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心慈扶著方源坐起,指尖觸到他後背深可見骨的雷傷。太日陽蠱殘魂的金芒在傷口處明滅不定,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他壓抑的悶哼。冰淵底部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方才嵌入祭壇的玄冰魄竟滲出墨色液體,在地麵彙成蜿蜒的紋路——那是被神雷劈開的上古禁製裂縫。
“快看!”方源指著紋路儘頭。冰層深處,一具盤膝而坐的古屍在幽光中若隱若現,其胸口插著的青銅匕首上,赫然刻著與《人祖傳》殘頁相同的玄鳥圖騰。商心慈小心翼翼地撥開覆蓋的冰棱,發現古屍手中緊握著一卷獸皮,皮卷邊緣用金線繡著三個篆字:煉仙蠱。
皮卷展開的刹那,方源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沫在冰麵上凝成金色冰晶。他盯著皮卷上的蠱陣圖,瞳孔驟縮:“這是煉製九轉仙蠱的殘缺方”話音未落,冰淵頂部傳來碎石墜落聲。商心慈迅速將皮卷塞進衣襟,轉身甩出三枚“爆炎蠱”——衝在最前的天庭蠱師被氣浪掀飛,卻露出其身後金澤冷笑的臉。
“看來你們找到了好東西。”金澤的權杖頂端懸浮著新的蠱蟲,蟲翼上流轉的紫電正是方才的九霄神雷所化。方源強撐著站起,將商心慈護在身後,卻感覺體內真元如退潮般流逝。太日陽蠱殘魂因神雷重創陷入沉寂,而《人祖傳》殘頁在接觸煉仙蠱皮卷時,竟開始自行燃燒,化作點點金光沒入他眉心。
“小心!他在引動古屍力量!”一名天庭蠱師驚喊。方源眉心的金光突然炸開,古屍胸口的青銅匕首應聲而碎,無數道玄鳥虛影從屍身飛出,纏繞在他手臂上形成金色護臂。金澤臉色微變,權杖一揮,神雷蠱化作紫色巨蟒撲來。方源迎著巨蟒踏出一步,護臂上的玄鳥虛影突然展翅,竟將神雷儘數吞噬。
商心慈趁機摸出蠻族大巫遺留的“喚靈號角”。號角吹響的瞬間,冰淵四壁浮現出無數蠻族先民的魂影,他們手持骨矛刺向天庭蠱師。金澤眼中閃過殺意,權杖連續敲擊地麵,三十六道雷柱從天而降,將魂影擊得粉碎。方源借勢突進到他麵前,拳頭上的玄鳥虛影凝聚成利爪,狠狠抓向其咽喉。
“找死!”金澤側身避開,袖中滑出的銀色絲線卻在方源手腕上割開深口。商心慈看見方源手腕的血珠滴落在煉仙蠱皮卷上,皮卷竟自動卷起,化作流光鑽入他丹田。與此同時,方源丹田內的太日陽蠱殘魂突然蘇醒,與皮卷力量融合,在他背後凝聚出巨大的金色輪盤——輪盤每轉動一圈,冰淵內的寒氣便被抽空一分。
“這是宇道本源輪?”金澤終於露出驚駭之色。方源卻感覺意識正在模糊,宇道力量與煉仙蠱皮卷的能量在體內衝突,仿佛要將他撕裂。商心慈見狀,毅然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方源眉心:“同生蠱,共命魂!”她的血珠與方源眉心的金光融合,輪盤上竟浮現出兩人交疊的虛影。
金澤抓住空隙,權杖狠狠砸向輪盤。方源在劇痛中怒吼,輪盤猛地加速旋轉,將金澤連同他身後的天庭蠱師全部卷入。空間在輪盤中心扭曲,形成小型黑洞。商心慈拽著方源後退,卻見黑洞中伸出無數隻白骨手,將慘叫著的天庭蠱師拖入深淵。當最後一名蠱師被吞噬,輪盤轟然碎裂,方源也隨之倒下。
