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已常去的酒肆中,還是二樓靠窗的位置。
“老大他們已經回京,明日要上朝接受封賞,此番老大他們親自斬殺樓蘭王,傅介子承諾回到長安後必許他軍侯或都尉之位,其他弟兄也都有封賞。”
“另外,小安子已經成為霍禹親信,前段時間的動亂,他也是參與者之一,並且負責抓捕人員,已經進入霍光視線!”
“家裡一切都安好,兄弟姐妹們也都長大了一批,橋來信說讓我們趕緊安排下,說他們一個個整天鬨騰著從軍,他都有些約束不住了。”
“”
隨著郭虔將一件件情報和消息說出,病已也算對這段時間有了些了解。
不過在聽到‘家裡’的消息後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沒想到當初的無心之舉,現在卻成為了他最大的助益,並且源源不斷地供應著值得信任的弟兄。
“告訴橋人可以送來,但要徹底斷了和‘家裡’的聯係,也就是說從今往後他們不能再回去了。”
“聯係槐,讓他想辦法給弟兄們落籍,不要集中,全部散開,不要被人發現。入軍可以,但不要全都收攏在手下,都撒出去,將來如何,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地方上有機會也可以安置,錢財就從‘家裡’取用,這些都不要省,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弟兄們的生活。”
待病已說完,郭虔悄悄退了出去,隻剩下小二在一旁伺候。
“小辰子,可想出去闖蕩?”病已突然問道。
丙辰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但最後還是搖頭道:“還是不了,在這兒挺好的。”
聞言病已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看向窗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也要為自己考慮,在這裡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聽郭虔說最近隴西那邊開了酒肆,你去管理如何?”
“全憑公子做主!”丙辰一臉激動道。
病已笑了笑,看來這家夥也是個不安分的,也好,隴西那邊正在布局,現在派個自己人過去也能放心。
“好好做事,後麵可能有大用!”
丙府,丙吉回到家裡,隨同的還有從宮中受賞回來的周鄂。
書房中,倆人坐下,周鄂就迫不及待道:“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置信!”
丙吉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事和我們沒關係,你彆去摻合,以前關係該斷的都斷了,這次連丞相都差點栽了跟頭,我們還是少沾為妙。”
“那也是!”周鄂這次倒是聽勸的很。
“對了,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怎麼樣了?那劉槐到底什麼情況?”丙吉凝重道。
周鄂一愣,隨即苦笑道:“你猜對了,那家夥怕是和那孩子有些關聯。”
“雖然他們掩藏的很好,我也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但有時候不是說有了證據才能說明什麼。”
“有次我將其中一人灌醉了,眼看就要問出問題,關鍵時候劉槐身邊的那個丙章出現了。我敢肯定,那時候他絕對動了殺心。”
他奇怪地看向丙吉道:“你知道那些人都姓什麼嘛?”
“什麼?”丙吉頭也沒抬道。
“劉、丙、郭、胡!”
丙吉先是怔了一下,但馬上就豁然起身,死死地盯著周鄂,不可置信道:“真的?”
周鄂麵色嚴肅地點點頭,他有些茫然道:“你說那孩子是不是還記得當年的事情?或者有人告訴過他?”
“但要是記得,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們?我不止一次從他麵前經過,但都沒有任何反應,完全將我當做了一個陌生人啊!”
丙吉沒有回答他的話,他現在心裡很亂,這孩子到底想乾什麼?這些人又是誰訓練的?為什麼要送入軍中?
“周鄂!”丙吉突然道。
“啊,什麼?”
“立即停止對這些人的調查,你親自出馬將一些首尾掃除,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半點消息。同時,你在軍中盯著他們,一旦他們有什麼異動,立即告訴我。”
周鄂有些不明所以,但出於對大哥多年的信任,也沒有問為什麼,而是凝重地點點頭,顯然也想到了什麼。
送走周鄂,丙吉站立在窗前,感受著凜冽的寒風,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朝堂上風雲影響不到丙吉的生活,臨近正旦,馬上又要進宮作秀了。他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他不想遭受彆人的白眼,更不想無緣無故地被人當做瘟神,但在外人看來讓自己參加皇室家宴,這是對他天大的恩德,他必須感恩戴德的接受。
要是不去,怎麼?你對當今陛下有怨言?
歎了口氣,與其心不甘情不願,還不如坦然接受,白眼怎麼了?嫌棄怎麼了?就當狗吠了。
禮物什麼的就不準備了,反正也不會有人問他要。
正旦之日很快就到了,這日他同樣早早起身來到宮外,和其他人一起等待宮門開啟。
沒有什麼意外,全都離自己遠遠,好像自己身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般。
劉不害看了眼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少年,心想這孩子都這麼大?當年童子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了。
隨歎了口氣,這孩子命苦,自己卻什麼都幫不了。
丙吉作為大將軍府長史,隨同霍光一起前來,他遠遠地看著獨自躲在角落的少年,心中的疑惑越發多了真的是這孩子的手筆嗎?
霍光好似注意到了這個少年,看向丙吉道:“劉病已?”
“是的,就是他,大將軍有何吩咐?”病已回過神來。
“他已經十四歲了吧?這個年紀待在宮中確實有些不妥了,正旦之後就讓他出宮吧!”霍光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丙吉一顫,連忙道:“唯,屬下隨後就去通知掖庭令!”
“另外,今後像這種場合就少來了,讓人看了笑話!”
丙吉身體一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頭壓得更低了。
“唯!”
宮門大開,一輛小車出現在眾人眼前,大家也見怪不怪,丞相田千秋老了,腿腳不便,皇帝特許他可以乘坐小車進宮。
“不知所謂!”
霍光看的眼中冒火,這老家夥就是故意惡心自己,他大袖一揮,大步朝宮內走去,隻是看向小車上的背影,心中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既然不想要體麵,那就彆想體麵了。”
丙吉在一旁聽的仔細,他沉默不語,雖然有些同情田千秋,但現在對方還看不清現實,那就是作死了,也怨不得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