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者協會的禮堂中,已經擠滿了人。
正式開始之前的空檔,領主之子瀚納仕要和裁縫鋪的賈修決鬥的消息,飛快傳遍全鎮。
原本有事沒來看頒獎的人,也放下手中的活計,來湊這難得一見的熱鬨。
誰能拒絕看一場窮小子挑戰貴族的法術決鬥呢。
甚至還有不少外地遊客來看,溪木鎮的風景很好,旅遊一直是重要收入來源。
根據傳統,決鬥場地是一座15米寬,14米長的台子,上麵鋪紅色地毯,兩位決鬥者各站在一側。
瀚納仕現在自信滿滿。
在走上決鬥台之前,他喝下了三瓶藥劑。
一瓶智力藥劑,增加法術造成的傷害;一瓶敏捷藥劑,增加施法的速度;以及一瓶法術抗性藥劑,防禦受到的法術攻擊。
這不是他們家藥劑儲備的極限,隻是他胃容量的極限。
實在是多一口都喝不下了。
雖然主觀上蔑視賈修那個臭打雜的,但準備仍要充分。
不然萬一輸了,身為貴族輸給一個平民,這傳出去以後還怎麼混。
望著十幾米外的賈修,瀚納仕越看他越覺得不順眼。
一個平民,還長黑頭發,黑眼睛,憑什麼!假裝血統高貴就算了,臉長得還帥!
瀚納仕怒氣值持續升高。
他已經想好接下來的戰術了,先一發冷凍射線把賈修凍住,然後酸液飛濺讓那張看著就欠打的臉毀容,最後一發火焰箭將其帶走。
哦,他等不及想看那張臉被燒爛的樣子了。
“雙方準備!”
裁判的口令響起,兩位決鬥者走上場地,站在兩端。
一支小紅旗橫在中間,抬起的瞬間就是戰鬥開始的時刻。
“開始!”
口令下達的一瞬間,瀚納仕立刻向前衝刺,他需要迫近到10米內,冷凍射線能命中的距離。
然而當他跑出第一步的時候,便看到賈修站在原地,手上凝聚起綠色的魔法光芒。
瀚納仕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嘲笑賈修。
一看就是完全沒有接觸過決鬥訓練,也不知道把控施法距離。
至於賈修能隔著這麼遠命中他。
瀚納仕完全沒考慮過這種可能,整個溪木鎮的人裡,除了他的老師,就沒有第二個能打這麼遠的。
等對麵那個卑微的平民,驚訝地發現根本命中不了,慌亂之際來不及準備第二次施法時,抓住這個時機,使用冷凍射線。
然後一套絲滑的連招,優雅地取得勝利。
和預想中一樣。
優勢在我!
然而,就在瀚納仕得意的時候,右腳突然傳來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大腳趾兩側卡進去什麼東西一樣。
緊接著左腳也傳來同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逐漸變得強烈,從異物感升級為疼痛感,疼痛感增強為劇痛感。
簡直像有人用鋸齒在切割他的腳趾兩邊。
瀚納仕一個趔趄,搖搖晃晃,勉強站穩,站住的時候比跑好受一點。
他現在滿腦子疑問。
對方用了什麼法術?他都沒聽說過隻是隔著十幾米施一下法,沒有任何表現,腳趾就開始劇痛的詭異法術。
而且自己明明喝了法術抗性藥劑,怎麼一點防禦效果都沒起到,父親買到假冒藥劑了?還是管家吃回扣了!
不行,不能胡思亂想,要專注!
尊嚴與榮譽重於生命,或者說死要麵子活受罪,應該是許多貴族的共同點。
當賈修看到瀚納仕明明已經疼到額頭滿是汗水,人都在發抖,兩隻腳艱難地向外傾斜,儘量不讓重量壓在大腳趾上,掙紮著還要引導冷凍射線。
說實話,稍微有那麼一丟丟敬佩。
用意誌硬抗甲溝炎嗎?瀚納仕,你這家夥。
當趾甲兩側橫向生長時會發生什麼?堅硬的趾甲壓迫脆弱的甲溝,也就是嵌甲,甲溝在擠壓下紅腫出血流膿,也就是甲溝炎。
正所謂十指連心,腳趾也差不多,甲溝炎的折磨程度,與牙髓炎發作相比也不遑多讓。
根據賈修自己的估算,瀚納仕趾甲往兩邊甲溝裡長的程度,起碼是個重度患者。
不過既然他還想反擊,賈修隻好讓他的痛苦再嚴重一點。
這都是為了研究。
好吧,可能也包含一點個人恩怨。
“輝耀為織,愈創如初。”
賈修並沒有再次使用甲溝炎版治愈術,畢竟他也不是什麼魔鬼。
這次他用的是讓趾甲往前長的治愈術。
當已經嵌入兩側甲溝的趾甲,又增長了一點會發生什麼?
“啊——”
瀚納仕淒厲的慘叫聲,說明了答案。
他單膝跪倒在地,汗水滴答滴答地落到毯子上,麵目猙獰,咬牙切齒,似乎是在用憤怒來對抗疼痛。
可無論他怎麼想轉移注意力,那種趾甲邊緣被插進燒紅烙鐵般的痛苦,仿佛皮下刺進無數根鋼針,隨著脈搏跳動一下一下傳來清晰的劇痛,都在啃噬著他的理智。
長這麼大沒受過這種罪。
他很想用咒罵發泄出來,可惜不行。
這裡是公開場合,全鎮幾百雙眼睛看著呢,咒罵有失身份。
見瀚納仕已經失去反擊能力,自己的實驗目標也已經達成,賈修不打算繼續傷害這倒黴孩子了。
於是好言相勸:“認輸吧,在這硬挺著何必呢,怪難受的。”
賈修沒想到的是,自己語氣這麼好,瀚納仕卻哈氣了。
“你用下作的手段!毫無榮譽可言!高貴的瀚納仕絕不向你這種賤民投降!”
聽到瀚納仕的話,賈修並不覺得氣憤,反倒覺得好笑。
但凡實力有嘴一半硬,也不至於這樣。
對於這種認不清現狀的人,口頭教育已經起不到什麼效果了,必須出重拳。
所以賈修抬起腳,瞄了一下準,讓皮鞋的鞋跟正好對準瀚納仕的大腳趾。
然後用儘全身力氣踩下……
這大概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很難形容。
差不多就像是趾甲縫裡卡一根釘子,再對著牆狠狠踢一腳吧。
這次瀚納仕沒有慘叫。
因為他直接暈過去了。
勝負已分,賈修成功獲獎。
就是來看熱鬨的鎮民們麵麵相覷,他們不明白自己到底看了個啥。
這決鬥也太奇怪了。
其實不光他們,施法者協會的人也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
一位學徒湊到瑪格麗特身邊。
“瑪格麗特法師,這位賈修,到底用的什麼法術?”
“額……”
瑪格麗特也不好斷定,從釋放出魔力判斷,應該是初級治愈術,可這最終達成的效果……
究竟是什麼思路能想出用治愈術打傷害,甚至還附帶控製效果!
“應該是初級治愈術,應該是。”
“您的意思是說,賈修用治愈術,把瀚納仕治到慘叫,最後治暈過去了。”
“這個,魔法嘛,就是應該有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