冰淵恢複寂靜時,商心慈抱著方源,發現他丹田內多了一枚正在孕育的七彩蠱卵——煉仙蠱皮卷與太日陽蠱殘魂融合後,竟真的開始煉製傳說中的仙蠱。而金澤消失的地方,唯有一塊刻著“天庭刑”字樣的斷碑,碑下滲出的黑血正緩慢凍結。
“我們得離開這裡。”商心慈將方源背起,目光掃過古屍位置。原本插著青銅匕首的地方,此刻多了一行新的刻字:人祖血,煉仙基,玄鳥泣,天道驚。她深吸一口氣,踩著滿地冰晶走向冰淵出口,背後的方源眉心,那枚融合了她精血的金色輪盤印記,正在微光中緩緩轉動。北原的風雪依舊,而他們手中,已握住了改寫命運的鑰匙。
商心慈背著方源走出冰淵時,北原的暴風雪已至癲狂。漫天雪幕中,竟有零星火光在遠處閃爍——是蠻族幸存者舉著鬆明火把,在冰淵外圍布下了“魂歸陣”。為首的蠻族少年看見商心慈肩頭的金色輪盤印記,撲通跪倒:“大巫臨死前說,若有人帶著玄鳥烙印出來,便是蠻族永世供奉的圖騰使。”
方源在昏迷中突然抽搐,丹田內的七彩蠱卵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商心慈將他安置在臨時搭建的雪窩中,摸出煉仙蠱皮卷殘片——皮卷在融合太日陽蠱後,已化作一枚流轉著五色光的玉簡,玉簡上浮現的新紋路,竟與方源眉心輪盤完美契合。
“這是蠱卵孵化的引陣圖。”商心慈指尖劃過玉簡,突然聽見方源喉嚨裡溢出痛苦的。他皮膚下的血管泛著金紫雙色,太日陽蠱殘魂與煉仙蠱的力量正在爭奪主導權,每一次交鋒都讓他肌肉暴起又凹陷。蠻族少年捧著祖傳的“鎮魂骨笛”吹奏,幽咽笛聲中,方源眉心的輪盤印記突然飛出無數玄鳥虛影,繞著蠱卵盤旋。
三日後,蠱卵裂開的瞬間,方源猛地睜開眼睛。他瞳孔變成純粹的金色,抬手間,冰淵上空的烏雲竟被硬生生撕開一道裂縫。商心慈看著他掌心懸浮的迷你輪盤——輪盤邊緣刻著十二道玄鳥紋,中心鑲嵌的正是那枚七彩蠱卵,此刻已化作流光沒入他丹田。
“我好像能看見天道的脈絡了。”方源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質感。他望向南方,天庭所在的方向正有無數光點移動,“金澤沒死,他回天庭搬救兵了。”商心慈握緊玉簡,發現背麵新出現一行小字:煉仙需九劫,首劫在蠻族。話音未落,地麵突然震動,遠處傳來震天的獸吼。
雪原儘頭,一支由千頭冰犀組成的獸群狂奔而來,每頭冰犀額頭都鑲嵌著天庭的日月徽記。方源站起身,輪盤虛影在他身後展開,隨手一抓,冰淵底部的玄冰魄竟自行飛到他掌心。“玄鳥煉仙蠱,果然能操控宇道本源。”他將玄冰魄捏碎,萬千冰棱在獸群前方凝結成牆。
冰犀群撞在冰牆上的刹那,方源背後輪盤猛地轉動。時間在他操控下出現細微停滯,商心慈趁機甩出三百六十枚“定身蠱”,將前排冰犀釘在原地。但獸群後方,金澤騎著一頭背生雙翼的冰龍出現,他手中多了一麵刻滿刑紋的黑色小旗——正是天庭鎮壓上古凶物的“誅仙旗”。
“古月方源,你以為煉出半成品仙蠱就能對抗天庭?”金澤揮旗,誅仙旗釋放出的黑氣化作無數鬼爪,撕裂了方源的冰牆。方源瞳孔驟縮,操控輪盤抵擋,卻感覺每一次轉動都牽扯著靈魂深處的劇痛——煉仙蠱尚未完全成型,強行使用竟在反噬己身。
