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儒,女孩子笑不露齒,你嘻嘻哈哈的,能有什麼形象?”
“林佑儒,讀書是你唯一的出路,你不好好讀書,以後是想當廢人嗎?”
“林佑儒,這種題你都會做錯,我出去怎麼好意思跟彆人說,你是我的女兒?”
“林佑儒,你考這麼一點分數,是想做什麼,以後當乞丐嗎?”
“林佑儒,你排名從第一掉到了第五,你是怎麼回事?”
“林佑儒,你一點都不像是我和你爸的孩子,我們是優秀教師,而你,成績怎麼這麼差?”
“林佑儒,你的腦子裡到底是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不會做?”
“林佑儒,這道題怎麼還是錯成一樣的,你媽媽教你的,你怎麼就是記不住?”
“林佑儒,這麼簡單的題,你都不會做?”
“林佑儒……”
她被噩夢驚醒,躺在床上,腦海裡充斥著林父林母沉著臉訓誡自己的樣子,揮之不去。
林佑儒的童年,除了寫不完的作業,受不完的苛責,她沒有感受過輕鬆是什麼感覺。
這是父母去世的第三年,她半工半讀的大學第七年。
(備注:林佑儒當時所處年代是八年製醫學本科教育。)
父母依舊還是她的夢魘,好不了。
醫院宿舍的敲門聲響起,外麵是護士小趙的聲音。
“林醫生,張醫生問你有空嗎?有空的話,能不能請你過去幫個忙,有個病人情況特殊,他遇到麻煩了。”
“嗯,我現在過去。”
林佑儒起床,梳洗完,來到辦公室換上白大褂。
病房裡,張醫生站在病人的床前,一臉無奈。
“疑難雜症?”林佑儒走進病房。
病人趴在床上,捂著肚子,嚎嚎個不停。
張醫生朝著林佑儒輕輕搖頭,湊到她的耳邊,壓低了聲音,“我懷疑沒病,但拿不準。”
林佑儒側頭,仔細觀察了他的額頭和手背,確實沒有因為發病痛苦而出現的體表特征。
哦,是來找事的啊。
“我來吧。”
“感謝!”張醫生萬分感激。
林佑儒不僅治病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治找茬的患者也很有方式方法。
“你哪裡不舒服?”
江斌聽見她的聲音,看是換了個女醫生,抬起頭來,“哪哪都不舒服。”
他以為女醫生比起剛才的男醫生,更好欺負。
林佑儒“嗯”了一聲,“能平躺嗎?”
江斌平躺身子,看清了林佑儒的樣子。
長得不錯啊!
林佑儒開始按壓,通過江斌表演出來的疼痛反應,確信他是裝的。
“你這病,確實挺嚴重的,在這裡治不好,轉院吧。”
江斌“啊?”了一聲,他當然知道自己沒問題。
白長了這麼好看的臉,居然是個庸醫?!
“轉去哪?”
“沒救了,太平間。”
林佑儒嘴唇微動,語氣冷淡。
江斌驚厄!
“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
“不會。”
“不會你當什麼醫生啊?”江斌坐起身體,理直氣壯地質問林佑儒。
林佑儒頂著自己的厭世臉,“你管我?”
江斌從床上一躍而起,站在她麵前,複問一遍,“你不會看病,你來醫院當什麼醫生啊你?!”
他仗著自己的身高,想要通過身高差壓一壓林佑儒。
沒能成功。
林佑儒表情不變,幾乎與他平視。
“你沒病來什麼醫院?”
她一米七五的個高,站在江斌麵前,氣勢相當。
哪怕江斌有一米八,兩人在視覺感觀上差不多。
生病的人能有這麼中氣十足的精神?
周圍的病人和林佑儒身邊的護士都在看他。
好了?
沒病了?
哦,裝病啊。
窗外的落葉被風從綠色油漆的窗框裡吹進來,落在潔白棉布床單上。
吹來的清風,輕輕拂起她額前碎發。
江斌紅著臉側頭,“我身體沒事了!”
他想跨過林佑儒身邊離開,被林佑儒拉住,“該做的檢查還沒做。”
他梗著脖子,“我好了,不用做什麼檢查了!”
兩人僵持間,江父走了進來。
江斌慫了,坐回床上,“我肚子真不舒服,像是刀絞一樣的疼!”
林佑儒淡定地看著他,“闌尾,要做手術。”
江斌:哎???
“你都還沒做檢查呢!”
“我有經驗,出了事,我負責。”
林佑儒讓護士幫江斌登記,她轉身要走,被江斌拉住了袖子,“醫生,醫生,我現在真的好了,你看你看,沒事了。”
江父來到兩人麵前。
“醫生,請問,他的病是什麼情況?”
林佑儒沒抬頭,從護士手裡接過紙筆,開住院的條子給江斌,“闌尾,做個手術就好了。”
江斌急得跺腳,“我真沒事!你看仔細了啊!”
這一次,不是林佑儒開口,而是江父,“沒事你來醫院乾什麼?”
他自然知道江斌這臭小子是裝病,不想去吃相親飯。
老秦家的閨女怎麼了?!
人不好嗎!
他還挑上了,嫌人家太優秀,嫌人家書生氣太濃,嫌人家吃飯吧唧嘴……
不管優缺點,全被他挑了一遍。
江斌沒敢說話,他在做思想鬥爭,和不喜歡的人一起吃飯,似乎要比做手術好一些。
“我真好了,能去飯局了。”
江父冷冷掃了他一眼,轉而看向林佑儒,“醫生,住院條不用開了,給貴院和諸位添麻煩了,是我教子無方,回去以後定會收拾他!”
林佑儒停下手裡的筆,“嗯,隨病患意願。”
……
兩人第二次相遇,是江斌單位來醫院體檢。
醫院體檢科的醫生不夠,臨時讓林佑儒過來幫忙。
江斌一看為自己檢查的醫生是林佑儒,樂了,“小醫生,又是你!”
林佑儒沒搭理他。
“小醫生,你不認識我了嗎?”
林佑儒沒回話,讓他站好。
“你這次又想送我去太平間?”
江斌有時候,真的挺賤兮兮的。
林佑儒表情不變,“抬腿。”
江斌故意抬低。
“先天殘疾。”
江斌:???
“你怎麼罵人呢!”
眼看林佑儒要去寫結論,江斌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我能抬高!”
體檢報告拿去科室大家都能看見,他可不想被人嘲笑!
江斌乖巧地配合林佑儒做完體檢項。
他很生氣,哼!
怎麼次次都被這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從來都是他拿捏彆人的!
氣死了!
江斌默默發誓,一定要為自己找回場子!
……
那時的林佑儒不會想到,這個厚顏無恥且賤兮兮的男人,會糾纏她一輩子。
為她帶來不一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