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的拳頭越握越緊。
拳背上,根根青筋直冒。
城市夜晚裡所有的燈光璀璨,在此時全都退了色。
隻剩下眼裡的灰敗不堪,和剩下斑馬線上撞進周自衡懷裡的林聽。
他是那樣嫉妒此時此刻的周自衡。
又是那樣悔恨自己做林聽的所作所為。
鬨到今天這般結局,怪誰呢?
不全都怪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他蠢,怪他無情無義。
跟在身側的江書臣,看到他這般痛苦的樣子,不由拍了拍他的肩,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我去結賬。”
結完賬,江書臣這才發現,一瘸一拐朝他走來的夏靜姝。
“靜姝,你怎麼了?”
“不是說去衛生間嗎,腿怎麼了?”
見到自己的老婆一瘸一拐,江書臣心疼壞了。
他趕緊上前扶著她,“能走嗎?”
夏靜姝委屈哭了,“好疼啊,嘶……”
委屈的淚水落下來。
江書臣屈起拾指,輕輕撫過她的淚痕,“乖!彆怕,老公看看。”
他輕而易舉間,將夏靜姝整個人橫抱在懷裡,走到餐廳大堂的沙發上坐下來。
又蹲在夏靜姝的麵前,脫掉她的高跟鞋,心疼地看了看,“有些腫了!”
這溫柔的聲音裡,帶著江書臣對夏靜姝深深的寵愛與憐惜,還有自責。
都怪他不好,沒有陪她一起去衛生間。
沒有照顧好她。
江書臣握住夏靜姝的手,“我先找塊冰給你敷一敷。”
夏靜姝十分享受,江書臣這樣溫柔體貼的照顧。
在他麵前,越發委屈起來,“老公,好疼的。”
“對不起,老公沒照顧好你,等我一下。”
很快,江書臣找來了一塊冰,用布包裹著,敷在夏靜姝腫起的腳踝處。
夏靜姝一邊落淚,一邊埋怨,“書臣,你那好哥們周自衡好高冷,我崴了腳,他明明看見了,都不扶我一下,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冰塊。也不知道小聽是看上他哪一點。”
江書臣一邊溫柔細致地替妻子敷著冰,一邊替好哥們解釋,“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衡那個人對所有人都冰冷麻木,尤其是對異性。要不然,這些年他身邊早就有彆的女人了。”
江書臣突然意識到一點。
他放緩手下的動作,恍然大悟,“靜姝,你說,阿衡突然和小聽在一起。是不是之前一直暗戀小聽。”
難怪!
他從周六少那裡拿來了藥,卻沒有竊取901的醫藥成分,而是立即給了林聽。
聽到周自衡一直暗戀林聽,夏靜姝心裡十分不爽。
她不由黑著臉,嘀咕了一句,“怎麼可能,林聽跟過江遇,還生過孩子,周自衡怎麼會暗戀她。我估計,他們隻是一時新鮮。”
說著,夏靜姝心懷不軌道,“書臣,你要不勸勸小聽,她比較聽你的話,讓他彆和周自衡在一起,還是江遇更適合他。周自衡那個人,真的很無情無義,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利用小聽。”
江書臣停下手上的動作,戳了戳夏靜姝的腦袋,“你啊,腦子裡想什麼呢。小聽有什麼可值得阿衡利用的?”
夏靜姝:“她是林家千金啊。醫藥研發機密泄露一案真相大白後,林叔和林振宇巴不得早點把小聽接回去。”
江書臣:“你覺得,周自衡身邊缺這樣的豪門千金?”