商心慈突然想起玉簡上的“九劫”。她掏出從冰淵古屍處拾得的青銅匕首碎片,碎片在接觸方源血液的瞬間,爆發出刺目金光。碎片化作流光融入輪盤,方源背後竟展開一對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玄鳥羽翼。“這是人祖遺留的本命蠱器?”金澤的聲音終於帶上了恐懼。
羽翼扇動的刹那,整個北原的時間流速都發生了扭曲。冰龍的動作變得遲緩,誅仙旗的黑氣在空中凝固。方源趁機俯衝,指尖凝聚的宇道力量化作長矛,直刺金澤心口。金澤慌忙祭出防禦法寶,卻見商心慈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後,將蠻族大巫的雪魄珠殘片狠狠按在他後心。
“不——!”金澤的慘叫聲被冰雪吞噬。雪魄珠與玄鳥羽翼的力量共鳴,將他連同冰龍一起凍結成冰雕。方源收回羽翼,踉蹌著扶住商心慈,卻見她嘴角溢出黑血——剛才強行催動雪魄珠,已傷及根本。
“九劫第一劫,過了。”方源擦掉她唇邊的血跡,望向南方天際。那裡,更密集的光點正在靠近,伴隨著隱約的仙樂聲。商心慈握緊他的手,看著他眉心愈發清晰的輪盤印記,突然笑道:“下一劫,在哪?”
方源抬頭,輪盤虛影在空中投射出星圖,最終定格在東方海域的某個坐標。“那裡有我前世沒做完的事。”他的眼神變得幽深,“也有你我的第二劫。”蠻族少年們圍攏過來,將燃燒的火把舉過頭頂,在風雪中形成一條蜿蜒的光帶。而他們腳下的北原冰層深處,煉仙蠱正在方源丹田內發出低沉的嗡鳴,預示著下一場更凶險的博弈即將拉開序幕。
方源與商心慈在蠻族少年的護送下抵達東海岸時,正值潮汐倒灌。黑色的海水卷著碎冰拍打礁石,空中盤旋的海鴉突然集體墜海,激起腥甜的血沫。方源眉心的輪盤印記劇烈發燙,映出海底深處無數金色鎖鏈——那是前世他鎮壓“萬蠱之母”的封印,此刻正隨著煉仙蠱的成型而震顫。
“封印快撐不住了。”商心慈撫摸著懷中玉簡,上麵的“九劫圖”已浮現第二劫的畫麵:滔天巨浪中,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手破開海麵。方源蹲下身,指尖觸碰海水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五百年前,他為煉製春秋蟬,將萬蠱之母困在此處,卻也因此欠下天道巨債。
“萬蠱之母若出世,整個東域將淪為蟲巢。”方源的聲音被海浪吞沒。商心慈突然指向遠處:“看!”海平麵上,十二艘掛著日月旗的樓船破浪而來,船頭立著的白袍人正是天庭“刑堂”十二長老。為首者手持哭喪棒,棒頭懸掛的骷髏眼珠轉動,竟是用三千名蠱師魂魄煉製的“索命蠱”。
樓船靠近時,海麵突然沸騰。一隻覆蓋著甲殼的巨手破水而出,五指張開便捏碎了最前方的樓船。十二長老同時施法,哭喪棒爆發出刺耳尖嘯,聲波化作鎖鏈纏住巨手。方源趁機祭出玄鳥羽翼,帶著商心慈俯衝入海。海底深處,萬蠱之母的巨大蟲繭正裂開縫隙,無數血色蠱蟲從中湧出。
“快!用煉仙蠱穩住封印!”商心慈將玉簡貼在蟲繭裂縫處。方源運轉輪盤,宇道力量化作金絲滲入蟲繭,卻感覺一股沛然巨力反向衝擊——萬蠱之母的意識順著金絲侵入他識海,無數蠱蟲啃噬記憶的畫麵讓他頭痛欲裂。
“方源!”商心慈突然咬破舌尖,將精血渡入他口中。同生蠱的力量讓兩人意識相連,她看見他識海中漂浮的破碎記憶:被釘在誅仙柱上的背影、血池中浸泡三百年的孤寂、還有彌留之際交給她玉佩的溫度。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方源的聲音在她意識中響起。商心慈看著他識海裡屬於自己的記憶碎片——從亂葬崗相遇,到冰淵共生死,每一幕都被他小心珍藏。萬蠱之母的意識突然發出尖嘯,蟲繭裂縫中探出的觸須狠狠刺向兩人。
