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綿綿沒想到自己讓留下幾套破衣服,第二天就用上了。
換上蘇覺夏的衣服,陳綿綿把頭發弄亂,又去鍋底摸了一把,把三人的臉都弄得黑一塊白一塊的。
“肘(走),咱們去要飯!!”
陳綿綿滿意地看著三人的裝扮,今天不訛……不對,要多點,都對不起她這身裝扮。
為了方便行事,陳綿綿把袖口往上挽了一些,露出自己木棍一樣乾巴瘦的胳膊。
“呀,你這傷口是怎麼弄的啊?”
柳若蘭突然看到陳綿綿露出的皮膚上有一塊疤痕,想看看多大,結果儘然從小臂一直延伸到手肘,疤痕又粗又長。
不僅如此,陳綿綿的胳膊上還有其他的傷痕,有燙傷,有刀傷……不敢想象她的身上還有多少這樣的傷。
“哦,這是14的時候被堂哥砍的,他說我狗娘養的不配吃他奶奶家飯,就把我砍了。
這個是我爺用煙袋鍋燙的,因為我多吃了一口飯,這個刀傷是我喂雞太慢我後媽把菜刀扔過來劃的……”
陳綿綿說的時候一臉平靜,好像是說彆人的故事。
可在柳若蘭的眼裡,卻是已經痛到極致不會表達了。
她一把就將陳綿綿給摟在懷裡,心疼地直掉眼淚。
“可憐的閨女,你這麼好,他們咋那麼狠心傷你,往後有不言護著你,等你們結婚了,你倆回村裡,把他們都打一頓。
你媽和後媽都不要你,我要你,以後你和覺夏一樣,都是我的親閨女!!媽有一口吃的,就有你吃的。”
柳若蘭很瘦,把陳綿綿摟在懷裡並不覺得舒服,可是聽著她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眼眶就發酸,一股委屈的感覺從心頭湧現。
要不是陳綿綿極力控製,她真的可能會抱著柳若蘭大哭一場。
“咳咳……媽……”陳綿綿罕見地有些害羞,帶著點鼻音,就像是撒嬌的小綿羊“咱們趕緊走吧,還有正事呢。”
“哎,行,咱們這就走,”柳若蘭聽到陳綿綿叫自己媽,開心地抹著眼淚,“我和覺夏都聽你的,絕對不給你丟人。”
說完,三人就往前走,卻沒發現不遠處的大門敞開了一條縫,董清秋雙眼通紅地拎著菜籃子走出來。
看著陳綿綿離開的背影滿眼的心疼和不可置信,他們,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自己的女兒。
信上都說綿綿過得很好,大家都喜歡她,她身上怎麼會那麼多的傷……
“不行,我得找人去查查!!”
董清秋咬牙切齒地說完,轉身又回了院子,打電話給自己的弟弟。
那邊陳綿綿並不知道董清秋幾個電話下去,不僅讓董家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連河上村的陳家,也將迎來漫無邊際的折磨。
她帶著柳若蘭母女倆來到了宋軍長家門口,剛要敲門,就被蘇覺夏顫巍巍地打斷一下。
“嫂,嫂子,咱,咱們要飯來軍長家門,門口要哇?”
“那當然,要不是司令不在這住,我都要去他家要呢,我現在要乾的就是殺雞儆猴,讓那些欺負過你們的人都看看那死老太太的下場。
記住,一會你們附和我就行!”
陳綿綿再三叮囑後,柳若蘭母女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站在她身後,卻也沒跑,光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抬手敲門,出來的是個挺慈祥的老太太,看著三人的打扮,立馬知道是怎麼回事,讓她們等一會,這就去拿錢。
“這位奶奶,我們不是要飯的,不要錢,”陳綿綿眨巴著大眼睛,怯怯地看著沈美珍“您家裡有剩菜什麼的可以給我們一些麼?”
沈美珍看陳綿綿瘦得渾身沒二兩肉,疼惜地摸摸她的頭發,扭頭讓屋裡人拿十個饅頭出來。
“你們怎麼在這的,是附近的村民麼?”
