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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聖物劫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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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敢拚死護住雲渺,後背撕裂般劇痛。

血魔狂笑中揮刀斬落,雲渺眼中幽藍光芒驟然爆發,震退強敵。

遺跡轟然崩塌,眾人倉皇逃竄。

年輕俠客緊握聖物,光芒穿透煙塵。

雲渺扶著李敢奔逃,掌心滾燙的血液灼燒著她的心。

“彆睡,師兄!”她聲音顫抖,“求你看著我……”

李敢意識模糊,隻感到雲渺體內那股力量正不受控製地翻湧。

冰冷的石屑和濃重的煙塵嗆得人喘不過氣。古老遺跡深處那場驚心動魄的爭奪,最終以一場毀滅性的崩塌告終。巨大的條石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從穹頂砸落,狠狠撞擊在地麵,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每一次撞擊都讓腳下的大地劇烈顫抖,仿佛沉睡的巨獸在痛苦中翻身。堅固的牆壁像被無形巨手揉捏的泥巴,扭曲、龜裂,然後轟然倒塌,碎裂的石塊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支撐大廳的巨大石柱發出不堪重負的,一道道猙獰的裂縫閃電般蔓延開,隨即在刺耳的斷裂聲中攔腰折斷,帶著漫天塵埃和碎石轟然倒下。

混亂到了極致。

“快跑!這邊!這邊有通道!”一個聲音嘶啞地吼叫著,瞬間被更大的坍塌聲淹沒。

“出口堵死了!後麵!後麵塌了!”

“救命啊!拉我一把!”

驚恐的尖叫、絕望的呼救、慌亂的腳步聲、還有巨石砸落的恐怖聲響,所有聲音攪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死亡交響。原本互相敵對的各方勢力,此刻在滅頂之災麵前徹底喪失了界限。血魔率領的凶戾黑袍人,正道門派的精銳弟子,散修組成的尋寶小隊……所有人都在本能地驅使下,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在煙塵彌漫、碎石橫飛的死亡迷宮中瘋狂衝撞,隻為搶奪一線生機。刀劍早已收起,力量全用在逃命上。不時有人被滾落的巨石砸中,慘叫聲戛然而止;有人被腳下突然裂開的地縫吞噬;更多的人則在混亂的推搡和擠壓中倒下,隨即被洶湧的人流踩過。貪婪、野心、算計,在絕對毀滅的力量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片,被輕易撕碎。

在這片絕望的漩渦中心,雲渺拖著李敢,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仿佛在黏稠的血漿裡跋涉。

李敢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雲渺瘦削的肩頭。他的頭無力地垂著,散亂的黑發被汗水和血汙黏在蒼白的臉頰上。每一次無意識的呼吸都帶著沉重的雜音,每一次身體的晃動都牽動後背那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傷口。鮮血依舊在緩慢地、頑固地從破碎的衣衫下滲出,沿著他的脊背流淌,溫熱粘稠的液體浸透了雲渺架在他腋下的手臂,透過她單薄的衣袖,源源不斷地傳遞著一種令人心膽俱裂的滾燙。那溫度灼燒著她的皮膚,更灼燒著她的靈魂。

“師兄……堅持住……很快就出去了……”雲渺的聲音抖得厲害,帶著濃重的哭腔,幾乎被周圍的喧囂吞噬。她咬緊下唇,用儘全身力氣支撐著李敢沉重的身體,另一隻手徒勞地想要捂住他後背那可怕的創口,可指縫間全是溫熱的黏膩。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在她沾滿灰塵的臉上衝出兩道清晰的痕跡。她不敢低頭看,那觸目驚心的紅幾乎要將她吞噬。

“咳咳……”李敢的身體猛地痙攣了一下,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暗紅的血沫從他嘴角溢出。這劇烈的震動讓他後背的傷口再次被撕扯,劇痛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過神經,硬生生將他從瀕臨潰散的黑暗邊緣拽回一絲模糊的意識。

他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野一片昏花晃動,隻有雲渺沾滿塵土和淚痕的側臉在晃動中異常清晰。她小小的身體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拖著他在這片地獄裡挪動。劇烈的疼痛像無數把鈍刀在體內來回切割,每一次呼吸都帶來肺腑撕裂般的痛楚。但比這更讓他心悸的,是緊貼著自己身體的雲渺體內那股力量——它如同被強行壓抑的熔岩,在混亂和極致的情緒刺激下,正在瘋狂地翻湧、衝撞,尋找著爆發的出口。

那股力量……幽藍、冰冷、帶著毀滅性的氣息……是她剛才為了救他,不顧一切爆發出來震退血魔的力量!它太強,也太不穩定了!

