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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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手中象牙折扇突然泛起瑩白光芒。

那光芒看似柔和,卻讓周圍的黑紅氣浪如遇驕陽的冰雪般迅速消融。上官飛花身形一閃,已突破重重氣浪出現在怪人胸前,折扇如蜻蜓點水般輕輕一觸。

“碎。”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仿佛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

扇尖觸及之處的裂紋驟然炸裂,暗紅色的血霧如雪般飄散。那具號稱刀槍不入的軀體,此刻竟如瓷器般脆弱。

法相的三張麵孔同時扭曲,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劉長虹在憤怒,貴婦人在哭泣,而中間的怪人麵孔則寫滿了難以置信。

“怎會如此”

怪人踉蹌後退,腐爛的指尖顫抖著觸碰胸前的傷口。

當年尚在周天境時,他便能硬接真氣武者的全力一擊。如今突破龍虎境,護體功法更應堅不可摧。

可上官飛花那看似隨意的一扇,卻如熱刀切蠟般輕易破開了他的防禦。

“你們這些人”上官飛花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折扇已輕點在他額頭,“總妄想走捷徑“”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中,怪人的頭顱肉眼可見地凹陷變形,脖頸如麵條般扭曲。

上官飛花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真當力量是那麼容易得來的麼?”

折扇“唰”地展開,一道新月般的弧光掠過夜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怪人最後的視野裡,看到自己無頭的軀體緩緩跪倒,法相如煙消散。

那顆腐爛的頭顱飛旋著,劃過貴婦人安詳的遺容,劃過劉長虹虛幻的麵影,最終滾落在廢墟之中。

至死,他都沒想明白:明明同是龍虎境真人武者,為何差距如天塹?

做完這一切之後,上官飛花消散的收了折扇,飛身回到轎子之中,摟著兩位一臉崇拜的美人說道:“把他的屍體收攏好,賣給悲智院的禿驢!”

“是!”花使、雪使異口同聲的答道。

在飛花城,上官飛花就是天。

“居然……就這麼死了!”石飛火看著上官飛花三招就把怪人給殺了,有些愕然。

“都跟你說了,上官飛花很厲害的。”孤晨子興致勃勃的說道:“他太強了!”

確實,強的離譜。

石飛火默默的看著那片已經夷為平地的區域,不知多少人在這場戰鬥中被誤傷?

對於這樣的情況,城裡的人都司空見慣,隻是默默的趁著月光收拾。

他歎了一口氣道:“咱們走吧!”

“原本以為這場熱鬨沒有意思,沒有想到居然惹得上官飛花出手。”孤晨子感慨道:“不虛此行啊!”

他們走後,劉似水踉踉蹌蹌的來到母親的屍體旁邊。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片修羅場中,唯有母親的遺體完好無損,仿佛連死亡都不忍破壞她最後的安寧。

從小的時候,父親一直忙碌,他很少見到父親。而母親……

在他印象之中,母親永遠是一副皺著眉頭,冷臉的樣子,似乎非常非常的不開心。對於他和妹妹,也沒有多大的耐心。

輕則打罵,重則家法。

這讓他性格非常畸形,他至今記得第一次掐死小貓時,那種掌控生死的快感。從貓貓狗狗,到男人和女人。

偶然的機會,他發現藏在母親妝奩下的少女畫像,海棠紛飛中笑靨如花。他曾經無數次偷偷取出端詳,試圖在母親臉上尋找同樣的笑容。

那笑容如此燦爛,如此溫柔,如此美麗,卻從來沒有在母親臉上出現過。

他決定做些事情,討母親歡心,讓母親開心一些。

直到他有一天,派出殺手去殺自己的父親,才在母親嘴角上看到一絲微笑。

原來,母親痛恨著父親。

可他們當初為什麼要成婚呢?

看著臨死含笑的母親,他想不通為什麼。

那個怪人與母親是什麼關係?

“傻子!杵在這兒發什麼呆!”熟悉的尖利嗓音打斷他的回憶。劉如夢走來,繡鞋染上了母親的血。

他的妹妹劉如夢老是喊他傻子。

“母親死了,你一點也不傷心!”劉似水回頭看著自己的妹妹。

自己的妹妹很漂亮,有幾分像母親年輕的時候。

“傻子!我們家,隻有你一個傻子!”劉如夢沒有好氣的說道。她看著躺在血泊之中,微笑的貴婦人,突然一腳踹向母親遺體。

“老瘋婆,你死了一了百了,我們呢!”說著,她還要再踢。

劉似水慌忙阻攔:“住手!劉家還在,還有我這個兄長”

“你這個傻子,你懂什麼啊!”劉如夢冷冷的看著他說道:“你可知,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什麼?”劉似水呆住了。

“你可知,你父親是劉金風,我父親卻不是!”劉如夢又說道:“你可知,老瘋婆恨劉金風,所以讓你派殺手殺了劉金風。”

“為什麼你也知道!”劉似水大驚,他以為自己派殺手的事,隻有母親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家的情況!所以,我說你是傻子。”劉如夢說道:“我出生前,劉金風與老瘋婆就不同房了!”

“老妖婆恨著劉金風,所以才生下你,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親手殺了劉金風!而我……”她冷笑一聲,“則是為了對付另外一個人。”

對付誰?

她沒有說。

隻是飛花城之中,還有什麼人需要貴婦人用這樣的手段?

劉似水忽然想到,過幾天,她的妹妹要送到城主府做侍妾。

他忽然感覺到渾身發冷。

“這……”他不敢相信,這個家他從未了解過,“你…我…”

“我們走!”他猛地抓住妹妹的手腕,“現在就離開飛花城!”

“走?”劉如夢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親愛的傻哥哥,你能走到哪去?”

“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劉似水的聲音哽在喉嚨裡。

月光下,他第一次看清妹妹眼底那片化不開的陰翳。那是十七年來,他從未注意過的絕望。

劉如夢突然笑了。

這個笑容讓劉似水想起母親妝奩下那幅畫像,明媚得讓人心碎。

“這是飛花城的孽債,我逃不掉”她輕輕掰開兄長的手指,“但你還可以逃。”

當她轉身走向城主府的方向時,素白的孝服在夜風中翻飛,像極了母親年輕時最愛的海棠。

劉似水站在原地,看著妹妹的背影漸漸被黑暗吞噬,手中還殘留著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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