夏靜姝:“反正我不支持小聽和周自衡在一起。”
……
餐廳一角。
江遇走到一麵許願牆前。
這家名為櫻川亭的日料店,之所以生意爆火,其一是因為他們家的日料確實好吃。
其二便是因為這麵許願牆。
從開業至今,十餘年,整麵二十幾米寬的許願牆,按照時間順序,寫滿了顧客許下的願望。
有求早生貴子的,有求平安健康的,也有求姻緣美滿的。
以前,江遇每次帶林聽去鵬城分店,都會寫下與林聽白首到老的願望。
那個時候,他們結完賬,他在旁邊寫,林聽在旁邊看。
林聽滿眼都是他。
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一轉眼,早已物是人非。
今天,江遇同樣向服務生要了許願簽。
他在許願簽上,寫下他此刻最大的心願:隻願與她早日破鏡重圓。
然後,拜托服務生幫他掛上去。
身後,被江書臣攙扶著的夏靜姝,看著江遇的背影,道:
“書臣,江遇寫下的願望,肯定和林聽有關。”
“你把手機給我。”
夏靜姝拿了江書臣的手機,拍下江遇站在許願牆前的背影。
然後,又用江書臣的微信,把這張圖片發給林聽。
並配上文字:
【小聽,你看,江遇還是那麼愛你。】
【他在許願牆上寫下的每一個願望,都跟你有關。】
林聽此刻剛剛坐上回酒店的車上。
看到微信,她心裡冷笑了一聲,回複:
【夏靜姝,你有完沒完。如果你真覺得江遇那麼好,乾脆你和書臣哥離了婚,你跟他,行不行?】
這微信一看,就知道是夏靜姝拿書臣哥的手機,發給她的。
因為林聽知道,江書臣不可能勸她和江遇複合。
也不知道夏靜姝是安的什麼心。
沒完沒了的。
看到回複的夏靜姝,朝江書臣抱怨道,“書臣,你說林聽是怎麼回事,我好心好意勸她,她卻讓我和你離了婚,去跟江遇。”
夏靜姝轉眼看了看江遇。
這個男人其實挺可憐的,雖然他差點和林薇薇結婚,但他心裡一直愛著的人都是林聽。
這五年來,林薇薇不知道同她抱怨了多少回,說是江遇從來都不碰她。
當時,她還為林薇薇支過一些招。
雖然都不管用。
說起來,江遇其實還是挺癡情一男的。
而且他長得風華絕代,不同於周自衡的鐵血柔情,更顯儒雅高貴。
要不是江遇一直為林聽守身如玉,連林薇薇天天守在他身邊,都沒有把他啃下來,夏靜姝說不定也會對江遇下手。
不過夏靜姝有自知之明。
啃不動的,她便不啃。
……
幾人前前後後,回了酒店。
這是林聽和周自衡來江市的第一個夜晚。
也是他們單獨相處的,第一個夜晚。
洗過澡的林聽,站在霧氣繚繞的鏡麵,伸手擦了擦鏡子。
這才能看清自己那張白皙精致的臉蛋。
不知是剛洗過澡的原因,還是什麼,她整張臉蛋紅撲撲的。
腦海裡,自然閃過昨夜在鵬城,換衣服的時候,被周自衡意外撞見的麵畫。
呼吸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
生怕再發生什麼糗事。
她特意把睡衣扣子,扣得完完整整。
這才推開門,踩在深色的地毯上走出去。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時,周自衡自然而然地聞聲望去。
兩隻白皙如玉的赤足,踩著深色的地毯,一步一個水印,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周自衡問,“怎麼沒穿鞋?”
“鞋子打濕了。”林聽走到沙發前,拿出行李箱裡帶來的碘伏和棉簽,然後重新穿了一雙鞋。
昨晚她戴在耳朵上耳釘,勾破了周自衡送給她的旗袍。
也劃傷了她的耳垂。
這會兒,林聽坐在沙發上,想為受傷的那隻耳垂擦一些碘伏。
嘶……
比昨天還疼!
周自衡走過去看了看,“化膿了,我幫你。”
他拿起棉簽,蘸上碘伏,“必須先把膿水擠出來,不然更疼。”
“嘶……”林聽蹙著眉頭,“周自衡,你太用力了,好疼!”
吹彈可破的臉蛋上,有一抹委屈。
周自衡的聲音,不由變得輕柔了許多,“我再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