“渺……渺……”李敢用儘殘存的力氣,喉間發出破碎的氣音,他想提醒她,想讓她冷靜下來控製那股力量,但劇痛和失血的虛弱讓他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難以發出,隻能徒勞地收緊了一點搭在她肩上的手指,傳遞著微弱的警示。

“我在!師兄我在!”雲渺立刻感受到了他手指微弱的動作,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她猛地側過頭,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睛通紅一片,裡麵是深入骨髓的恐懼和一種不顧一切的執拗,“看著我!彆睡!求你看著我!我們馬上就出去了!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的!”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淒厲,穿透了周遭的混亂。

就在這時,前方通道拐角處猛地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哨!

“這邊!跟上!”是那個奇門遁甲高手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急促。

雲渺精神一振,幾乎是拖著李敢撲了過去。拐過彎,眼前豁然是一條相對狹窄但尚未完全坍塌的甬道。甬道深處,隱約透出一點外界灰蒙蒙的光線。奇門遁甲高手和戰鬥高手正奮力頂住一塊搖搖欲墜的巨石,為後麵的人爭取時間。醫術高手臉色慘白地站在一旁,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受了傷,但右手仍死死抓著他的藥箱。年輕俠客緊隨其後,他緊握著那個古樸的木盒,盒中聖物散發出的柔和光芒在彌漫的煙塵中頑強地穿透出來,如同一盞微弱卻堅定的明燈,勉強照亮前方一小片區域。這光芒所及之處,似乎連崩塌的碎石都落得慢了些許,給絕望的逃亡帶來一線指引。

“快過來!”戰鬥高手看到雲渺和李敢,嘶聲大吼,額上青筋暴起,顯然支撐巨石已到極限。

雲渺幾乎是榨乾了最後一絲力氣,拖著李敢踉蹌著衝了過去。就在他們身體剛剛穿過那狹窄通道的瞬間,身後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

轟隆!!!

那塊被頂住的巨石再也支撐不住,連同上方大片的結構轟然砸落,徹底封死了來路。巨大的衝擊波裹挾著濃烈的煙塵撲麵而來,將剛逃出生天的幾人狠狠掀翻在地。

雲渺本能地蜷縮身體護住懷中的李敢,兩人滾作一團。碎石和塵土劈頭蓋臉地砸下,後背撞在冰冷的石壁上,痛得她眼前發黑。窒息般的煙塵嗆入口鼻,讓她劇烈地咳嗽起來。世界仿佛隻剩下沉重的崩塌餘音和肺部火燒火燎的痛楚。

不知過了多久,那令人心悸的轟鳴終於漸漸平息,隻剩下細碎的石塊滾落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被隔絕的絕望哭喊。

雲渺艱難地抬起頭,抹開糊住眼睛的塵土和血水。他們身處一個相對開闊的石室,似乎是這條逃生甬道的中段。出口的光線就在前方不遠處,雖然依舊昏暗,卻象征著生的希望。奇門遁甲高手和戰鬥高手癱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身上多處擦傷。醫術高手靠坐在牆邊,正用牙齒和完好的右手配合,撕開布條,試圖固定自己骨折的左臂,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額頭滾落。年輕俠客半跪在地上,雙手依舊緊緊抱著那光芒閃爍的木盒,警惕地環顧著這個暫時的安全點。

暫時安全了……嗎?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懷中李敢驟然加重的喘息打斷。

“呃……”李敢的身體猛地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隨即又無力地癱軟下去。更多的鮮血從他後背湧出,瞬間染紅了雲渺胸前的衣襟。那滾燙的黏膩感讓她如墜冰窟。

“師兄!!”雲渺的尖叫帶著破音,她手忙腳亂地想把他放平查看傷勢,卻又怕牽動那可怕的傷口,雙手僵在半空,抖得不成樣子。

“讓開!”一個沙啞卻異常冷靜的聲音響起。是那個醫術高手。他不知何時已用布條草草固定好了自己的斷臂,掙紮著挪了過來,臉上毫無血色,但眼神銳利如鷹。他一把推開驚慌失措的雲渺,動作麻利地撕開李敢後背早已被血浸透的破爛衣衫。

