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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囚籠淚血:傀儡禁製下的絕命掙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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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無夜胸前插著她刺入的匕首,鮮血染紅玄衣。

“你究竟是誰?”他盯著她猩紅空洞的雙眼,聲音嘶啞。

她僵立如木偶,唯有淚水無聲滑落。

他踉蹌著,染血的手指顫抖著探向懷中那截斷簪。

就在指尖觸到冰冷斷玉的刹那——

她眼中紅光瘋狂暴漲,喉嚨裡發出非人嘶吼,周身黑氣如毒蛇纏繞!

“嗒…嗒…”

血珠砸落在冰冷的地麵,聲音清晰得如同擂鼓,每一下都敲在君無夜瀕臨潰散的意識邊緣。那柄淬毒的匕首,像一顆冰冷的毒牙,死死咬在他的心口,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牽扯出撕裂般的劇痛,將蝕骨的寒毒和麻痹感泵向四肢百骸。視野邊緣已經開始發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緩慢而不可抗拒地暈染開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力正隨著胸前那不斷擴大的暗色濕痕,快速流逝。

然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卻像兩簇在狂風中掙紮不熄的幽焰,死死釘在幾步之外那個身影上。釘在她臉上那兩行與猩紅眼眸格格不入的、冰冷流淌的淚痕上。

“你…究竟…是誰?”

君無夜的聲音破碎不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被碾碎的肺腑間擠出來,裹著濃重的血腥氣,砸向那片死寂的猩紅。不是質問“驚鴻”,也不是呼喚“阿雲”,而是對著眼前這具被徹底抹殺了所有“人”的氣息、隻剩下殺戮指令的空殼,發出這穿透靈魂的詰問。這具軀殼裡,是否還囚禁著那個在雨夜裡為他擋下血咒、在他懷中笑靨如花的少女?哪怕隻剩下一縷殘魂?

回應他的,隻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那雙猩紅的眼瞳空洞地回望著他,沒有任何波動,如同鑲嵌在精致人偶臉上、浸透了地獄汙血的琉璃珠。唯有淚水,違背著這具身體的主宰意誌,依舊固執地滑落,滴在染血的衣襟上,暈開更深的暗色。

這無聲的淚,比任何咆哮都更鋒利地切割著君無夜的神經。一股混雜著劇痛、憤怒和某種更深沉絕望的洪流,在他胸中猛烈衝撞,幾乎要衝破那匕首造成的物理禁錮。

他必須知道!必須撕開這層覆蓋在阿雲靈魂之上的、陰毒汙穢的幕布!

一股狠戾的意誌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和蔓延的麻痹。君無夜牙關緊咬,下頜繃出近乎斷裂的線條,額上冷汗如瀑。他不再試圖靠近那個危險的人形兵器,反而用儘殘存的力量,極其艱難地、緩緩地,將那隻捂住胸口、已被鮮血徹底浸透的手,一點點移開。

每移動一寸,都伴隨著肌肉撕裂和毒力侵蝕的尖銳痛楚,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呼吸急促如破敗的風箱。但他沒有停下。粘稠溫熱的血液失去了手掌的壓製,頓時洶湧得更加肆無忌憚,玄色的衣料下擺迅速被染成一片沉重、粘膩的暗紅。他終於將那隻顫抖不止的、沾滿自己鮮血的手,移到了胸前微微敞開的衣襟內側。

指尖觸碰到了一片冰冷堅硬的東西。

是那截斷簪!

貼身存放,緊挨著他心口的,是夢中那支被他自己親手折斷的鳳凰玉簪斷裂的下半截。簪尾尖銳的斷口,即使在黑暗中,也似乎散發著微弱而執拗的瑩白光澤,如同被埋葬的月光碎片。

這個動作極其細微,卻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恐怖漣漪!

就在君無夜染血的指尖,終於完全觸碰到懷中那冰冷斷玉的刹那——

“呃…嗬…嗬嗬…”

一種絕非人類喉嚨所能發出的、如同砂礫摩擦朽木、又似金屬被強行扭曲的嘶啞怪響,猛地從雲傾寒僵立的身體裡迸發出來!那聲音乾澀、扭曲、充滿了非人的痛苦和狂暴,瞬間撕裂了寢殿內死水般的寂靜!