方源猛地推開商心慈,用身體擋住觸須。煉仙蠱在丹田內爆發出強光,與萬蠱之母的力量相撞,海底頓時形成巨大的漩渦。十二長老趁機降下“天羅地網陣”,金色光網籠罩蟲繭,卻也將方源困在其中。
“想抓我?”方源笑了,輪盤在他掌心飛速旋轉。他引動海底火山的力量,岩漿與宇道力量融合,形成巨大的金色漩渦。天羅地網陣在漩渦中寸寸瓦解,十二長老被震得口吐鮮血,哭喪棒上的骷髏紛紛碎裂。
商心慈抓住機會,將玄冰魄殘片嵌入蟲繭裂縫。冰與火的力量在蟲繭內交鋒,竟意外讓裂縫重新愈合。萬蠱之母發出不甘的嘶吼,縮回海底深處。方源撤回力量時,發現煉仙蠱已凝結出第二道輪紋——輪盤上的玄鳥紋變成了兩對。
“第二劫,過了。”商心慈虛弱地靠在他肩頭。方源望著海麵上方才十二長老消失的方向,那裡飄著一塊寫有“天罰”二字的斷木。他知道,天庭不會善罷甘休,而九劫之中,最凶險的第三劫,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東海岸的風暴漸漸平息,方源與商心慈坐在礁石上,看著煉仙蠱在輪盤中緩緩轉動。玉簡上的第三劫畫麵逐漸清晰:一片燃燒的竹林中,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負手而立,他腳下踩著的,正是方源前世最信任的弟子
“青竹山,夢無傷。”方源低聲念出這個名字,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商心慈握住他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的冰涼:“無論前方是什麼,我們一起麵對。”遠處,歸航的漁船傳來號角聲,驚起一群海鳥,而他們的旅程,才剛剛過半。
方源與商心慈抵達青竹山時,正值暮春。漫山遍野的翠竹在風中搖曳,卻透著一股詭異的死寂。林間小徑上散落著無數竹哨,每一枚都刻著不同的蠱蟲圖案——這是夢無傷慣用的“千魂哨”,能將聽者拖入夢境囚籠。
“小心腳下。”方源拉住商心慈,指著地麵上若隱若現的血色陣紋。這些陣紋以活人精血繪製,正是夢無傷為他量身定做的“弑師陣”。商心慈摸出懷中玉簡,第三劫的畫麵突然流轉,顯示出陣眼所在的那株千年血竹。
竹林深處,傳來悠揚的笛音。方源瞳孔驟縮,這是他親自傳授給夢無傷的《攝魂曲》,如今卻用來對付自己。商心慈迅速祭出“清心鈴”,清脆的鈴聲與笛音碰撞,激發出一圈圈音波漣漪。方源趁機催動火屬性蠱蟲,指尖燃起的金焰將周圍竹哨儘數焚毀。
“師父,彆來無恙?”夢無傷的聲音從血竹後傳來。他身著青衫,腰間懸著方源親贈的“青嵐劍”,臉上卻戴著青銅麵具,隻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商心慈注意到他袖口滲出的黑血——那是修煉禁術“夢噬蠱”的後遺症。
