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熹看著簍子裡的貨,拿出一樣嘴角抽一次。
直到全部拿出來都擺在桌子上時,他抬起頭又驚訝地看了一眼薑嫻。
薑嫻抱著孩子坐在凳子上,拿著一塊桂花糕給糖糖吃,一邊看著沈君熹那震驚的神情,嘴角微揚挑眉調侃:“怎麼了?沈少東家是看不上我這批藥草?”
“嗬!”沈君熹被薑嫻逗笑了,站起身道:“你這全是平常難得一見的上等藥材,我要是再看不上,那我這個鬆鶴堂就不用開了!”
“嘻嘻,那沈少東家還不趕緊開價!”薑嫻笑眯眯的,隻覺得懷中的小人兒溫熱柔軟,抱起來手感好好呀!
沈君熹牽扯嘴角無奈一笑,實打實給薑嫻報價。
“上五十年份的上品靈芝兩株,算五十兩銀子一株,兩株靈芝差不多大小,共一百兩!”
“三顆上二十年份的人參算八十兩銀子一顆,三顆共計二百四十兩銀子。
一顆上百年的人參,無論是品相還是年份都是絕佳的上等品,不過我這是小本生意,我也不誆你,這東西在京城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但在咱們這小地方我隻能按照三百兩銀子收你的。”
賣了幾年的藥草,薑嫻心裡大概也有數,點頭同意:“行,沈少東家給價實在,哪怕二百兩收我也賣!”
沈君熹又將其他的藥草都稱重歸類,共計七百九十七兩,他也實在直接拿了四張銀票合計八百兩銀票遞給薑嫻。
薑嫻頓時笑開了花。
真是發了,八百兩銀子啊,這可比她三年打獵掙的錢都多,薑嫻又看一眼懷裡懵懂不知實情的糖糖,開心地抱著她臉頰親了一口。
“娘的好閨女,咱們家發大財啦!”
糖糖不知道薑嫻高興什麼,也跟著傻樂嗬。
母女其樂融融,這一幕看在沈君熹的眸中,不禁閃過一抹落寞。
等結賬算完價格後,他這才忍不住問道:“怎麼才兩個月不見,你都已經嫁人了?這孩子是男方家的嗎?”
沈君熹和薑嫻也認識兩三年了,大概知道她是個什麼情況。
自從爹將鬆鶴堂交到他手上以後,安排著張羅他的婚事,沈君熹便一直推辭著爹娘,哪怕有合適的女子他也推掉,就等著薑嫻十八歲親自帶著爹娘媒婆登門去求親。
早在薑嫻一拳頭從路匪的手中救下自己,沈君熹便心儀上薑嫻,但那時候薑嫻才十三四歲,他實在不好開口,便借著收購藥材的事情和她相處。
不過自家的門楣沈君熹也清楚,所以他一心想要闖出點名堂來,叫爹娘高看自己一眼後能夠開心接納薑嫻做他們的兒媳婦。
雖然這門婚事可能比登天還難,但他想自己爭取。
沈君熹也多番打聽,薑嫻家中目前沒有說親的念頭,他便放心擴張生意,期盼著早日當家做主。
可沒想到擴張鬆鶴堂的生意去了青州城一趟,回來時薑嫻竟然嫁人了,看這個孩子的年紀,隻怕對方比薑嫻要大不少。
遺憾嗎?肯定遺憾!
可沈君熹更自責的是,為什麼沒有早早和薑嫻表明自己的心意。
如今隻怕更沒機會表露心意了。
薑嫻噗嗤一笑,挑眉看向沈君熹:“糖糖是我收養的親閨女,你想哪裡去了?”
“啊?收養的孩子?你怎麼好端端收養個孩子?”沈君熹的心情如柳暗花明又一村,嘴角攀上一抹傻笑。
“說來話長就不說了!總之日後糖糖就是我薑嫻的親閨女了,日後逢年過節你這個做伯伯的可彆少了壓歲錢啊,不然我給你送的藥材裡摻水分!”
薑嫻一向滿嘴跑火車,逗得沈君熹爽朗大笑。
“好,肯定少不得壓歲錢。對了,你今天還有事嗎?”沈君熹一臉溫柔地看向薑嫻。
薑嫻點了點頭:“當然有啊,我外麵的驢車上還有一車野味等著賣掉呢!”
沈君熹聞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置信地問:“這藥材和獵物都是你最近上山弄到的?”
“對呀!”
“嘶,你這運氣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大旱三年估摸著也就你這個十裡八鄉唯一的女獵戶能填飽肚子!”
沈君熹越看薑嫻越喜歡,便問道:“你要賣野味,倒不如跟我一起去天味軒吧,我正好將這一株百年人參送過去參會,到時候引薦你見一下天味軒的東家,他們辦大會缺野味,你那一車野味都能叫他包圓了,也省得你大冷天的去菜市口吆喝叫賣。”
“行啊!”薑嫻一口答應,她懂做生意的道理,多個朋友多個路數。
原先天味軒也收她的野味,隻是最近生意不好,吃肉的人都少了,自然要的沒那麼多了,薑嫻就沒往那邊跑。
不過薑嫻還是好奇問道:“你剛才說參會?是什麼大會啊?”