她那雙空洞的猩紅眼瞳,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光芒驟然暴漲!刺目的紅光幾乎要衝破眼眶的束縛,將周圍慘淡的燭光徹底吞噬!與此同時,一股粘稠如墨汁、散發著濃烈腐朽與陰邪氣息的黑氣,如同無數條被驚醒的毒蛇,猛地從她頸後那劇烈扭動、發出嗤嗤聲響的烙印中噴湧而出!

黑氣翻滾沸騰,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瞬間纏繞上她的脖頸、手臂、腰身!如同活物般瘋狂扭動、勒緊!她原本隻是僵硬的身體,此刻開始了無法自控的劇烈痙攣!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仿佛隨時會被這股暴戾的力量生生絞碎!她像一隻被無形絲線瘋狂扯動的提線木偶,在劇痛和某種絕對意誌的操控下,以一種極其怪誕、扭曲的姿態,猛地抬起了頭!

目標,再次鎖定了君無夜!不,更準確地說,是鎖定了君無夜那隻探入衣襟、緊握著斷簪的手!

猩紅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毒針,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意念,死死釘在君無夜胸前!那目光裡,再無半分之前的空洞,隻剩下被徹底激怒、被觸犯到核心禁區的、純粹暴戾的殺機!仿佛君無夜觸碰的,是這禁製最不容侵犯的逆鱗!

“吼——!”

一聲更加高亢、更加非人的咆哮從她喉嚨深處炸開!這一次,裹挾著磅礴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陰邪靈力!寢殿內殘餘的幾支燭火被這狂暴的聲浪和氣息瞬間撲滅!整個空間徹底陷入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隻有她眼中那兩團妖異的紅光,和周身瘋狂舞動的濃重黑氣,成為這片絕望深淵中唯一的光源和活動之物!

黑暗降臨的瞬間,君無夜的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鬼爪狠狠攥住!致命的警兆如同冰錐刺穿天靈蓋!他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已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

重傷瀕死的身體爆發出最後的潛能!他猛地側身,試圖避開那預料之中的、源自黑暗的致命撲殺!同時,那隻握著斷簪的手,不顧一切地想要將其從懷中掏出——這截斷玉,似乎成了唯一能刺激、甚至可能乾擾這恐怖禁製的鑰匙!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這被徹底激發的傀儡禁製在黑暗中的恐怖速度,也高估了自己重傷之軀的反應極限!

就在他側身、手指剛剛將冰冷的斷簪從衣襟內抽出一半的刹那——

一道被濃稠黑氣包裹的身影,撕裂了粘稠的黑暗!速度快到超越了感知的極限!那不是屬於“驚鴻”的淩厲身法,而是如同深淵惡鬼撲食般的、純粹由怨毒能量驅動的瞬移!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膽俱裂的巨響!

君無夜隻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著陰寒、暴戾和毀滅氣息的巨力,如同倒塌的山嶽,狠狠撞在了他的右側肋下!骨頭碎裂的脆響清晰得如同在耳邊炸開!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意識!他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破敗風箏,被這股沛然莫禦的力量狠狠摜飛出去!

身體不受控製地撞向後方沉重的紫檀木禦案!轟隆!堅固如鐵的禦案被撞得四分五裂!木屑與散落的奏折、筆墨如同煙花般在黑暗中炸開!君無夜重重摔落在狼藉的碎片之中,一口滾燙的鮮血再也壓製不住,猛地從口中噴濺而出,在黑暗中灑開一片溫熱腥鹹的雨霧。

肋骨至少斷了三根!內腑被劇烈震蕩,如同移了位!胸口的匕首被這猛烈的撞擊牽動,更深地楔入血肉,幾乎要刺穿心臟!毒力如同跗骨之蛆,順著破損的經脈瘋狂侵蝕!黑暗和劇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吞沒。他躺在冰冷的碎木和紙屑中,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帶著血沫,視野徹底被黑暗和眩暈占據,隻剩下耳邊自己如同破風箱般艱難的喘息,以及那越來越近的、帶著濃烈殺意和腐朽氣息的、如同毒蛇爬行般的沙沙聲——那是黑氣纏繞的身影,正一步步踏著碎裂的地磚,向他逼近!

