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梔不曾與我說過她的信期。”謝玉清道。
言外之意,他隻對長公主做過這些。
謝玉清目光坦蕩。
長公主沒再多問,“你倒是體貼入微。”
暖水熱敷,確實舒坦許多。
“糖水和熱敷,我都交代給下麵丫鬟了,長公主這幾日不需要我,我便先回侯府了。”謝玉清起身說。
長公主忽然說,“南梔壞了本宮的事,謝玉清,你可還恨她?”
謝玉清眼底閃過一絲猙獰,薑南梔背叛他,羞辱他,怎麼可能不恨?
“恨不恨的,又能如何?她是公主,我不能把她怎麼樣,她厭棄了我,我隻得敬而遠之。”
長公主麵前,他不能嫉恨。
他要人淡如菊,君子如竹。
長公主凝視著他的眉眼,說,“人都有軟肋,南梔也不例外,你想想,南梔的軟肋是什麼?”
軟肋?
薑南梔霸道蠻橫。
哪有什麼軟肋。
長公主又道,“南梔在意什麼,什麼就是她的軟肋。”
謝玉清後牙一咬。
薑南梔如今在意的,是那個質子!
可笑。
一個卑賤的質子,竟是薑南梔的軟肋?
謝玉清極不願承認,他輸給了一個質子!
長公主看他隱晦不明的神情,又道,“半月後的中秋宴,你與本宮一道進宮。”
謝玉清詫異,“長公主要帶我去?”
“你是侯府嫡子,中秋宴自然有資格參加。”長公主笑說。
謝玉清不再推脫,“我願聽長公主安排。”
長公主擺手,“回去吧。”
謝玉清告退。
或許,長公主是想讓他進宮做點什麼?
他嘴角挑起一絲嘲弄。
薑南梔。
看起來,連長公主也不喜你。
謝玉清走後,房嬤嬤說,“謝公子倒是用心了。”
難得他一個男子,如此細心的為長公主準備了糖水和暖水袋。
長公主麵色不變,“叫府醫來。”
很快,府醫站到了珠簾外,“長公主可是身子不適?”
“本宮問你,謝玉清可找過你。”
府醫一頓,“找過。”
“說了什麼?”長公主又問。
她麵色稍冷。
用心。
她從不信無緣無故的用心。
謝玉清找府醫打聽她的情況,才是用心!
“這,回長公主,謝公子隻問了問女子月事的情況,還問了如何緩解女子月事帶來的不適。”府醫道。
長公主微愣,“沒問彆的?”
府醫搖頭,“其他的,謝公子沒問。”
長公主默然片刻,擺手讓府醫退下。
謝玉清,你當真隻是關心本宮不成?
腹部敷著暖水袋,腹中暖洋洋的,長公主瞧著那碗糖水,道,“房嬤嬤,去庫房挑揀些東西,送去侯府。”
“是。”房嬤嬤應聲。
而走出院子的謝玉清,又看到了新鮮事。
丞相並沒有及時離去,反而遇上了秦蔓。
“郡主長高了,越發像你母親,有些時日沒見郡主了,郡主近來可好?”萬銘問起。
他看郡主的眼神,充滿慈愛。
秦蔓心知,丞相是母親陣營的人,是以,她對丞相,有著對長輩的敬意,“有勞丞相大人關心,本郡主很好,前些時日還與明姝一道小聚。”
萬銘點頭,“明姝能伴郡主左右,是她的福氣。”
秦蔓笑了笑,“本郡主和明姝聊得來,那個……”
“郡主有話可直言。”萬銘瞧出她似有難言之隱。
秦蔓抿唇,“那本郡主就直說了,明姝端方守禮,還望丞相莫要太苛責她。”
萬銘一噎。
臉色有點不太自然。
他扯著嘴角笑道,“明姝是我的女兒,我對她嚴厲些,也是為了她好。”
秦蔓想說什麼。
萬銘又道,“父母愛子,皆是如此,長公主對你不嚴厲嗎?”
“母親對我,慈愛多過嚴厲。”秦蔓說。
萬銘眼神複雜,意味深長的說,“長公主是個好母親,我卻不是個好父親。”
秦蔓聞言,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丞相大人可千萬彆這麼說,我隻是……”
“郡主說的,我記下了,今後不會再對明姝過於嚴苛。”
說罷,他頷首作揖,就走了。
“啊?”秦蔓有點懵。
這就說通了?
丞相大人原來這麼聽勸呢?
她跟萬明姝聊得來,然萬丞相卻對萬明姝極為嚴苛,明姝時常被他罰去莊子上思過。
謝玉清在回廊下瞧的一清二楚。
他若有所思。
“公子,謝公子!”
房嬤嬤叫了好幾聲,謝玉清才回過神來,“嬤嬤,有事麼?”
“謝公子還沒走呢,正好,將這些東西帶回去吧,也省的我再跑一趟。”房嬤嬤說。
兩個婢女,捧著十來個錦盒。
謝玉清眼神微閃,“這些是……”
“謝公子有心,這些是長公主的賞賜。”房嬤嬤道。
謝玉清頷首,“替我謝過長公主。”
他眼底隱隱有些得意。
長公主什麼都不缺,物質上他沒什麼可討好長公主的,但在微不足道的細節上,或許能令長公主動動惻隱之心。
不過要想在長公主心裡有一席之地,還遠遠不夠。
倒是那萬銘,不對勁。
總覺得他對郡主,太過熱絡了些?
而且,他是在聽到長公主和萬銘的第一句對話後,才離開去準備糖水的。
他很清楚,萬銘對長公主,是對情人的語氣。
萬銘提及東宮,這其中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辛!
謝玉清冷笑。
原來丞相大人侍奉的主子,是長公主。
半個月一晃而過。
中秋這天,上京城內一片喜氣洋洋。
宮宴是在傍晚舉行。
午時過後,就陸陸續續有官眷開始入宮了。
今日宮裡宮外都很熱鬨。
“阿姐,今日中秋,我祝阿姐人如月圓。”經過半個月的休養,薑禹寰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
住在公主府,可比他住在東宮還開心。
因為能天天見到阿姐。
南梔笑問,“今日中秋,隨阿姐一起進宮?”
薑禹寰遲疑了一下,“阿姐,我就不去了吧,阿姐代我向父皇母後問個好就行。”
南梔想了想,說,“行吧,這一點,你倒是與東宮那位很像。”
“什麼?”
“你是不喜人多的地方,東宮那位是性子乖戾,不喜這種場合。”南梔道。
薑禹寰明白過來,“既是雙生,總有些相似之處。”
南梔沒再說什麼。
薑禹寰又道,“阿姐要帶姐夫去嗎?”
南梔挑眉。
宮應寒恰好到了門口。
南梔瞥見一片衣角,她說,“他身份敏感,去了免不了要聽些閒話。”
薑禹寰點頭,“那便讓姐夫在家,孤陪姐夫下棋。”
南梔點頭,“好……”
宮應寒默默進門來,與南梔對視上。
弟弟很識趣的說,“時辰差不多了,阿姐梳洗打扮吧,孤先回避。”
弟弟走了。
宮應寒還沒走。
南梔說,“你不回避嗎?”
宮應寒站到她麵前,南梔的身高隻到他胸口,看他需要仰頭。
“是怕我聽閒話,還是怕我給你丟人。”
薑南梔微愣,然後戳了戳他的胸口,“宮應寒,你怎麼這麼敏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