“為何要助天庭?”方源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夢無傷冷笑一聲,揮劍斬出一道青芒:“助天庭?我隻是在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青芒擊中方源身側的巨石,碎石飛濺間,竟露出裡麵冰封的半具蠱屍——那是夢無傷夭折的弟弟,被天庭用禁術煉成了蠱引。
“天庭答應我,隻要殺了你,就還我弟弟魂魄。”夢無傷的聲音帶著瘋狂,他手腕翻轉,祭出一枚滴溜溜旋轉的“夢魘蠱”。蠱蟲化作黑煙,將方源與商心慈卷入無儘夢境。方源發現自己回到了誅仙柱前,商心慈被釘在對麵的柱子上,金澤正舉起行刑斧。
“不!”方源怒吼著揮劍,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商心慈的聲音在他意識中響起:“方源,這是夢噬蠱!破夢需找記憶破綻!”他猛地驚醒,想起夢無傷曾說過,弟弟最喜歡用竹片折成玄鳥。當下運轉輪盤,宇道力量在夢境中撕開裂縫,露出外麵真實的血竹。
夢無傷見詭計被識破,眼中閃過狠厲。他將青嵐劍插入血竹,頓時無數血色藤蔓湧出,纏住方源雙腿。商心慈甩出蠶絲網,卻被藤蔓上的倒刺割破。方源看著夢無傷手腕上的齒痕——那是當年為救他被噬金蟻咬傷留下的疤痕,心中一痛,竟收回了攻擊。
“蠢貨!”商心慈急得跺腳,祭出從蠻族得來的“醒魂鼓”。鼓聲震天,夢無傷的麵具應聲碎裂,露出下麵布滿蠱紋的臉。他痛苦地抱頭嘶吼,夢噬蠱的力量開始反噬。方源趁機點出一指,宇道力量打入他眉心,強行壓製住蠱蟲。
“師父我”夢無傷眼中恢複一絲清明,卻在此時,血竹中射出一道金光,正中他後心。方源轉頭,看見金澤站在竹林邊緣,手中的誅仙旗正滴著血。“多謝你幫我清理門戶。”金澤笑著揮旗,無數鬼爪從地下鑽出,抓住了虛弱的夢無傷。
“不!”方源怒吼著衝向金澤,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夢無傷在鬼爪中望向方源,用儘最後力氣拋出青嵐劍,劍柄上刻著新的字:血竹下,藏仙蛻。話音未落,他便被鬼爪拖入地下,隻留下一灘黑血。
商心慈扶住搖搖欲墜的方源,發現他眉心的輪盤印記裂開了一道細紋——那是心神受創的征兆。金澤大笑著消失在竹林深處,臨走前留下一句話:“第三劫,你雖未死,卻已失道心,煉仙蠱,不過是廢鐵罷了!”
方源撿起青嵐劍,劍身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他想起夢無傷麵具下的眼神,想起他臨死前的話,心中五味雜陳。商心慈蹲下身,在血竹根部挖出一個玉盒,裡麵靜靜躺著一枚蟬蛻,蟬蛻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蠱陣——正是失傳已久的“春秋蟬”煉製圖譜。
“原來他一直在等你。”商心慈的聲音帶著哽咽。方源握緊蟬蛻,輪盤印記的裂紋中突然滲出金光,與蟬蛻上的紋路共鳴。煉仙蠱在丹田內劇烈震動,第三道輪紋緩緩成型,輪盤上的玄鳥紋變成了三對,每一對都燃燒著不同顏色的火焰。
青竹山的風穿過竹林,帶來遠處天庭的鐘鳴。方源望著南方,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第三劫雖讓他痛失弟子,卻也讓他明白了煉仙的真諦——不是逆天而行,而是守護本心。他將蟬蛻交給商心慈,輕聲道:“下一劫,在南疆萬蠱窟,我們”