意識在無邊的痛楚和冰冷的黑暗中浮沉、掙紮,如同溺水之人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浮木。碎骨刺穿皮肉的銳痛,毒力侵蝕五臟的麻痹,失血帶來的徹骨寒意……無數種酷刑疊加,幾乎要碾碎君無夜最後一絲神智。

然而,一股源於靈魂最深處的、近乎偏執的不甘,卻像微弱的星火,在瀕臨熄滅的深淵裡倔強地搖曳。他不能死!至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具被操控的軀殼手裡!死在這片被陰謀籠罩的黑暗之中!

就在那濃重腐朽的黑氣裹挾著死亡的氣息,即將徹底將他吞噬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點冰冷而堅硬的觸感,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猛地硌在了他攤開在地、被碎木劃破的手掌之下!

是那截斷簪!

在剛才被撞飛的混亂中,它從他無力握緊的手中滑落,此刻卻如同冥冥之中的指引,硌在了他的掌心之下。那尖銳的斷口,刺破了皮膚,帶來一絲細微卻清晰的刺痛。

這微不足道的刺痛,卻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刺穿了君無夜被劇痛和黑暗籠罩的混沌意識!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一股被強行壓抑了無數歲月、早已融入骨血的思念與悲慟,如同沉睡的火山,被這截冰冷的斷玉猛地喚醒!

“呃…嗬…”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嗚咽從君無夜染血的唇齒間溢出。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那隻被斷簪刺破的手掌,猛地攥緊了那截冰冷!尖銳的斷口深深嵌入掌心皮肉,帶來鑽心的痛,卻奇跡般地驅散了一絲腦中的眩暈!

他掙紮著,用儘全身僅存的氣力,將那隻緊握著斷簪、鮮血淋漓的手,顫抖著、極其艱難地,從身側的狼藉中抬了起來!

不是為了攻擊,不是為了防禦。那隻染滿鮮血的手,在無邊的黑暗中,在濃重黑氣壓頂的死亡陰影下,隻是固執地、高高地舉起了那截斷簪!讓那沾染了兩人鮮血的、瑩白的斷口,在黑暗中倔強地指向逼近的黑影!

“阿…雲…!”

一聲耗儘生命全部力氣的嘶吼,如同泣血的杜鵑啼鳴,帶著靈魂被撕裂的痛楚和絕望的呼喚,猛地從君無夜喉嚨深處爆發出來!這聲音穿透了黑暗,穿透了黑氣的嘶嘶作響,帶著一種穿透時空的、足以讓金石崩裂的力量!

“看…看看它!”

那截染血的斷簪,在黑暗中,如同指引迷途的最後燈塔,微弱,卻帶著焚儘一切的熾熱執念!

時間,仿佛在這一聲泣血的呼喚中凝滯了萬分之一瞬。

那具被濃稠黑氣包裹、眼中燃燒著暴戾猩紅、正抬起手凝聚起毀滅性能量光團的身影,如同被一道無形的、來自亙古的驚雷狠狠劈中!

轟——!

一股無法想象的、源於靈魂最深處、被強行禁錮了無數歲月的恐怖風暴,在雲傾寒的意識核心驟然炸開!那不是烙印的灼痛,也不是禁製的反噬,而是屬於“她”自己的、被徹底遺忘和埋葬的、名為“雲傾寒”的整個世界的轟鳴!

斷簪!染血的斷簪!君無夜手中高舉的、在黑暗中倔強閃爍著微光的斷簪!

這個畫麵,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穿了覆蓋在她靈魂之上那層厚重汙穢的傀儡幕布!瞬間與記憶深淵裡那個被暴雨衝刷、被絕望淹沒的雨夜碎片——那支在他手中決然斷裂、玉屑飛濺的鳳凰玉簪——轟然重合!

“啪!”

那清脆又刺耳的斷裂聲,仿佛跨越了時空,再次在她靈魂深處炸響!比任何驚雷都更震耳欲聾!

“啊——!!!”