猙獰的傷口顯露在昏暗的光線下。血魔那柄血色長刀留下的創傷幾乎貫穿了整個背脊,皮肉翻卷,深可見骨。傷口邊緣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隱隱有絲絲縷縷極淡的黑氣繚繞,仿佛帶著腐蝕性的毒火,不斷侵蝕著周圍的組織,阻止著血液的正常凝固。鮮血仍在汩汩外湧,隻是速度稍緩。

醫術高手倒抽一口冷氣,眉頭死死擰緊。“刀氣入骨,蘊含邪毒!傷口太深,失血太多!”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必須立刻止血,清創!否則……”

後麵的話他沒說,但那“否則”二字蘊含的冰冷意味,讓整個石室的空氣瞬間凍結。奇門遁甲高手和戰鬥高手掙紮著圍攏過來,臉上寫滿沉重。年輕俠客抱著聖物木盒,嘴唇緊抿,那柔和的光芒映照著他同樣焦急憂慮的臉龐。

雲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看著李敢慘白如紙的臉,看著他後背那如同惡魔之口般張開的可怕傷口,看著他生命力正隨著鮮血一點點流逝……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臟,幾乎要將其捏碎。

不!不可以!絕不可以!

就在這極致的恐懼和絕望衝擊下,一股無法抑製的、冰冷而狂暴的力量,猛地從她靈魂深處炸開!

嗡——

一聲隻有她自己能聽見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嗡鳴驟然響起。幽藍色的光芒不受控製地、絲絲縷縷地從她周身毛孔逸散出來,如同冰冷的火焰,在她身體周圍無聲地跳躍、升騰。石室內的溫度驟然下降,地麵細小的碎石顆粒在這無形的力場中微微震顫、懸浮。一股強大而極具壓迫感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潮水,以她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離她最近的醫術高手首當其衝,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冰冷氣息和威壓狠狠一推,本就受傷的身體踉蹌著向後跌坐在地,臉上滿是驚駭。奇門遁甲高手和戰鬥高手也瞬間繃緊了身體,下意識地擺出了防禦姿態,眼神驚疑不定地鎖定在雲渺身上。年輕俠客抱著木盒的手臂也不自覺地收緊,聖物的光芒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微微閃爍了一下。

“雲……雲姑娘?”奇門遁甲高手試探著低喚了一聲,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前的情景太過詭異。雲渺低著頭,長發無風自動,周身繚繞著實質般的幽藍光暈,那光芒冰冷刺骨,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與她平日裡溫和沉靜的形象判若兩人。她像是被某種可怕的力量占據了軀殼,又像是瀕臨崩潰的邊緣,體內封印的凶獸即將破籠而出。

雲渺對同伴的呼喚置若罔聞。她的全部意識都沉溺在一種冰與火的極端煎熬裡。那股力量——那來自幻域城堡深處、曾被短暫喚醒又強行壓製下去的神秘力量——此刻正如同掙脫了所有束縛的狂龍,在她體內瘋狂地衝撞、咆哮!每一次衝擊都帶來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冰冷刺骨,卻又像是在焚燒她的五臟六腑。

她的腦海中,隻剩下一個被無限放大、染著猩紅的畫麵:血魔猙獰狂笑的臉,那把撕裂空氣的血色長刀,義無反顧擋在她身前的李敢……還有那噴濺的、灼熱滾燙的鮮血!

“力量……給我力量……”一個充滿誘惑的低語在她靈魂深處響起,冰冷而誘惑,“碾碎他們……碾碎所有傷害他的人……你需要它……”

這聲音充滿了原始的暴戾和毀滅的衝動,如同惡魔的呢喃,瘋狂撩撥著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體內那股幽藍的能量受到這極端情緒的催化,更加洶湧澎湃,幾乎要衝破她的皮囊爆發出來。

“不……不行……”殘存的理智在尖叫。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試圖用疼痛來對抗那恐怖的誘惑和體內翻江倒海的能量。她不能失控!一旦失控,這股力量會毀滅周圍的一切,包括她拚死也要保護的人!她艱難地抬起手,顫抖著,想要去碰觸李敢冰冷的手指,那是她唯一的錨點。