“一起去。”商心慈接過蟬蛻,指尖觸到上麵殘留的體溫。她知道,前方的路隻會更凶險,但隻要他們並肩而立,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劫。青竹搖曳,仿佛在為他們送行,而煉仙蠱的嗡鳴聲,正隨著方源道心的穩固,變得愈發清晰。
方源與商心慈踏入南疆萬蠱窟時,瘴氣正濃。墨綠色的毒霧纏繞著參天古木,樹乾上布滿蠕動的蠱蟲,每一步落下都能驚起成片的“迷魂蝶“,翅膀上的熒光在霧中勾勒出詭異的笑臉。商心慈取出用雪魄珠殘渣煉製的“破冰錐“,錐尖寒光所及之處,毒霧竟凝結成冰晶簌簌墜落。
“煉仙蠱第四劫,應在心魔幻象。“方源盯著掌心輪盤,第四道輪紋已隱隱浮現,卻被一層黑氣籠罩。萬蠱窟深處傳來孩童嬉笑聲,迷霧中突然湧出無數赤身孩童,他們眼窩空洞,手中捧著燃燒的“心燈“——那是南疆巫祖用來煉化生魂的邪器。
商心慈揮出蠶絲網,網絲卻在接觸孩童的瞬間化作血水。方源眉心輪盤金芒大盛,玄鳥虛影展翅驅散迷霧,露出後方懸浮的青銅祭壇。祭壇上坐著個身披人皮的老嫗,手中轉著的骨笛正是笑聲來源。“貴客臨門,怎不嘗嘗我新煉的噬魂蠱?“老嫗張口一吸,方源竟感覺魂魄離體,眼前浮現出誅仙柱上的舊景。
“方源!“商心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他猛地回神,發現自己正站在祭壇邊緣,腳下是萬丈血池。老嫗甩出骨笛,笛身纏繞的黑蛇張口咬向他咽喉。千鈞一發之際,商心慈將春秋蟬蛻拋入血池,蟬蛻遇血化作金光大陣,竟將所有心燈吸入其中。
“你竟敢用仙蛻破我陣法!“老嫗臉色驟變。方源趁機催動煉仙蠱,輪盤上的三對玄鳥突然合一,化作金色箭矢射向老嫗眉心。老嫗祭出十二麵人皮鼓抵擋,鼓聲震得方源氣血翻湧,卻見商心慈掏出蠻族大巫遺留的“鎮魂骨笛“,清越笛音與鼓聲對衝,人皮鼓竟寸寸開裂。
老嫗眼看不敵,突然撕開自己麵皮,露出下麵布滿眼瞳的蟲臉。“既然來了,就留下做蠱引吧!“她周身爆發出無數細針,每一根都淬著萬蠱窟的劇毒。方源將商心慈護在身後,輪盤全力運轉形成護罩,細針撞在護罩上發出密集的脆響,卻始終無法突破。
就在此時,血池中的春秋蟬蛻突然金光大作,池底浮現出方源前世刻下的陣紋。老嫗見狀驚恐後退:“這是春秋蟬的轉世陣?你竟然“話未說完,蟬蛻化作流光鑽入方源丹田,與煉仙蠱融合。他背後展開四對玄鳥羽翼,每對羽翼都流淌著不同屬性的力量——金、木、水、火,正是五行本源的具象化。
“第四劫,破!“方源的聲音帶著天地共鳴。羽翼扇動間,萬蠱窟的瘴氣被儘數淨化,青銅祭壇轟然倒塌。老嫗在金光中慘叫著化為飛灰,隻留下一枚刻著“巫“字的骨牌。商心慈撿起骨牌,發現背麵刻著一行小字:五劫在西域,佛蠱噬心。
方源低頭看向丹田,煉仙蠱已凝結出第四道輪紋,輪盤中心的七彩蠱卵此刻竟裂開細縫,透出隱約的仙光。南疆的毒霧漸漸散去,遠處傳來蠱雕的鳴叫,而他們知道,第五劫的陰影,已隨著佛蠱的傳說,在西域的荒漠中悄然蔓延。商心慈握緊方源的手,看著他眉心愈發璀璨的輪盤印記,輕聲道:“無論佛蠱有多強,我們都能過去。“方源點點頭,目光望向西方,那裡的沙丘下,正埋藏著他前世與佛門蠱師的恩怨,以及煉仙路上最凶險的一道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