一聲淒厲到超越人類承受極限的慘嚎,猛地從雲傾寒喉嚨裡迸發出來!那聲音不再是之前的非人嘶吼,而是充滿了屬於“人”的、無法承受的巨大痛苦和靈魂被撕裂的絕望!她凝聚著毀滅黑氣的手掌驟然僵在半空,光團劇烈地明滅閃爍,最終“噗”地一聲潰散!

“呃…痛…頭…好痛!” 斷斷續續的、帶著極致痛苦的破碎音節,第一次從她口中溢出!不再是殺戮指令,而是屬於“她”的聲音!

纏繞在她周身的濃稠黑氣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瘋狂地沸騰、炸裂!猩紅的眼瞳中,那妖異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地明滅、閃爍!空洞的殺戮意誌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一種深沉的、源自本源的迷茫和劇痛,如同破冰而出的狂潮,開始瘋狂衝擊那猩紅的壁壘!

她雙手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顱,指甲深深摳進太陽穴,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反複錘擊,劇烈地顫抖、痙攣、蜷縮!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她的大腦裡瘋狂地撕扯、衝撞,要將她的頭顱生生撐爆!

“不…不是…我不是…驚鴻…” 混亂的、帶著哭腔的囈語從她緊咬的牙關中溢出,每一個字都浸透了鮮血般的痛苦,“玉簪…斷了…他…血…好多血…” 記憶的碎片如同鋒利的玻璃渣,在混亂的意識中橫衝直撞,帶來淩遲般的劇痛。

“呃啊——!滾出去!從我腦子裡滾出去!” 她猛地昂起頭,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咆哮,脖頸上青筋暴起,如同瀕死的天鵝!那雙猩紅的眼瞳,在瘋狂的閃爍中,竟短暫地褪去了一絲血色,露出其下屬於“雲傾寒”的、浸滿痛苦淚水的、深褐色的瞳孔!雖然隻有短短一瞬,那光芒便被更加洶湧的猩紅和暴戾的黑氣強行壓製下去,重新覆蓋上冰冷的殺戮意誌,但這驚鴻一瞥的真實,卻如同黑暗中劃過的流星,狠狠烙印在君無夜瀕死的視野裡!

阿雲!是阿雲!她的意識在反抗!在掙紮!

這短暫卻無比真實的“蘇醒”,如同最烈的強心劑,注入了君無夜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不甘和狂喜,壓倒了肉體的劇痛和毒力的侵蝕!他不能放棄!他必須再給她一點力量!一點撕破這黑暗囚籠的力量!

“咳…咳…” 君無夜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都帶出更多的血沫。他死死盯著那在黑氣中痛苦掙紮、意識與禁製瘋狂拉鋸的身影,用儘最後的氣力,將那隻高舉著染血斷簪的手,更加固執地向前伸去!仿佛要將這截冰冷的信物,直接刺入她那被黑暗籠罩的靈魂!

“阿雲…抓住…它…” 他的聲音微弱如遊絲,卻帶著磐石般的意誌,“回來…回到…我身邊…”

那截染血的斷簪,在黑暗中,在雲傾寒混亂扭曲的視野裡,不斷放大、旋轉。它不再是冰冷的玉器,它變成了傾盆的冷雨,變成了腳下粘膩的血泥,變成了他決絕轉身撲向死亡火海的背影,變成了他指間斷裂時飛濺的冰冷玉屑擦過臉頰的刺痛…無數被塵封、被扭曲、被強行抹去的畫麵,如同決堤的洪水,裹挾著撕心裂肺的情感,狂暴地衝擊著她搖搖欲墜的意識堤壩!

“啊——!”

更加尖銳的痛苦嘶鳴撕裂黑暗!雲傾寒抱住頭顱的雙手猛地鬆開,如同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什麼,又像是要驅散腦中恐怖的幻象,十指在虛空中瘋狂地抓撓!她眼中的猩紅與深褐如同兩股交戰的光流,瘋狂地交替、閃爍、吞噬!身體在黑氣的纏繞下劇烈地搖擺、踉蹌,如同狂風中的殘燭!

禁製感受到了核心意誌前所未有的劇烈反抗!烙印在她頸後的位置爆發出刺目的烏光,粘稠的黑氣如同無數條被激怒的毒蛇,發出更加尖銳的嘶鳴,瘋狂地收緊、勒入她的皮肉!試圖將這股反叛的意識徹底絞殺、抹除!

