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蔓知道,母親有野心。
母親性子要強,從不服輸。
她勸過母親,去淮南,她陪母親一起去,淮南山水好,去那裡無拘無束的生活。
母親卻說,還不是時候。
“怎麼?你覺得母親要造反?”長公主好笑。
秦蔓抿唇。
母親的權勢已經夠大了。
月滿則虧。
她是擔心母親。
長公主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說,“母親姓薑,怎會造薑國的反。”
秦蔓將信將疑。
在長公主的安撫下,很快又睡了過去。
長公主眼神變得幽深。
同為皇室血脈,這天下,男子坐的,女子為何就坐不得?
淮南兵強馬壯,她的實力早已不輸薑武帝。
但她也不想走到逼供造反那一步,那太掉價了。
她想名正言順得到朝臣以及天下臣民的認可。
…
“主子,查到了,是太子。”
張意查到宮明哲來了薑國。
並與長公主接觸過。
“屬下還查到,長公主多年前就與黎國有密切來往。”張意又道,“淮南廖家每年暗中向黎國購買戰馬,這廖家是代長公主行事。”
說著,張意跪了下去,“屬下有罪,如此重要的消息,暗探從前疏漏了,請主子降罪。”
長公主暗中在淮南培養自己的勢力,並不奇怪。
“我來薑國,隻帶了你二人,彆動不動就降罪,起來。”宮應寒語氣不變。
“謝主子。”
“回去了一並罰。”宮某人淡淡補了句。
張意:“……是。”
“與長公主交易的是誰?”宮應寒又問。
張意遲疑道,“廖家行事很謹慎,沒留下什麼痕跡,尚且沒查到是何人與廖家交易。”
“不是太子?”張鬆疑惑。
宮明哲來找長公主,二人怎麼看,都像是早有預謀。
張意搖頭,“不像是太子,咱們那位太子的脾性,一向瞧不上薑國人,沒查到太子與淮南廖家有過交集。”
這就有趣了。
宮應寒眯起眸子,“看來黎國還藏著不少大魚。”
“主子,我們遠在薑國,黎國的事,查起來多有不便。”張意道。
“不急,什麼時候南梔想去黎國了,再查不遲,歸根究底,根源還在淮南。”宮應寒道。
淮南與長公主是一體的。
這根源,自然也是長公主。
“主子,太子那裡……”張意請示。
宮應寒默然片刻,說,“放消息給陸君瀾,就說他的手下敗將,來了。”
“是!”
主子這招禍水東引,借刀殺人,極好。
朝堂上。
陸君瀾查封了黑金山空曠,回宮複命。
此次共繳獲銅礦一坐,裡麵有煉出數萬兩的金銀沒來得及銷毀,是假的。
抓獲工人數十名。
但領頭的跑了。
此舉也算大獲全勝。
薑武帝龍顏大悅,“陸將軍辦事,朕放心,將軍想要什麼賞賜。”
“臣無需賞賜,隻想為陛下儘忠。”陸君瀾正義道。
“好,將軍品性,朕心甚慰啊。”
大殿上。
戶部尚書心虛的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總感覺,陛下若有似無的目光時不時的盯著他。
銅礦也被查封了。
不會查到他頭上來吧?
戶部尚書悄悄瞄了薑武帝,發現陛下沒有看他,他悄悄鬆了口氣。
看來陛下還沒懷疑他。
往後這國庫的假賬,是不能再做了。
戶部尚書心裡暗暗打定主意。
而他沒注意到,薑武帝和陸君瀾交換了一個眼色,還沒到清繳戶部的時候。
南梔為了籌銀,去借錢,不能叫南梔白吃這個虧。
等抄了戶部尚書李家,能填一填國庫空虛的賬,給南梔出口氣。
薑武帝就看看,誰會跳出來,彈劾太子。
他也好判斷,要抄幾家?
李尚書正慶幸陛下沒有懷疑到國庫,就聽見陛下說,“此番賑災,岑家捐出十萬兩雪花銀,賑濟幽州百姓,此舉大義為民,傳旨,賜岑家濟民侯之爵位,三代襲爵。”
此話一出,朝堂上一片嘩然。
陛下好端端的,怎麼就要封爵?
萬銘站了出來,“陛下說的,可是那個商戶岑家?”
“正是。”薑武帝淡淡。
“陛下不可,商戶封爵,豈非一步登天?臣擔心恐會出亂子。”萬銘勸阻。
薑武帝冷笑,“幽州百姓再得不到救濟,才會出大亂子。”
萬銘一噎。
陛下如今,是不分場合的懟人了!
“陛下……”萬銘還想說。
被薑武帝打斷,“岑家能大義捐銀,救百姓於水火,不該賞嗎。”
“該賞,但封賞過大……”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你們誰能向岑家一樣,捐個十萬兩啊。”薑武帝幽幽開口。
眾臣啞言。
“哼,誰能學著岑家,捐銀救民,朕也給他封侯。”
眾臣:“……”
“捐不了就閉嘴,這是岑家應得的。”薑武帝冷冷掃了眼。
大臣們一臉憋屈。
又不敢觸陛下黴頭。
這岑家不過商戶,怎能封侯拜相呢!
陛下未免也太抬舉岑家了!
十萬兩買個爵位,還彆說,買不起!
有人碰了一下顧淮卿的胳膊,顧淮卿突然回神,聽見同僚低聲道,“顧大人,陛下封賞的,是你嶽家吧?”
顧淮卿也沒想到,陛下會給岑家這麼大的封賞。
震驚之後,他心裡覺得高興,替晚晚感到高興,並且與有榮焉,但很快,這股高興就不自覺的被惆悵代替。
晚晚如今本就鬨著要與他和離,處處挑剔他,那可謂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他做什麼,晚晚都看不順眼。
顧淮卿實屬無奈,不知道他為何就那般惹晚晚厭煩。
這些時日,忙完監察司的事,他便趕回家,想與晚晚多些相處,緩和關係,結果,晚晚對他,始終冷眼相待。
他熱臉貼了冷屁股。
如今岑家封爵,晚晚豈非更加有底氣了?
十萬兩,她說捐就捐,甚至都不曾同他商量一下……
顧淮卿心中苦澀,忍不住苦笑一聲,敷衍的跟同僚說,“見笑了。”
“顧大人哪裡話,顧兄如今統管監察司,嶽家又封了濟民侯,你我同僚,往後還需仰仗顧兄提攜啊。”同僚偷偷說。
顧淮卿麵上賠笑,“不敢。”
陛下不過剛有意封賞他夫人家,他就成了旁人口中的顧兄了。
這便是為官之道啊。
“陛下,三思啊……”萬銘不死心,未料到,陛下還有這一出!
薑武帝冷哼,指著朝堂上的臣子們破口大罵,“見不得岑家封爵,你們倒是拿出銀子來啊,怎麼,隻許你們封侯拜相,岑家就不行?同為侯爵,你們又為百姓做了點什麼?既如此眼紅岑家,那不如你們也募捐個十萬兩,大家都是侯爵,如此都不吃虧,要是捐不出來,朕廢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