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剛從c地塊出來，正盤算著下一步的動作，冷不丁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俏生生立在路邊，正探頭探腦地張望著。
“芊羽？”林天有些意外。
何芊羽眼睛一亮，小跑過來：“林哥！可算等到你了。”
她揚了揚手裡的一個牛皮紙袋，“喏，嫣然姐讓我給你的。”
林天接過來，隨手拆開。
上麵是江北幾家老牌超市準備聯合抵製“品鮮生活”的種種小動作，帶頭人赫然是望城地產的王城。
他快速掃了幾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隨手將文件疊好，揣進兜裡，仿佛那隻是一張無關緊要的廢紙。
“就這？”林天挑眉。
何芊羽看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暗自咋舌。這可是整個江北零售行業針對他的聯合絞殺啊，他怎麼一點都不緊張？
“林哥，你……你可彆大意啊。”何芊羽不無擔憂地提醒。
林天抬手，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知道了，小丫頭片子，操心的事還真不少。”林天笑道，“走，林哥請你吃飯，就當是跑腿費。”
何芊羽眼睛彎成了月牙：“好呀！”
兩人就近找了家環境雅致的餐廳。
點完菜，何芊羽捧著果汁，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林天：“林哥，你真厲害！又是火鍋店，又是炒地皮，現在還要開這麼大的超市！”
林天呷了口茶，淡然道：“還行吧，瞎琢磨的。”
“林哥，那些人聯合起來抵製你，真的……沒問題嗎？”何芊羽還是有些不放心，小聲問道。
“跳梁小醜而已，不足為懼。”林天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何芊羽看著他篤定的神情，懸著的心也放下大半。
她猶豫了一下，貝齒輕咬下唇，似乎在組織語言。
“那個……林哥……”她聲音更小了些，“嫣然姐她……她其實一直挺關心你的。這份資料，也是她特意讓我送來的。你看，你們要不要……”
林天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一聲輕響，打斷了何芊羽未儘的話。
“她不配。”
三個字，簡短，乾脆，不帶絲毫情緒，讓何芊羽心頭一顫。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林天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拿起筷子：“菜來了，吃飯。”
這頓飯，後半程何芊羽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林天倒是神色如常，還給她夾了幾次菜。
飯後，林天送何芊羽到公司樓下。
“行了，上去吧，早點休息。”
“嗯，林哥再見。”何芊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回到嫣然廣告公司，何芊羽剛在工位坐下，內線電話就響了。
“芊羽，來我辦公室一趟。”是陳嫣然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何芊羽心裡咯噔一下，硬著頭皮走進總裁辦公室。
陳嫣然坐在大班椅後，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目光平靜地看著她：“東西送到了？”
“嗯，送到了，林哥收下了。”何芊羽小心翼翼地回答。
“他什麼反應？”陳嫣然問道，指尖無意識地輕叩著桌麵。
“林哥他……他看了看，就說知道了。”何芊羽斟酌著用詞，“好像……好像不是很在意。”
陳嫣然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不在意？王城聯合那麼多人給他下絆子，他竟然不在意？是故作鎮定，還是真的有恃無恐？
“哦，對了嫣然姐，”何芊羽像是想起了什麼，“林哥說謝謝我的跑腿費，請我吃了頓晚飯。”
陳嫣然叩擊桌麵的手指猛地一頓，眉頭蹙得更緊了。
她抬眼看向何芊羽，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
何芊羽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低下頭，聲音更小了：“嫣然姐，吃飯的時候，我……我還提了您。我說您其實一直挺關心他的……”
陳嫣然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絲期待，又有些緊張。
“他怎麼說？”
何芊羽咬了咬唇，想起林天那三個字，還是鼓起勇氣，原原本本地複述道：“林哥……林哥打斷了我，他說……他說，您不配。”
辦公室裡陷入一片死寂。
陳嫣然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變得有些蒼白，但隨即，一抹不正常的潮紅又從脖頸蔓延上來。
她眼底像是燃起了兩簇火苗，死死地盯著何芊羽，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卻一個字都沒說。
良久，她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知道了。你出去吧。”
聲音乾澀沙啞，像是壓抑著巨大的怒火。
何芊羽如蒙大赦，連忙點頭，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門被輕輕關上。
陳嫣然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像一頭困獸般在辦公室裡走了幾圈。
她抓起桌上的鋼筆和一張白紙，狠狠地寫下“林天”兩個字，墨水幾乎要透穿紙背。
她盯著那兩個字，眼神複雜，有憤怒，有不甘，有委屈，還有一絲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慌亂。
“林天……林天！”她低聲念著，仿佛要將這兩個字嚼碎吞下。
突然，她舉起鋼筆，用儘力氣，一下一下地戳向紙上的名字。
“哢嚓”一聲，名貴的鋼筆筆尖斷裂，飛了出去。
陳嫣然喘著粗氣，將斷掉的筆狠狠摔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跌坐回椅子上，眼圈卻慢慢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