“殺…殺了他…!” 一個冰冷、扭曲、充滿無儘惡意的意誌,如同億萬根鋼針,狠狠紮進她混亂的識海深處,強行驅趕著那些帶來痛苦的“真實”畫麵,試圖重新占據絕對的支配權,“抹除…阻礙…執行…命令!”

這冰冷指令的注入,讓雲傾寒眼中短暫浮現的深褐色瞬間被洶湧的猩紅淹沒!她痛苦掙紮的身體猛地一僵,停止了無意義的扭動。那雙重新被猩紅占據的瞳孔,帶著更加狂暴的戾氣,緩緩地、機械地,再次鎖定了地上那個氣息奄奄、卻依舊固執地舉著斷簪的身影!

殺意,比之前更加純粹、更加冰冷的殺意,如同極地風暴般再次凝聚!

她僵硬地抬起手,黑氣在她掌心翻湧、壓縮,再次凝聚起一團令人心悸的、散發著毀滅波動的幽暗光球!光球周圍的空間都仿佛在微微扭曲!

這一次,目標不再是胸口,而是君無夜的頭顱!徹底毀滅,不留任何餘地!

君無夜躺在冰冷的碎木和血泊中,視野已經模糊不清,隻能看到那團在黑暗中凝聚的、代表著終結的幽光。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光球中蘊含的、足以將自己連同殘魂都徹底湮滅的恐怖力量。身體已經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規避,甚至連抬起手指都成了奢望。

結束了麼?

他染血的手指,依舊死死攥著那截冰冷的斷簪。意識沉向無邊的黑暗。唯一的念頭,竟不是恐懼,而是無儘的不甘和悲涼。終究…還是沒能…把她…拉回來…

就在那團毀滅的幽暗光球即將脫離雲傾寒的手掌,發出最後的死亡宣告時——

“不——!!!”

一聲淒厲到扭曲變形的尖嘯,如同瀕死鳳凰的泣血哀鳴,猛地從雲傾寒的喉嚨深處炸裂開來!這聲音蘊含的絕望和抗拒,超越了肉體,直抵靈魂!

那雙剛剛被猩紅徹底覆蓋的眼眸,在光球即將脫手的最後一刹,瞳仁深處如同鏡麵般驟然碎裂!一點微弱卻無比純粹、無比熟悉的深褐色光芒,如同衝破黎明前最厚重黑暗的星辰,帶著一種焚儘一切的決絕,硬生生從那片猩紅的血海中燃燒起來!

“我的…身體…還給我!”

這不再是囈語,而是靈魂的咆哮!是“雲傾寒”被逼到絕境、燃燒本源意識發出的、最後的、也是最慘烈的反擊!

噗嗤!

那隻凝聚著毀滅光球的手,在意識劇烈衝突的失控瞬間,猛地調轉了方向!並非攻擊君無夜,而是帶著一股同歸於儘的瘋狂,狠狠插向了她自己的頸側!五指如鉤,纏繞著暴走的黑氣,帶著玉石俱焚的意誌,狠狠刺向頸後那處散發著烏光、作為一切痛苦和控製源頭的——烙印!

“呃啊——!”

非人的慘嚎再次響起!這一次,痛苦中夾雜著一種詭異的、如同滾油潑雪的“嗤嗤”聲!手指刺入皮肉的悶響,伴隨著黑氣瘋狂侵蝕皮肉筋骨的可怕聲響同時爆發!

雲傾寒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猛地向後弓起,形成一個極其痛苦的弧度!她那隻刺向烙印的手,被烙印處驟然爆發的、更加狂暴的烏光和黑氣死死“咬”住!如同被投入濃酸之中,皮肉瞬間發出被腐蝕的可怕聲響!黑氣與猩紅的光芒在她周身瘋狂地明滅、閃爍、爆炸!形成一片混亂的能量風暴!

她用自己的身體,用自己的手,作為最後的武器,強行攻擊了禁製的核心節點!

“噗!”

一口粘稠的、散發著濃烈腐朽氣息的黑色血液,猛地從雲傾寒口中狂噴而出!如同墨汁潑灑在黑暗之中!與此同時,她頸後那處烙印爆發的烏光驟然黯淡了一下,瘋狂纏繞在她身上的黑氣也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和紊亂!

