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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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呼嘯,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

他蜷縮在牆角,單薄的衣衫早已被雪水浸透。

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他腹中的饑餓感早已消失,隻剩下麻木的寒意侵蝕著四肢百骸。他呆滯地望著飄雪的天空,靜靜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爹爹,那裡有個人。”

“那是個乞丐。”

“可是爹爹,那個人好像快死了”

“每年冬天,城裡都會凍死很多這樣的人。”

“可是……爹爹,咱們救一救那個人吧?”

“這……”

“好不好嘛~爹爹~我以後一定乖乖喝藥”

“好吧……”

就這樣,少年被帶進了劉府。起初隻是“花使”劉長虹府上的一個小仆,後來因為聰慧過人,被收為義子。

無名無姓的他,從此有了名字,劉一天。

那是他重獲新生的一天。

記憶中,女孩對他的稱呼從最初的“喂”、“你”,漸漸變成了軟糯的“一天哥他在女孩口中的稱呼,也從“嘿”“喂”變成了“一天”“一天哥~”。

他天資聰穎,不僅武藝進步神速,更擅長打理賬目。漸漸地,劉長虹開始讓他參與“花使”的事務。

隨著年齡增長,他與女孩之間的情愫也日漸明朗。劉長虹看在眼裡,隻是含笑不語,仿佛在等待某個水到渠成的時刻。

一切都在等待某天,發生美好的事。

但意外發生了。

那次外出處理飛花城生意,同行的劉金風突然發難。箭雨之中,劉長虹用身體為他擋下致命一擊,鮮血染紅了黃土。他永遠忘不了義父臨終前的眼神:“活下去”

當他拖著殘破的身軀回到飛花城,跪在上官飛花麵前哭訴時,那位高高在上的城主隻是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此事到此為止。”

更殘忍的是,上官飛花不僅讓劉金風接任“花使”,還將他心愛的女孩許配給了仇人。

一夜之間,家仆變家主,愛人成仇妻。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經過他多番打聽,他才知道,劉金風早就暗中巴結上官飛花,展示自己的生財之道。那些被重金收買的城主府要員,更是在上官飛花耳邊不斷美言。

原來上官飛花一開始讓劉長虹做“花使”,是看中劉長虹本人忠厚樸實,老實巴交,把錢交給這樣的人去管,他很放心。

但是時間久了,上官飛花就嫌劉長虹搞錢太慢了,不夠他花的。劉長虹在上官飛花眼中早已成了“無能”的代名詞。

此時,善於掙錢,會來事的劉金風正合他意。

這才把“花使”的位置給劉金風,並讓他成了劉府的主人。

他得知這一切之後,隻覺得劉金風為了上位不擇手段太過被逼,上官飛花太過無情。他們打的算盤很好,那劉長虹呢?

誰來為他說話?

劉長虹生前為“花使”自然有親朋好友,但是隨著劉長虹死去,那些人避他如避蛇蠍。

沒有人會死去的人,搭上自己的前途與性命。

在這飛花城裡,上官飛花的喜惡就是天條。得寵者平步青雲,失寵者不如螻蟻。

最可笑的是,他連拚死一搏的資格都沒有。幾次刺殺未果,反倒讓自己淪為喪家之犬。而那個曾經喚他“一天哥”的女孩,如今正睡在仇人的枕邊。

絕望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臟。他願意用生命為義父報仇,可他的命,在這偌大的飛花城裡,輕如鴻毛。

他的心中充滿了絕望、不甘、憤怒,這一切都無處發泄。他需要力量,需要力量才更好為死去的討回公道!

既然如此他隻有一個選擇。

他挖出當年被他埋入地下的邪功《阿鼻三途經》。

那是當年他與義父偶然所得的邪門功法。修煉此法,需手刃至親、屠戮無辜、誅殺仇敵,曆經三重地獄,方能脫胎換骨,獲得非人之力。

顫抖的手指撫過書頁,他的眼中燃起瘋狂的火光。

既然做“人”報不了仇,那便不做人了!

修煉這等邪功讓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讓他拋棄了良心良知,他甚至淡然的殺死陌生人,隻是為了微弱的力量。

他的心中隻有殺,隻有複仇!

二十載寒暑交替,曾經清秀的麵容早已腐爛變形。漆黑的皮膚下蠕動著詭異的紋路,指甲化作鋒利的鐵鉤,連呼吸都帶著腐臭的血腥氣。

這樣的怪物,任誰見了都要退避三舍。

可偏偏有人認出了他。

素白的孝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貴婦人掙脫劉似水的拉扯,踉蹌著向前邁步。珍珠發簪墜地碎裂,烏黑的長發披散開來,恍惚間竟與當年那個提著裙擺奔跑的少女重疊。

“是你麼,一天哥”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雪花。

怪人血紅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前這張布滿淚痕的臉,明明陌生又熟悉。可腦海中翻騰的魔功煞氣將記憶撕成碎片,隻剩下無儘的殺戮欲望在咆哮。

“我是”她顫抖的指尖即將觸及那張猙獰的臉。

“噗嗤——”

烏黑的鐵手穿透了單薄的胸膛。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素白的孝服上綻開刺目的紅梅。

“娘——!”劉似水的慘叫劃破夜空。

貴婦人低頭看著胸前的鐵手,先是怔忡,繼而露出解脫般的微笑。鮮血從唇角溢出,她卻笑得像個新娘子:“能死在你手上真好”

“這些年苦了你啊”她染血的手指終於撫上那張腐爛的臉,“我等你很”

刹那間,《阿鼻三途經》的經文在怪人腦海中轟鳴。

【以至親之血開鋒,以無辜之魂淬火,以仇敵之骨礪刃。】

殘缺的功法突然圓滿,狂暴的真氣如決堤洪水衝開周身經脈。

他終於明白,這些年渾渾噩噩如野獸般嗜血,皆因功法缺少最關鍵的一環。

至親之血。

而眼前漸漸冰冷的軀體,正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也是世間他唯一的至親!

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那年海棠樹下,少女踮起腳尖為他係上平安符:“一天哥哥要平安回來呀”

原來他執著的複仇,從來不隻是為了義父。

如今……

滾燙的淚水混著血水劃過腐爛的麵頰。體內暴漲的功力掀起狂暴的氣旋,將四周的磚石儘數碾為齏粉。

他身上的力量在不斷攀升,以至於,突破了卡在麵前的關卡。

恨不會讓人發癲,愛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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