“渺……渺……”一個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遙遠天邊的聲音鑽入她的耳膜。是李敢!他不知何時竟恢複了一絲極其模糊的意識,嘴唇艱難地翕動著,發出破碎的音節。他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幾乎要毀滅一切的冰冷力量正在他最關心的人體內肆虐,感受到了雲渺此刻靈魂撕裂般的痛苦掙紮。他用儘最後殘存的一絲意念,傳遞著微弱卻堅定的呼喚,試圖將她從那毀滅的邊緣拉回。

這微弱的聲音,如同黑暗中劃過的一絲微光,瞬間刺穿了雲渺被暴戾和絕望充斥的心防。

“師兄!”雲渺身體猛地一顫,眼中瘋狂跳動的幽藍光芒出現了一絲劇烈的波動和掙紮。她低下頭,看著李敢毫無血色的臉,那微弱卻固執的生命氣息像一根細線,頑強地維係著她搖搖欲墜的理智。

“堅持住……雲姑娘!為了李敢!”奇門遁甲高手捕捉到她眼神的變化,立刻抓住時機,用儘力氣低吼,聲音帶著一種穿透混亂的穩定力量,“壓製它!你能控製它!想想靈月城!”

靈月城……修複靈月城時那種與天地共鳴、充滿生機的感覺……那種溫和而強大的力量……

雲渺混亂的腦海中閃過一幅幅畫麵:古城在柔和光芒中複蘇的磚瓦,百姓臉上重燃的希望……還有李敢在晨曦中對她露出的、帶著讚許和信任的笑容……那笑容溫暖而明亮,與此刻的冰冷和毀滅截然相反。

“控製……修複……不是毀滅……”一個微弱但清晰的念頭如同種子,在狂暴的冰原上艱難地萌發。她體內橫衝直撞的幽藍力量,似乎被這截然不同的意念觸動,出現了一瞬間極其短暫的凝滯。

就是現在!

雲渺猛地閉上眼,不再去抗拒那力量的冰冷,而是嘗試著用全部的心神去“看”它,去感受它奔騰的軌跡。她不再想著壓製,而是笨拙地、無比艱難地嘗試著去“引導”。意念如同最纖細的絲線,小心翼翼地纏繞上那股狂暴的能量洪流,試圖將其導入不同的“河道”。

一絲,隻有極其微弱的一絲幽藍光芒,在她刻意的引導下,從她按在李敢後背傷口附近的手掌指尖,如同涓涓細流般緩緩滲出。這光芒不再帶著毀滅一切的冰冷暴戾,反而透出一種奇異的、帶著生機的清冷。它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被邪毒侵蝕、血肉模糊的傷口。

滋滋……

一陣極輕微的、仿佛冷水滴入滾油的聲音響起。那縷清冷的幽藍光芒觸碰到傷口邊緣繚繞的暗紅邪氣和絲絲黑氣,立刻產生了劇烈的反應。邪毒像是遇到了克星,劇烈地扭曲、退縮,發出被淨化般的細微聲響。傷口處不斷外湧的鮮血,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了!

“有效!”醫術高手一直死死盯著傷口的變化,此刻忍不住低呼出聲,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他顧不上自己的斷臂劇痛,立刻手腳並用地再次湊近,用牙齒咬開藥箱,取出一個玉瓶,將裡麵散發著清冽藥香的粉末不要錢似的灑向傷口。藥粉混合著那絲絲幽藍的光芒,竟然產生了奇妙的協同作用,快速地在創口表麵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帶著微光的藥膜,雖然脆弱,卻實實在在地止住了奔湧的鮮血!

這變化如同奇跡,瞬間點燃了石室中幾乎熄滅的希望之火。奇門遁甲高手和戰鬥高手緊繃的身體明顯鬆弛了一些,看向雲渺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一絲敬畏。年輕俠客緊抱著聖物木盒,目光在雲渺身上和她指尖那縷微弱卻神奇的幽藍光芒之間來回移動,若有所思。

然而,這引導帶來的生機隻是曇花一現。

強行分出一縷力量進行精細操作,對此刻瀕臨失控邊緣的雲渺來說,無異於在驚濤駭浪中試圖用一根蘆葦去疏導洪流。她體內那龐大而暴戾的主體力量瞬間失去了那微弱引導的束縛,如同被激怒的狂獸,更加凶猛地反撲回來!