這慘烈到極致的自毀式攻擊,終於撼動了那陰毒禁製的根基!

而就在這禁製被自身載體強行攻擊、出現短暫紊亂的萬分之一瞬——

一直死死盯著她、意識在彌留邊緣掙紮的君無夜,那雙幾乎完全被黑暗覆蓋的眼眸,驟然爆發出最後一點、如同回光返照般的銳利精芒!

機會!阿雲用命換來的、千載難逢的唯一機會!

求生的本能和對眼前之人絕境的瘋狂痛惜,壓倒了所有瀕死的虛弱!君無夜不知從何處榨取出的最後一絲氣力,那隻一直緊握著斷簪、鮮血淋漓的手,猛地動了!

不是攻擊,不是防禦。

他用儘生命最後的餘燼,將全身僅存的一縷微弱卻精純無比的靈力,毫無保留地、孤注一擲地,全部灌注進了手中那截染血的斷簪之中!

嗡——!

一聲清越無比的玉鳴,如同鳳凰的初啼,驟然在這充斥著血腥、黑暗和腐朽的絕望之地響起!

那截瑩白的斷簪,在君無夜掌心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微弱的瑩白,而是如同初生的朝陽,溫暖、浩大、帶著滌蕩一切汙穢的煌煌之氣!光芒瞬間驅散了斷簪上沾染的汙血,將君無夜那隻染血的手掌都映照得如同透明!

更奇異的是,那光芒之中,隱隱浮現出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虛影!雖然模糊,卻散發著古老而神聖的氣息!

這光芒,這鳳凰虛影,如同淨化世間一切黑暗的聖焰,精準無比地、跨越了短短的距離,直直照射在雲傾寒頸後那處因自毀攻擊而短暫紊亂、光芒黯淡的烙印之上!

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猛地按在了最汙穢的寒冰之上!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劇烈腐蝕聲猛地從烙印處爆發出來!

“啊——!!!”

雲傾寒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電流貫穿,爆發出更加淒厲、更加撕心裂肺的慘嚎!這一次的叫聲裡,痛苦之外,竟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堅冰被驟然融化的、屬於“人”的極致痛楚!

她頸後那處烙印,在斷簪聖潔光芒的照射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殘雪,瘋狂地扭曲、沸騰!濃稠如墨的黑氣如同被點燃的油脂,發出“滋滋”的爆響,被那鳳凰虛影散發的煌煌之氣猛烈地灼燒、淨化!構成烙印的詭異符文在光芒中劇烈地閃爍、變形,仿佛隨時會崩解消散!

纏繞在她全身的黑氣如同被斬斷了根源的毒蛇,痛苦地翻滾、扭動,然後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潰散!

那雙被猩紅和黑氣占據的眼眸,在烙印核心被聖光灼燒的劇痛衝擊下,如同被狂風吹散的迷霧,猩紅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深褐色的瞳孔劇烈地顫抖著,重新占據了主導!雖然瞳孔中依舊布滿了血絲和極致的痛苦,但那冰冷空洞的殺戮意誌,卻如同被陽光驅散的陰影,第一次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潰敗!

“無…夜…哥…哥…”

一個微弱得如同歎息、卻又清晰無比、帶著無儘痛楚和茫然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雲傾寒顫抖、染血的唇間,艱難地溢了出來。

這聲呼喚,如同穿越了漫長絕望的黑暗隧道,終於抵達了彼岸。微弱,卻帶著足以擊碎一切虛妄的力量。

君無夜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高舉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那截光芒逐漸黯淡下去的斷簪,連同他染血的手掌,一同跌落在身側的狼藉之中。他最後看到的,是雲傾寒眼中那重新浮現的、屬於“阿雲”的、浸滿淚水的深褐色眼眸,雖然痛苦,卻不再空洞。

一絲極淡、極淡的、近乎解脫般的笑意,在他染血的唇角,艱難地、微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黑暗,如同溫柔的潮水,終於徹底淹沒了他。

世界,陷入一片無邊的寂靜。隻有雲傾寒粗重痛苦的喘息,和空氣中黑氣被淨化時發出的微弱嗤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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