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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藥香裡的沉默與無聲的靠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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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冰睜開的雙眼,如同冰封的湖麵終於被投入了一顆滾燙的石子,那層堅不可摧的寒冰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林小川那張近在咫尺、狼狽不堪卻又充滿狂喜的臉,他掌心傳來的冰冷顫抖與滾燙汗水交織的觸感,還有腰間祖傳羅盤持續傳來的、溫潤而堅定的星力滋養…這一切都像洶湧的潮水,猛烈地衝擊著她用十幾年孤寂築起的堤壩。

她想說什麼,喉嚨裡卻隻逸出一絲微弱的氣音,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沒事了…我在…彆怕…”

林小川嘶啞的聲音,像一道微弱卻溫暖的光,穿透了她意識中的混亂與冰冷。那簡單的幾個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奇異地撫平了她體內殘留的怨煞帶來的悸動。

她看著他,看著他那雙布滿血絲卻亮得驚人的眼睛,看著那混合著血跡、汗水和灰塵的臉。風雪夜他笨拙的包紮,那碗溫熱的米粥…還有此刻,這不顧一切、甚至不惜引動星力反噬自身也要護住她的決絕…那些被刻意冰封的畫麵,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力量,狠狠撞在她的心口。

堤壩,終於潰開了一道巨大的缺口。冰寒的湖水洶湧而出,混合著一種她早已陌生的、名為“酸澀”和“悸動”的情緒。她迅速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如同受傷的蝶翼,劇烈地顫抖著,掩去了眼底那瞬間洶湧的波瀾。一股強烈的疲憊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意識再次沉入黑暗的深淵。這一次,不再是無邊的冰冷和絕望,而是帶著一絲…奇異的、難以言喻的安心?

林小川看著沈冰再次昏迷過去,心猛地一緊!但這次,她的呼吸雖然微弱,卻明顯平穩了許多,不再有之前的紊亂和瀕死感。他長長地、顫抖著呼出一口氣,仿佛要把積壓在胸口的恐懼和重壓全部吐出去。身體因為巨大的消耗和反噬而陣陣發虛,但他依舊強撐著,小心翼翼地將沈冰平放在相對乾淨的地麵上,用自己的羽絨服墊在她頭下。

他環顧這如同戰場般的靜心齋。破碎的書架,散落的古籍,斷裂的茶台,還有地上那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邪異符號和汙穢羅盤…這一切都昭示著“暗淵”的凶殘和沈冰獨自承受了怎樣的風暴。

“不能留在這裡。” 林小川眼神變得銳利。襲擊者雖然暫時退去,但難保不會卷土重來,而且這個邪陣符號和汙穢羅盤就像兩顆定時炸彈,持續散發著侵蝕的力量。靜心齋的防護結界顯然已被攻破。

他忍著全身的劇痛和虛弱,掙紮著站起來。他先將那枚汙穢羅盤用沈冰留下的素白錦帕(幸好還帶在身上)層層包裹,隔絕其氣息,塞進自己背包最深處。然後,他強忍著那邪異符號帶來的強烈不適和羅盤的示警嗡鳴,用斷裂的烏木書架殘片,粗暴地將地上的血符刮花、破壞!每一下都感覺有冰冷的怨氣試圖順著工具反噬,但都被腰間的祖傳羅盤和“星塵”玉佩散發的溫潤力量抵擋在外。

做完這一切,他感覺最後一絲力氣都要耗儘了。他背對著沈冰蹲下,小心翼翼地將她背了起來。她的身體很輕,很冷,隔著單薄的衣衫,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肋下包紮處傳來的微弱起伏和滲出的、帶著藥味的淡淡血腥氣。

“堅持住,沈冰…我們回家…” 林小川低聲說著,像是在對她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他咬緊牙關,背著這個曾經強大到讓他仰望、此刻卻脆弱得如同琉璃的女子,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出了破碎的靜心齋,走進了外麵依舊凜冽的寒風裡。

回“雷川”的路,從未如此漫長。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沈冰的重量和林小川自身的虛弱讓他搖搖欲墜。寒風如同刀子刮在臉上,但他後背卻因為沈冰微弱的呼吸而感覺到一絲奇異的暖意。他不敢停歇,生怕一停下就再也站不起來。

終於,“雷川”的招牌在望。小學徒看到他背著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衝進來,嚇得臉都白了。

“雷…雷哥!這…這是怎麼了?!”

“彆問!關門!拉窗簾!把後麵休息室的床收拾乾淨!快!” 林小川喘息著命令,聲音不容置疑。

小學徒被他的氣勢嚇到,手忙腳亂地照做。

林小川將沈冰小心地放在自己那張狹窄的行軍床上。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嚇人,但呼吸還算平穩。他立刻翻出急救箱,重新檢查她的傷口。肋下的紗布果然又被滲出的血染紅了,帶著淡淡的紫黑色怨氣。他忍著心疼,重新消毒、上藥(這次用的是沈冰之前留在店裡的、效果更好的金瘡藥粉)、包紮。

做完這一切,他幾乎虛脫,靠著床邊的牆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學徒工端來熱水和乾淨的毛巾,被他揮手打發去外麵守著了。

休息室裡隻剩下他和昏迷的沈冰。空氣裡彌漫著血腥味、藥味和炭火的餘燼氣息。窗外天色漸暗,城市的霓虹燈透過窗簾縫隙投來,在沈冰蒼白的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林小川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靜靜地看著她。劫後餘生的巨大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但精神卻異常清醒。靜心齋裡那絕望的一幕幕,沈冰睜開眼時那瞬間的脆弱與震動,還有她昏迷前那奇異的安心感…這些畫麵反複在他腦海中閃現。

他拿出那枚被錦帕包裹的汙穢羅盤,又掏出那張寫著“暗淵未死”的血色照片。冰冷的惡意如同實質般襲來。吳先生…他果然沒死!而且變得更強大、更陰險!這次襲擊靜心齋,是報複,更是宣戰!目標不僅是沈冰,更是他林小川,是整個“九星鎖龍局”!