“呃啊——!”

雲渺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悶哼,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承受著千鈞重壓。剛剛平息下去的幽藍光芒驟然暴漲,如同失控的冰焰風暴,在她體表瘋狂竄動!石室內的溫度再次急劇下降,地麵懸浮的碎石顆粒猛地被無形的力量彈開,撞在牆壁上發出劈啪的碎裂聲。一股比之前更加強橫、更加冰冷的毀滅性氣息轟然擴散,帶著凍結靈魂的威壓,將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撲滅!

“不好!”奇門遁甲高手臉色劇變,失聲驚呼。他清晰地看到雲渺緊閉的雙眼下,眼珠在劇烈地顫動,臉上交織著極致的痛苦和一種近乎迷失的瘋狂。

“雲姑娘!穩住心神!”戰鬥高手厲聲喝道,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卻又不知該指向何處。眼前的威脅,來自他們並肩作戰的同伴。

醫術高手剛因止血成功而亮起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焦慮。李敢的命暫時吊住了,可雲渺……她正獨自麵對著一個更恐怖的深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沉默緊抱著聖物木盒的年輕俠客,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的光芒。

“得罪了!”

他低喝一聲,猛地將手中的古樸木盒朝著雲渺的方向,用力打開!

嗡——!!!

一聲清越悠長的嗡鳴瞬間響徹整個石室,如同洪鐘大呂,滌蕩心靈。聖物——一塊約莫拳頭大小、形態古樸、非金非玉、表麵流淌著無數玄奧天然紋路的晶體——脫離了木盒的束縛,靜靜地懸浮在年輕俠客的掌心之上。

柔和、純淨、仿佛蘊含著生命本源的光輝,如同初升的朝陽衝破厚重的陰霾,驟然從那晶體內部迸發出來!這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穿透力和安撫人心的力量,瞬間照亮了昏暗的石室,也溫柔而堅定地籠罩住了周身幽藍光芒暴漲、如同冰封魔女般的雲渺。

奇跡發生了。

那瘋狂肆虐、帶著毀滅氣息的幽藍冰焰,在接觸到聖物光芒的刹那,如同滾燙的烙鐵遇到了寒冰,發出了“嗤嗤”的聲響。冰焰暴躁的勢頭猛地一滯,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溫柔地撫平、安撫。那冰冷刺骨、凍結靈魂的恐怖威壓,如同陽光下的薄霧,被聖物那浩瀚而溫和的光輝迅速驅散、中和。

雲渺身體劇烈的顫抖奇跡般地減弱了。她臉上扭曲的痛苦之色稍稍平複,緊蹙的眉頭也鬆開了一些。雖然周身依舊有幽藍光芒繚繞,但那光芒不再狂暴地外溢,而是如同被馴服的野馬,開始緩緩地、順從地在她體表流轉,雖然依舊冰冷,卻不再帶有那種要毀滅一切的瘋狂意誌。聖物的光輝如同最堅韌的堤壩,暫時遏製住了她體內力量決堤的洪峰。

石室內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驟然消失。所有人都長長地、心有餘悸地舒了一口氣,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有效!聖物能壓製那股力量!”奇門遁甲高手激動地低語,看向年輕俠客的目光充滿了感激。

年輕俠客臉色微微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他隻是聖物的暫時保管者,並非真正的主人,強行催動聖物的力量進行如此精準的壓製,對他而言也是巨大的消耗。但他緊抿著唇,眼神堅定,穩穩地托舉著聖物,讓那純淨的光輝持續籠罩著雲渺,不敢有絲毫鬆懈。

借著這寶貴的喘息之機,醫術高手再不敢耽擱。他強忍著斷臂的劇痛,眼神專注得如同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他動作快得幾乎出現殘影,再次打開藥箱,取出銀針、藥膏、繃帶。

“按住他!”他頭也不抬地對戰鬥高手低吼。

戰鬥高手立刻上前,用強健有力的手臂小心而穩固地按住李敢的肩膀,防止他因劇痛而掙紮。

醫術高手深吸一口氣,眼神銳利如刀。他先用銀針飛快地刺入李敢後背幾處要穴,手法精準無比,銀針微微震顫,暫時阻斷了部分痛覺神經的傳遞,也略微減緩了血液流動。李敢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了一絲。