陳綿綿失落地搖搖頭,表明身份。
“我們是325師28團團長蘇不言的家屬,本來家裡已經要揭不開鍋了,幸好團裡給發福利,想著能撐到他開津貼。
誰知道到,還沒等到我們手呢,就被人給搶走了,我小姑子餓得直哭,沒辦法,隻能出來要點東西吃。
奶奶,您放心,等我家那個發工資,一定還給您。”
陳綿綿這幾句話說的,那真是聽者傷心,見著流淚呀。
加上蘇覺夏在後麵抖啊抖的,看著就和吃不飽站不穩似的,給沈美珍心疼的呀,兒媳婦遞過來的饅頭趕緊往孩子懷裡塞。
“孩兒,快吃,不夠這還有,可憐見兒的呦,怎麼還能有人搶發給你們的福利啊?”
沈美珍看出來陳綿綿是特意來告狀的,但這三人也確實瘦弱,一看就是常年乾重活過苦日子出來的,應該大部分都是真話。
陳綿綿一聽沈美珍都給搭台子了,她要是不開場唱戲,那可就白瞎機會了。
於是乎,她抓著兩個饅頭,嗷一聲就哭了起來,把從昨晚到今早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尤其加上以前那李老太太乾的事情,也都說了。
那老不死的,借著各種理由,從柳若蘭手裡搶走不少好東西,每次發福利的時候,她就和聞到肉味的狗,前腳剛發,後腳她就能過來拿走。
說是借,可從來就沒還過。
柳若蘭去要,老不死的就坐地上撒潑,說她欺負老人,最後東西沒要回來,還惹了一身騷。
“太過分了,那老太太是誰家的,把她叫過來。”
沈美珍書香世家,祖父曾經是京官,父親是大學校長,她也是老教授退休的,最聽不得這種惡劣行徑,直接就讓家裡的警衛員去帶人過來。
柳若蘭趕緊把李家的住址說出來,警衛員直接就去了,陳綿綿看著沈美珍滿眼冒星星。
“奶奶您好厲害呀,謝謝您幫我們出頭。”
“我隻是把人帶來,給你們一個對峙的機會,我也是軍屬,不能直接幫你們出頭。”
家屬院那麼多人,要是每個人受了委屈都到沈美珍這鬨一場,老人家估計也會很頭疼的。
陳綿綿感激地點點頭,之前看宋軍長的樣子,就知道他家人也肯定是通情達理的,果然沒錯。
她把胸口拍得嘭嘭響,小腦袋恨不得翹上天。
“您放心吧,隻要人來,我就能讓她承認。”
陳綿綿看著角落裡悄悄圍攏過來的狗子們,今天她不把那死老太太趕出家屬院,她陳綿綿三個字倒過來念。
等了不到一會,警衛員就把李老太太給帶來,身後甚至還跟著一堆狗狗祟祟看熱鬨的人。
看到那些人,陳綿綿眼底的勝算就更大了,她不怕鬨大,就怕鬨不大。
李老太太顫巍巍的過來,看著沈美珍低垂著頭就要跪下,還好被警衛員給拉住。
“現在可不興封建主義官僚那做派,我叫你來是想問你為什麼把給蘇團長的福利搶走。”
聽著沈美珍的話,李老太太這才發現站在邊上的陳綿綿三人,頓時跪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地喊冤。
“哎呦,冤枉了,我那怎麼是搶的,我就是借而已呀,”李老太太抹著不存在的眼淚“我那小孫子前幾天生病了,嘴裡沒味兒。
我家的條件不好,吃不起肉,正好看蘇團長家發了福利,反正他們家也不吃,我就借來吃。
柳嫂子,就因為孩子想吃點東西,你就鬨到軍長夫人這,你這是要把我老太太逼死啊,我可不活了啊!!!”
老太太邊哭邊要尋死覓活的,以為還能和以前一樣不了了之。
誰知這次她遇到的是陳綿綿。
隻見陳綿綿突然大喊一聲,打斷了老太太哭墳一樣的聲音,就在大家都看她的時候,扯下身上的腰帶就往邊上的樹掛。
“你不是不活了麼,來,現在就去死吧,”陳綿綿走過去拎著老太太的衣領往那拽“你孫子嘴沒味你不會拉一潑給他吃麼。
你家窮吃不起,那就去賣血,實在不行讓你兒子去賣屁股,憑啥用我們的東西養啊,你孫子又不隨我們家姓。
不對,就看你這逼樣的,你孫子也不是好東西,長大也是個偷門撬鎖,蹲笆籬子(監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