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全剛離開不久,一個心腹立刻上前對多爾袞說道:“王爺,洪德全此人不可信,他獻丹獻策,恐怕另有所圖……”
多爾袞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淡淡道:“獵犬不必可信,隻要會咬人就行。“
“況且洪家上下皆在本王掌控之中,他爹的命還捏在本王手裡,除非洪德全連親爹和三族都不要了。”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黑衣的滿清探子悄無聲息地閃入內室,單膝跪地,低聲道:“王爺,屬下已查清聖主之事。”
多爾袞抬眸,麵無表情的:“說。”
探子神色恭敬的沉聲道:“和傳聞的一般,漳州的百姓皆言聖主神通廣大,能起死回生,揮手間可令天地變色。他懲治貪官汙吏,分田於民,百姓視之如神明。”
“還有什麼其他有用的信息嗎?”
多爾袞眉頭微皺,這些消息他在來漳州的路上都已經聽過不下十幾回了,本以為來到漳州會聽見不一樣的版本。
探子繼續說道:“王爺,屬下還打聽到一件傳聞,據說聖主曾親赴布政使衙門,與布政使閒相談半日,隨後漳州便劃為聖主教的領地……”
“哦?這明廷竟然會答應?”多爾袞挑眉,來了興趣。
探子點了點頭說道:“明廷並沒有任何反應,好似默許了此事。
並且屬下還打聽到了其中還有一件怪事,據說聖主與布政使詳談之後,福州的文筆峰竟崩塌大半,山體斷裂,斷麵如同融蠟,如今已被百姓改稱‘斷魂峰’。”
多爾袞瞳孔微縮,聲音有些顫抖:“你是說……山崩是聖主所為?”
探子搖頭:“無人親眼所見,但那一天據說有人聽到一聲巨響後那山便塌了。”
多爾袞沉默片刻,冷笑一聲:“荒謬!人力豈能撼動山嶽?定是那愚民以訛傳訛!”
以多爾袞數十年來的見識與世界觀無法想象,僅憑如此渺小的一人之力能如神話傳說般的移山填海。
在他的認知中聖主就算是真是有幾分神異,也不可能敵得過千軍萬馬,更彆說摧山毀嶽了。
他雖不信,但手中的紫霞丹卻是實實在在的神物,這聖主是必須招攬的。
探子不敢反駁,繼續道:“還有傳聞,聖主曾揮手間將縣令的三千人馬化為飛灰,又令死去三日的孩童起死回生。更有甚者,說他能奴役陰曹惡鬼,將惡人魂魄生生抽出,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多爾袞聽著這些話,都忍不住嗤笑一聲:“越說越離譜了!若他真有這般能耐,何須與凡人周旋?直接改朝換代便是!”
“還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嗎?”
探子搖了搖頭:“沒了。”
“那便退下吧。”
多爾袞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待廳內隻剩他一人時,多爾袞再次凝視著手中的紫霞丹,思緒卻飄向一路南下所見過的萬裡河山。
長江如龍,奔騰不息;中原沃野,千裡無垠。
他站在山崖上眺望的壯麗山河。那時朝陽初升為萬裡疆土鍍上金輝,城池如珠玉般綴滿大地,綿延千裡的沃野良田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迷人。
那一刻,他第一次理解了父汗的執念,理解了皇兄眼中的貪婪……
明廷腐朽如枯木,而我大清正如朝陽初升……
這廣袤土地!這萬裡疆土!這如此壯麗的山河美景,豈能由腐朽明廷糟蹋?這合該屬於大清的領地!屬於滿洲勇士的牧場!屬於他愛新覺羅·多爾袞的天下!
不知為何此刻多爾袞的腦海中閃過皇太極那張永遠威嚴的臉,一個詞出現在他的心中。
殉葬……
這兩個字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刺入多爾袞的心臟。
十五歲那年,他的母親阿巴亥被皇太極逼著為父皇努爾哈赤殉葬。那個他最敬重的兄長,用一條白綾,終結了他母親的生命。
那時他曾跪求長生天乞求著神明能改變皇太極的心意,但最後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被拖走,聽著她的哭喊聲漸漸消失在地宮深處。
“多爾袞,記住,這世上最無情的,便是權力。”
母親臨死前的眼神,他至今難忘。
從那一刻起,多爾袞便知道,這世上沒有神仙,隻有……刀!
在這弱肉強食的世道裡,唯有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力,才能活下去,才能不被他人踐踏!
多爾袞雖然恨皇太極,卻也敬佩他,他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他的四兄,是真正的梟雄。
正是皇太極,讓女真從遼東一隅,壯大到如今虎視中原的地步。
多爾袞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隻能做皇太極的一條狗,為他征戰,為他賣命。
可現在……
多爾袞緩緩握緊紫霞丹,丹藥在掌心發出輕微的碎裂聲,眼中燃燒著野心的火焰。
機會來了!
四兄,我多爾袞自幼便活在你的陰影之中,母親慘死,兄長猜忌,連自己的命都攥在你手裡。
而你現在讓我領兵南下,招攬聖主?
但你沒想到吧,聖主竟然真有幾分神通。若能有無窮無儘的紫霞丹,那天下間又有誰能阻擋的了他滿清鐵騎!
聖主是必須要去招攬的,但多爾袞不會聽從洪德全計劃那樣去裝模作樣的去演戲討好那聖主。
跪求?卑躬屈膝?
笑話!
他的父皇努爾哈赤曾教導過他,想要什麼,便用刀劍去奪!
他多爾袞不會去跪求討好那聖主,而是去壓迫!威逼!!征服!!!
若是那聖主聽話便封他個國師做做,若他不識時務,不肯歸順……
多爾袞嘴角扯出一抹猙獰的笑意。
那便殺了他!奪了紫霞丹的配方!
多爾袞甚至想到更瘋狂的可能,剖開他的胸膛,看看仙人的心,是不是也如凡人般會流血!
煮他的肉,飲他的血!若真有仙力,那便奪過來!看看仙人的肉,能不能讓凡人長生!
皇太極將大清從一個小小的部落發展到如今這個能與大明針鋒相對的龐然大物,但皇太極能做到的,我多爾袞,憑什麼不能?我還要做的比皇太極更好!更強!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多爾袞猙獰的臉上,他的眼中燃燒著的那是比當年努爾哈赤七大恨告天時更熾熱的欲望。
這一刻,多爾袞仿佛看到了自己站在紫禁之巔,腳下是臣服的萬裡河山。
這天下,終將是我愛新覺羅·多爾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