接著,他拿起一把被烈酒灼燒消毒過的小銀刀。刀刃在聖物柔和的光芒下閃爍著寒芒。他屏住呼吸,手穩得像磐石,開始小心翼翼地清理李敢背上那道恐怖傷口內部被邪毒侵蝕、已經壞死發黑的腐肉。銀刀每一次落下,都帶起一絲汙黑的血肉。空氣中彌漫開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和焦糊味。

這個過程極其痛苦,即使有銀針止痛,昏迷中的李敢身體依舊不受控製地抽搐著,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痛苦嗚咽。

“師兄……”雲渺看著這一幕,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她下意識地想上前,卻被聖物那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光芒穩穩地“擋”在一步之外。她隻能眼睜睜看著,牙齒死死咬住下唇,鮮血再次滲出。體內那股被聖物暫時壓製的幽藍力量,似乎感應到她劇烈的情緒波動,又開始隱隱躁動,體表的藍光閃爍不定。

“雲姑娘!靜心!”年輕俠客立刻察覺到異樣,沉聲提醒,同時加大了聖物光輝的輸出。柔和的光芒更加濃鬱地包裹住雲渺,如同溫暖的泉水,撫慰著她激蕩的心緒。

雲渺閉上眼,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和體內蠢蠢欲動的力量。她不能添亂!絕對不能!她強迫自己去回憶靈月城修複時那種寧靜平和的感覺,去感受聖物光輝中蘊含的生機。

醫術高手全神貫注,額上的汗珠不斷滾落,他也顧不上去擦。清除腐肉後,他迅速將一種散發著奇異草木清香的碧綠色藥膏厚厚地塗抹在傷口深處。藥膏接觸到新鮮的血肉,發出輕微的“滋滋”聲,似乎在與殘留的邪毒進行最後的對抗。最後,他拿出特製的、浸透藥液的繃帶,一層層,仔細而穩固地將那可怕的傷口包裹起來。

當最後一圈繃帶打上結,醫術高手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整個人虛脫般向後倒去,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著粗氣,臉色比李敢好不了多少。他的斷臂在剛才的緊急處理中顯然受到了二次傷害,劇痛讓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暫時……止住了……清除了大部分邪毒……”他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但……失血太多……傷及根本……需要靜養……和……真正的靈藥……”

眾人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一半。

就在這時。

“桀桀桀……真是感人至深啊!”

一個如同夜梟啼哭般陰森、充滿惡毒快意的怪笑聲,陡然從石室唯一的出口方向傳來!

這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瞬間刺破了石室內剛剛凝聚起的一絲劫後餘生的脆弱安寧。

所有人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被拉滿的弓弦,猛地扭頭看向聲音來源。

出口處那昏蒙的光線被一個高大的身影堵住。血魔!他身上的黑袍被撕開了幾道口子,沾滿了塵土和暗紅的血跡,顯然在崩塌中也受了些傷,但遠未到致命的程度。他臉上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殘忍笑容,那雙猩紅的眼睛貪婪而戲謔地掃過石室內的每一個人,最後牢牢鎖定在年輕俠客手中那光芒流轉的聖物晶體上。

在他身後,影影綽綽站著七八個同樣穿著黑袍的手下,雖然個個帶傷,氣息萎靡,但眼神卻如同餓狼般凶狠,死死盯著聖物,也盯著暫時失去戰鬥力的李敢和雲渺。更令人心頭發寒的是,血魔身側,還站著幾個並非他手下的人——那是之前在大廳裡為爭奪聖物歸屬而與其他正道門派起了衝突的幾個小勢力首領!他們眼神閃爍,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和一絲被脅迫的緊張,顯然在崩塌後的混亂中,被血魔以武力強行收編或者達成了某種臨時的、充滿背叛意味的同盟!

