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錢萊還在空間大床裡熟睡,卻被張姨的敲門聲喚醒。
“小錢姑娘,快六點了。你要是現在還不起來做早飯的話,恐怕要來不及了。”
“張姨,您每天都這麼給他們做早餐麼?”她睡眼惺忪,把清單往張姨麵前一遞,張姨低頭笑而不語,隻告訴她:“火上煮著粥。我現在要去市場買菜,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去這麼早?”錢萊驚歎!
“程大姐要求每天蔬菜都要最新鮮的,去晚了就沒了。不說了,我先走了。你看著點粥,彆煮糊了。”
顧月今晨起的比平時更早一些。她太期盼看到錢萊在廚房裡被折磨的樣子了。
甚至連挑刺的台詞都想好了。
她躡手躡腳從樓上下來,怎麼沒有聽到期待中鍋碗瓢盆交響曲的聲音?
走到餐廳,一看,氣的“啊啊”大叫起來。
顧衛國、程芳平和顧撼澤聞聲趕來,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隻見,偌大的餐桌上隻擺著一鍋白粥,還有一張紙條。
上麵清秀小楷寫著:
粥是張姨熬的,我隻幫忙搬到桌上。我還沒有體檢,為了全家健康著想,不宜下廚。祝大家用餐愉快!
另外,心中掛念顧首長,今日不辭而彆,隻為快點到他身邊。勿念。
錢萊。
“我這嫂嫂有點意思啊!”撼澤拿著紙條看了又看,覺得有點可愛。
顧月和程芳平計劃落空,早餐也沒有人準備,氣的牙疼。
顧衛國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本來就覺得不應該這麼戲耍新兒媳。
“你們吃吧,我去單位食堂吃。”
與此同時,錢萊早已坐上了最早一班開往軍區乾休所的公交車。
多虧昨天長了個心眼,向小李問清楚了路線。
沒想到的是,一路上,風景竟然如此美麗。
從城市到郊外,一步一景,各有各的味道。
沒有了後世的霧霾,空氣中都帶著清甜。
汽車經過一片海域時,能看到大大小小的船隻忙碌穿梭於港口。
海港上駐紮的海軍,穿著藍白相間的軍裝,與藍天白雲相得益彰,格外養眼。
行駛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車上的乘客逐漸減少,最後竟隻剩下兩人。
那人好奇地看了她好幾眼,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同誌,您這是要去乾休所麼?”
“您怎麼知道?”
錢萊細細觀察對方,淺軍綠色的襯衫,下配軍綠褲。應該也是一位軍官吧?
那人莞爾淺笑,托了托鏡框:“因為前麵就是乾休所了。能坐到這站的,應該都是去那裡的。你是去探望哪位首長的?”
“顧撼川,顧副師長,您知道他麼?”
“顧副師長?太知道了。我就是負責他康複的大夫。我姓譚,譚雲海。請問您是他?”
“譚大夫您好,我是他家人,我叫錢萊。”
“你姓錢,是他未婚妻吧?!”
那人眼睛都亮了,興奮之意難掩:“您來了就太好了。顧副師長現在正是處於人生最大的挫折中,他真的很需要鼓勵。有您在,應該能重新激發他的求生欲了。
老實說,最近他自我斷食已經好幾天了。誰勸都沒用。現在,連他家人都束手無策。”
“但,我們從來沒見過麵,我也不知道,我能起多大作用。不過我會儘力的。他的病情是怎麼樣的?”
“子彈穿透腰椎,造成了脊髓橫貫性損傷。我們的技術目前還無法修複。如果不能修複,那,他就永遠不能再站起來了。”譚雲海低下了頭,心情沉重。
“我可以看看他手術後的所有檢查報告麼?”
“你看得懂專業醫學報告?”譚雲海相當詫異。
“看過有關書籍,讓我試試吧。不懂的地方,我向您請教。”
譚雲海帶著錢萊走進乾休所,將所有資料交到她手上。
錢萊細細查看了每一處細節,然而有些位置的情況表述並不十分準確。
再加上,隨著時間推移,很多數據都需要重新檢查,更新後才能做出進一步準確的評估。
即便如此,錢萊依然像撿到寶一樣興奮。她的實驗進行到現在,眼看就可以進入活體實驗階段了。
一旦動物實驗完成,便要進入臨床實驗。尋找合適的病患參與研究將是非常關鍵的一環。
而顧撼川的傷情,恰恰是她最需要,也是最難挑戰的類型。
原本她還為尋找病患發愁,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譚醫生,我看首長的某些參考值已經過期很久了。如果我們想要獲得最新數據,咱們乾休所可以為他再做一次全身檢查麼?”
“乾休所可沒有這樣的能力,得去軍區醫院。”譚雲海頓了頓又提示她,“但目前,得先讓首長正常吃飯,喝水。他都絕食絕水三天了。誰勸都不聽。要不,你試著勸勸?”
顧撼川的病房設在一層走廊的儘頭。
錢萊跟著譚醫生從三層辦公室剛一下來,便看到一層樓道裡站著很多病患和家屬,都在向樓道儘頭某處張望。
“還是顧副師長吧?哎,每天不罵人,就像沒吃飯似的。”
“說來也真是可憐哦。不到二十八歲,就癱瘓了。能不鬨麼?!”
“他家裡人最近都沒來看望他了吧?”
“來一次,讓他罵一次,誰還敢來?”
“不是聽說他未婚妻要來了嗎?都這樣了,還想著結婚啊?”
“小點聲。聽說,他的事,京裡很重視。這親事,也是上麵應允的。咳,就是找個人伺候他,給他安慰。”
錢萊一路穿過走廊,議論聲不絕於耳。
臨近病房,聽到裡麵有人無奈的勸慰著:“老顧,你這樣不吃不喝,能撐多久啊?你母親那邊可來電話了,人家姑娘馬上就到。難道你是想等著小嬌妻來喂你飯才肯吃?”
“什麼未婚妻?誰的未婚妻?我都是廢人了,我還要什麼未婚妻?!”顧撼川怒吼著。
緊接著,打翻的飯盆“叮了咣當”蹦跳著,一通亂滾,飛出門外。
錢萊剛一探頭,飛崩而起勺子,直直劃向了她的額頭。
“啊!嘶~”
鮮血瞬間順著捂住額頭的指縫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