看著弱不禁風的,思維卻這麼縝密。
關鍵時刻,也能維持理智,直擊要害!
他立刻按照沈知意的話去辦。
人很快就抓到了。
是商家以前的司機,老吳。
但他沒有供出池豔萍,而是一個人攬下了全部的罪責。
但警方也不是吃素的。
很快就順藤摸瓜,查出了老吳的兩個孩子。
他們在國外上大學。
而資助人,正是池豔萍。
而與商則宴有利益牽扯,又與老吳保持密切聯係的人,隻有她。
一聽說池豔萍被懷疑為謀害商則宴的殺人凶手,商家老宅的那群親戚就坐不住了。
他們給警方提供了一條有用消息。
原來,商父生前,曾給商則宴買過巨額人身保險。
這個保險的內容是。
如果商則宴死於綁架之類的人為事故,那麼商家的所有財產,都會自動捐贈給一個福利基金會。
而如果他死於意外,且經警方調查,確認沒有貓膩後,商家財產,便可順位繼承。
池豔萍想造成他意外身故的假象。
為的,就是拿到商家所有錢。
可她想錯了。
她以為破壞了刹車,又利用紀筱憐和她的父親,就可以讓商則宴的汽車在躲避巨石時碰撞、爆炸。
這樣她既能銷毀證據,又能洗清嫌疑。
但她想不到的是。
商則宴居然選擇跳車。
那車落下懸崖,也居然奇跡般地沒有爆炸。
反而完整保留了刹車被破壞的證據。
池豔萍把這一切歸結於運氣不好。
她想的也沒錯。
因為係統的原因,這運,一向是站在沈知意這邊的。
池豔萍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天。
那群親戚就把她的行李,從老宅中扔出來了。
“想不到你平時裝出一副慈母樣子,背地裡,卻是時時刻刻想取則宴的性命!”
“我們商家,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殺人犯!”
池豔萍在警方的扭送中哭著辯解。
“不是我乾的!”
“不是我乾的!”
“都是紀筱憐!這一切,都是她和她爹乾的!是她要綁架沈知意,害則宴的性命!”
“跟我沒關係啊!”
紀筱憐?
警方記下這個名字。
在審問了紀父,查到了池豔萍給紀筱憐的轉賬信息之後,立刻發動全城搜捕。
紀筱憐躲在出租屋附近,看著警車團團包圍了自己的住所,又氣又怕。
這個池豔萍,不僅沒有把錢給她,反而倒打一耙!
害得她現在跟隻過街老鼠似的,到處躲藏!
“這附近,都好好搜一搜!”
她聽到警方的話,立刻扭身,朝外麵街道跑去。
“在那裡!抓住她!”
紀筱憐聽到呼喊,更是慌不擇路,沒命奔逃!
她衝到街道上。
側麵飛速而來的跑車亮起刺眼車燈,和急促的鳴笛刹車聲。
砰——!
她被猛地撞飛。
落地的瞬間。
腦中走馬燈地閃過前世和今生的種種片段。
強烈的悔恨之情湧上心頭。
她想。
要是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再擁有一次重生的可能。
她一定會,死死地,死死地抓住商則宴。
絕不會再被沈知意搶了先。
她劇烈地砸在地上。
疼痛之下,永遠閉上了眼。
跑車刹停。
喝得醉醺醺的白風宇打開車門,從裡麵衝出來。
“該死的!”
“走路不長眼睛啊!”
他搖搖晃晃,人還沒站直,就被追來的便衣警方給扣住。
“放開我!”
“你們是誰啊!”
“你們又知道我是誰嗎!”
他一邊說著醉話,一邊掙紮。
心裡氣得要死。
這個該死的商則宴,搶了他全部的項目,還白白送給了白錦!
現在,他在白家沒有任何話語權。
真的徹底成了個紈絝。
隻能出來借酒消愁,飆車痛快痛快。
可誰知道這麼倒黴,半路衝出個不長眼的女人!
“死者紀筱憐,搶救無效,已經確認身亡。”隨行的法醫過來道。
警察對白風宇亮出證件。
“你涉嫌醉駕致使他人死亡,請你配合調查,跟我們回警局!”
紀筱憐?!
白風宇愣住。
隨後惱火跟著酒意直衝腦袋。
這個晦氣的女人!
碰到她,自己就準沒好事!
不過他們說什麼?
死、死了?!
白風宇瞬間酒醒了一半。
他望向不遠處。
果然躺著個麵目模糊的女人。
他腳一軟。
直接嚇暈過去。
醫院。
沈知意看到急診室的門打開,立刻衝過去。
“醫生,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