一股沉重的壓力再次籠罩下來。但這一次,林小川的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被徹底點燃的、混合著守護與憤怒的火焰。他不能再被動挨打!他必須變強!為了保護沈冰,為了雷子,也為了自己背負的宿命!

他掙紮著站起身,走到沈冰床邊。她依舊昏迷著,眉頭微微蹙著,似乎在夢中也不得安寧。林小川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尖極其輕柔地拂開她粘在額角、沾染著血跡的幾縷碎發。動作小心得如同觸碰最珍貴的瓷器。

指尖傳來她皮膚微涼的觸感,還有那微弱卻真實的生命氣息。林小川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在胸腔裡蔓延開。

“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沈冰。” 他低聲呢喃,像是在許下一個誓言,“不會再讓你…獨自麵對那些東西。”

……

接下來的日子,“雷川”的營業時間變得極其不穩定。林小川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照顧沈冰和恢複自身傷勢上。小學徒很懂事,默默地承擔了更多店裡的雜活。

沈冰的傷遠比看上去嚴重。怨煞之氣的侵蝕雖然被林小川引動的星力和“星塵”玉佩暫時壓製,但造成的經脈損傷和內腑震蕩需要時間溫養。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偶爾醒來,也異常虛弱,眼神迷茫,需要好一會兒才能聚焦。她很少說話,隻是用那雙清冷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林小川忙前忙後。

林小川成了最笨拙也最用心的看護者。

煎藥。

沈冰開出了藥方,都是些名字拗口、氣味古怪的藥材。林小川跑遍了老城區的中藥店,對照著藥方一點一點抓齊。他在“雷川”後廚的小爐子上支起一個砂鍋,嚴格按照沈冰昏迷前斷斷續續交代的火候和時間熬煮。藥味苦澀刺鼻,彌漫在小小的休息室裡,連烤肉的香氣都蓋不住。沈冰醒著時,他會小心地將藥吹涼,一勺一勺喂她。她起初抗拒,眉頭緊鎖,但林小川異常固執,眼神平靜卻不容拒絕。幾次之後,她便不再反抗,隻是皺著眉,小口小口地咽下那苦不堪言的藥汁。林小川每次都會準備好一小碗溫蜂蜜水放在旁邊,等她喝完藥,再遞過去。

擦拭。

沈冰愛潔,即使在病中。林小川每天會用溫水浸濕乾淨的軟毛巾,避開傷口,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臉頰、脖頸和手臂。動作生澀而笨拙,毛巾的溫度和力道都拿捏不好。沈冰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身體偶爾會因為毛巾的涼意或他指尖無意的觸碰而瞬間繃緊,但自始至終沒有睜眼,也沒有開口阻止。隻有在她睡夢中因傷痛發出細微時,林小川擦拭的動作會變得更加輕柔,仿佛在安撫一隻受傷的貓。

守夜。

深夜的“雷川”格外寂靜。林小川就在行軍床邊支一張小馬紮,靠著牆守夜。他不敢睡得太沉,時刻留意著沈冰的呼吸和體溫。有時會拿出那枚祖傳羅盤,在昏暗的燈光下,一邊摩挲著盤麵上的疤痕印記,一邊嘗試著引動微弱的星力溫養自身受損的經脈。星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映照著他專注而疲憊的側臉,也映照著床上沈冰安靜的睡顏。有時沈冰會在夢中無意識地翻身,牽動傷口,發出低低的痛哼。林小川會立刻驚醒,輕輕幫她掖好被角,或是用溫熱的手掌(裹著乾淨的毛巾)隔著被子,虛虛地覆在她肋下傷口的位置。那微弱的暖意似乎真的能緩解疼痛,沈冰緊蹙的眉頭會慢慢舒展開,呼吸重新變得平穩。

沉默,是他們之間最多的語言。

林小川不再追問靜心齋的過往,不再試圖窺探她冰封的心事。他隻是沉默地做著這一切,如同履行一個無聲的契約。沈冰也沉默地接受著,她的目光偶爾會落在林小川忙碌的背影上,或是他因為熬夜而泛青的眼眶,眼神複雜難明,有審視,有疑惑,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淡的依賴?

這種沉默的靠近,如同春日的溪流,無聲地浸潤著堅硬的凍土。沒有激烈的碰撞,沒有煽情的告白,隻有藥香彌漫的鬥室,昏黃燈光下的守候,以及那些笨拙卻真實的觸碰。

這天傍晚,夕陽的餘暉透過窗簾縫隙,在沈冰蒼白的臉上投下一道溫暖的光帶。她難得地清醒著,精神似乎好了些,靠在床頭,小口喝著林小川熬的小米粥。林小川坐在小馬紮上,低頭削著一個蘋果,動作依舊笨拙,果皮斷了好幾次。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勺子碰到碗壁的輕響和削蘋果的沙沙聲。

沈冰的目光落在林小川低垂的眉眼上,看著他專注地對付那個不聽話的蘋果,額前垂下的幾縷碎發遮住了他眼下的青黑。她握著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緊,冰封的心湖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這片藥香彌漫的沉默裡,悄然融化了。

她忽然開口,聲音依舊帶著久病的虛弱,卻清晰了許多:

“明天…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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