“奪寶大會啊,天味軒最近得了一批好東西,要在酒樓裡舉辦奪寶大會,誰家有好東西要轉手的也都可以報名參加,到時候邀請來的達官貴人們互相競價,價高者得,天味軒這麼做一來是為了活躍酒樓生意,二來將他們跑商得來的外域商品賣出去回錢。”
薑嫻眼前一亮,心想這不就是現代的拍賣會麼?
真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了!
穿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十七年,第一次聽說這麼時髦的事情!
“從前怎麼沒聽說過還有這種熱鬨的活動?”
沈君熹見薑嫻感興趣,便詳細地給她介紹了一下奪寶大會。
“咱們白雲府不是靠近盛朝的西邊邊陲疆域麼,近日聖上下了罪己詔後,開始和周邊幾個小國互通市集,天味軒的東家和順風鏢局的東家一合謀就親自跑了一趟緊挨著咱們西邊的巴斯坦國,在他們那買了好多精美的寶石金器玉器,回來的路上遇到原石礦坑,還拉回來一車聽說能開出翡翠的原石料子,天味軒和順風鏢局他們兩家砸進去了全部身家,就等著奪寶大會上賺回來,順便將天味軒的生意帶動著好起來。
若是這頭一次的奪寶大會舉辦成功了,隻怕日後還會有更多這樣的好事,我得了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想拿著鬆鶴堂的鎮店之寶去參會,順便也宣傳一下鬆鶴堂,倒不曾想今日還收到你這一背簍的珍稀藥材,這顆百年人參我也一並送去參會,看能不能迅速回本!
這次奪寶大會,咱們均溪縣還有附近幾個縣以及青州城的大商人都來參加,就為了一睹巴斯坦國的奇珍異寶,不得不說天味軒和順風鏢局的東家很有從商的頭腦,這麼一吆喝,咱均溪縣的名頭都打得特彆的響亮!”
“哦?那這個大會是所有人都能去的嗎?”薑嫻也在心中讚同,能想出奪寶大會這種噱頭的商業活動,確實是天才的想法,這種人不經商都是浪費人才。
其實薑嫻更明白,這幫人就是牢牢抓住世人愛賭的心態,隻要抓住顧客的賭徒心態而去開展生意,那基本上做什麼生意都不會虧本。
沈君熹搖搖頭:“不是,隻有被天味軒邀請的人才能參加,或者以送寶人的身份,不過你跟著我一起去就行,不用擔心進不去!”
沈君熹眉梢眼角浸染著溫柔的笑意,心想著正好趁著這次奪寶大會看看薑嫻喜歡什麼,到時候豪擲千金也要奪下來送給薑嫻表明心意。
經過收養孩子一事,沈君熹的心中滿滿的危機感。
他怕再等下去,萬一錯過薑嫻,會遺憾終生。
至於爹娘那邊能不能接納薑嫻,沈君熹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先斬後奏拿下薑嫻再說吧!
“好,那這次我可就不客氣嘍!”薑嫻還真想去看看奪寶大會。
話落她又笑看著懷裡的糖糖,行走的天命福寶就在自己身邊,這種好事可不能錯過,萬一能撿大漏呢!
沈君熹安排好鋪子裡的事情,便吩咐人套馬車,又叫人去前廳那邊喊陳大牛,叫他趕著驢車跟著他們的馬車一起去天味軒。
天味軒酒樓是均溪縣最大的酒樓,占了整整半條長街,一共三層的木樓建築,十分豪華氣派,正中間的大門頂上掛著一個黑牌匾,寫著天味軒三個鎏金大字,一旁的書寫署名還是上一任縣太爺俞滿興的題字,可見天味軒的東家有多厲害!
酒樓三層是雅間,二層是供人數多的聚會用餐之地,一樓是散客入座吃飯的地方,在一樓的東南角還搭建了一個戲台子,通常趕大集的時候會請戲班子在這裡唱戲,供吃飯的客人們觀賞。
此刻天味軒酒樓裡正在搭建台子,為三日後的奪寶大會做準備,到時候能讓上下三層的人都能看清楚堂中展示的寶貝。
沈君熹帶著小廝和薑嫻糖糖一塊踏進天味軒。
看見大堂裡正在指揮安排的一抹身影,他客氣喊了一嗓子:“良友兄!”
天味軒東家朱良友,三十八歲的一個中年男人,吃得大腹便便,不過一看就是個脾氣很好相處,又十分精明的生意人,印堂發紅,近日好事頗多。
薑嫻看他確實是個精明有福氣的人,否則也不會將酒樓在一個縣城裡經營得這麼好。
“呦,這不是沈家老弟麼,你參會的寶物可都準備好了?”朱良友笑嘻嘻地衝著沈君熹拱一拱手,窄小精明的眼睛迅速在薑嫻母女身上掃過。
“準備好了,這不是特意來送寶物給良友兄,到時候可千萬拜托良友兄安排個靠前的位置,早日幫小弟賣出去回款,小弟也就了了一樁心事。”
朱良友爽朗一笑:“好說好說,不過你身後二位是?”
沈君熹立即將薑嫻引薦給朱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