“血魔!”戰鬥高手低吼一聲,猛地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軀如同鐵塔般擋在最前麵,手中的重劍橫在胸前,劍刃在聖物光輝映照下閃爍著寒芒。他身上的肌肉塊塊賁起,如同岩石般堅硬,眼神銳利如鷹,死死鎖定著堵在出口的血魔。

奇門遁甲高手反應同樣迅捷。他雙手在腰間懸掛的皮質小袋中閃電般一抹,指縫間已夾住了數枚刻畫著複雜符文的玉石陣基。沒有絲毫猶豫,他手腕一抖,玉石化作數道流光,“嗖嗖嗖”地射向石室入口處的地麵和兩側牆壁。玉石精準地嵌入石縫或釘入地麵,瞬間,一層肉眼可見的、帶著微弱電光的淡黃色光膜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形成一道並不厚重、卻散發著堅韌氣息的屏障,將石室內部與出口隔離開來。

“哼,雕蟲小技!”血魔看著那層光膜,猩紅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的嘲諷。他甚至連武器都懶得動用,隻是隨意地抬起一隻包裹在暗紅皮手套中的手,五指箕張,對著那光膜隔空狠狠一抓!

嗤啦——!

空氣中響起令人牙酸的撕裂聲。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暗紅色爪影憑空出現,帶著刺鼻的血腥氣和腐蝕性的能量波動,狠狠抓在淡黃色的光膜屏障上!

屏障劇烈地波動起來,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爪影與光膜接觸的地方,電光瘋狂閃爍、爆裂,淡黃色的光芒急速黯淡下去,仿佛隨時都會破碎。奇門遁甲高手臉色一白,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顯然陣法的反噬讓他並不好受。這臨時布下的防禦,在血魔這等凶人麵前,顯得如此脆弱。

“把聖物交出來!”血魔收回手,那暗紅爪影隨之消散。他好整以暇地向前踱了一步,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年輕俠客和他手中的聖物,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貪婪和殘忍,“還有那個小丫頭體內那股力量……很有意思,一並獻上!或許,本座可以考慮給你們留個全屍!”

他的目光掃過重傷昏迷的李敢,掃過臉色蒼白、依舊被聖物光輝籠罩壓製著體內力量的雲渺,最後落在年輕俠客身上,充滿了赤裸裸的占有欲和毀滅欲。

“放屁!”戰鬥高手怒發衝冠,重劍猛地向前一指,劍鋒直指血魔,“想要聖物,先問過老子手裡的劍!”

“血魔,你休想得逞!”年輕俠客托舉著聖物,晶體散發出的光芒似乎因為他的憤怒而明亮了幾分,純淨的光輝驅散著血魔帶來的血腥威壓,他清朗的聲音在石室內回蕩,“聖物有靈,絕不會落入你這等邪魔之手!”

“還有我們!”奇門遁甲高手強壓下陣法的反噬,眼神堅定。醫術高手掙紮著想要站起,儘管斷臂讓他動作踉蹌,但他眼中毫無退縮之意。

雲渺站在聖物光輝的中心,身體微微顫抖著。血魔那貪婪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在她身上,讓她體內的幽藍力量再次劇烈地躁動起來。恐懼、憤怒、還有一種被當成獵物覬覦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纏繞著她的心臟。她死死地盯著血魔那張猙獰的臉,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力量在奔湧,在咆哮,在渴望著毀滅……但聖物的光輝如同最溫柔的枷鎖,壓製著這股衝動,也提醒著她失控的代價。

就在這時,血魔身側一個獐頭鼠目的小勢力首領,眼珠滴溜溜一轉,目光掃過重傷的李敢和被聖物光芒籠罩、暫時“失去戰鬥力”的雲渺,臉上露出一絲諂媚又狠毒的笑容,湊到血魔耳邊低語了幾句。

血魔猩紅的眼中凶光一閃,嘴角咧開一個更加殘忍的弧度。

“哦?差點忘了這兩個累贅?”他獰笑著,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般黏在雲渺和李敢身上,“既然你們骨頭硬,那就先從他們開始,讓你們聽聽骨頭碎裂的聲音,如何?”

話音未落,血魔猛地抬手,指向雲渺和李敢的方向,對著身後幾個投靠過來的小勢力首領厲聲喝道:“給我拿下!特彆是那個小丫頭,要活的!”

那幾個小勢力首領臉上閃過一絲掙紮,但迫於血魔的凶威和聖物的巨大誘惑,最終還是被貪婪壓倒了理智。

“上!”其中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漢子低吼一聲,率先拔出腰間的鬼頭刀,眼中凶光畢露,朝著被戰鬥高手和陣法護在後方、由醫術高手勉強守護著的李敢和雲渺撲了過去!另外幾人也緊隨其後,揮舞著兵器,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鬣狗,目標明確地繞開正麵的戰鬥高手和屏障,試圖從側翼包抄,直取“軟柿子”!

“卑鄙!”戰鬥高手目眥欲裂,想要回身救援,但血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閃,已然擋在了他的麵前,帶著血腥氣的一掌無聲無息地印向他的胸膛!那掌風陰毒,帶著吸噬生命力的詭異力量,逼得戰鬥高手不得不全力應對,重劍卷起狂瀾,與血魔瞬間纏鬥在一起,根本無法脫身。

“攔住他們!”奇門遁甲高手也急了,雙手急速掐訣,想要調動陣法之力阻攔那幾個撲向側翼的敵人。但他之前布下的防禦陣主要力量都集中在正麵抵擋血魔,倉促間分出的幾道微弱電光射向那幾人,卻被他們輕易揮動兵器格擋開,根本無法造成有效阻礙。

眼看那幾個凶徒獰笑著,手中的刀劍已經快要夠到無力反抗的雲渺和昏迷的李敢!

千鈞一發!

就在刀疤漢子手中的鬼頭刀帶著惡風,即將劈到擋在李敢身前的醫術高手時——

一直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的雲渺,猛地抬起了臉!

那雙之前還盈滿恐懼和淚水的眼眸,此刻隻剩下一種令人心悸的、絕對的冰冷!如同萬載玄冰,凍結了所有情緒,隻剩下最純粹的意誌——守護!

“滾!!!”

一聲冰冷得不帶任何人類情感的厲喝,如同極地寒風吹過!

轟!!!

圍繞在她周身的幽藍光芒,在聖物光輝的壓製下,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在守護意誌爆發的瞬間,以一種更凝聚、更狂暴的方式,轟然炸開!

不再是之前那種無差彆的能量衝擊。這一次,所有的冰冷、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毀滅意誌,都精準地鎖定了那幾個撲上來的敵人!幽藍色的光芒不再是逸散的霧氣,而是凝結成數道如同實質的、手臂粗細的冰冷光流,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蟒,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後發先至,狠狠撞向刀疤漢子和他身後的幾人!

“什麼?!”

“不好!”

刀疤漢子首當其衝,臉上的獰笑瞬間被極致的驚恐取代。他隻來得及將鬼頭刀橫在胸前格擋。

砰!哢嚓!

冰冷的幽藍光流狠狠撞在刀刃上!精鋼打造的厚重鬼頭刀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光流去勢不減,毫無阻礙地轟擊在刀疤漢子的胸膛!

噗——!

刀疤漢子眼珠猛地凸出,身體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正麵撞中,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人在空中,大口的鮮血混雜著內臟碎片狂噴而出,胸膛詭異地塌陷下去,撞在後方堅硬的石壁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如同破麻袋般滑落在地,抽搐了兩下,便再無聲息。

他身後的幾人同樣被數道幽藍光流擊中。有的被洞穿了肩膀,慘叫著兵器脫手;有的被掃中腰腹,整個人被攔腰抽飛,重重砸在地上,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最邊上的一人試圖躲避,卻被一道光流擦過手臂,整條手臂瞬間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幽藍色冰晶,並且迅速向軀乾蔓延,他驚恐地尖叫著,瘋狂拍打凍結的手臂,卻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看著冰晶吞噬生機!

僅僅一擊!

撲向側翼的數人,非死即重傷,瞬間失去了所有戰鬥力!石室入口處彌漫開濃烈的血腥氣和一種詭異的、深入骨髓的寒冷。

整個石室,死一般的寂靜。

連正在激鬥的血魔和戰鬥高手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震驚地看向那個幽藍光芒緩緩收束、如同冰封女神般站立的身影。

雲渺緩緩收回手,指尖縈繞的幽藍光芒如同活物般吞吐不定。她看都沒看那幾個倒地的敵人,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把淬了寒冰的利劍,穿透空間,直直刺向堵在出口、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一擊震住的——血魔!

“你,”她的聲音冰冷、清晰,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力量,在寂靜的石室中回蕩,“再上前一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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