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丁香被當做公子的救命恩人,帶到公子麵前。
公子看了一眼,就讓人走,眼神很是寒冷。
陸青青被帶過去的時候,他沒說讓人走的話,還出聲感謝。
總之,陸青青不同。
墨朗要帶她回去。
陸青青不想去,但這麼個大塊頭在跪著不起,她也怕被人看到不好。
行吧,去就去。
“能帶著我的小徒弟嗎?”
“能。”
陸青青不僅帶上了四喜,還帶上了陸老爹。
沒辦法,陸老爹非得跟著去,要不然不放心。
傅冷見到陸青青可熱情了,救星來了!
絮絮叨叨事無巨細說了一遍他家公子的事。
如廁幾次,喝幾口水,掉了幾根頭發,沐浴後有無害冷都說了。
陸青青看他的目光越發詭異。
其實她不知道,傅冷也是因為太有經驗了。
請的大夫太多,每個都問一堆稀奇古怪的問題。
所以他現在想到什麼說什麼。
“還有啊,陸姑娘……我家公子好像又失去味覺了,您給的那兩塊特製的糖,我塞給他,他吐了……”
什麼特製的糖,那就是普通糖!
那天這家夥非要買,她要了一兩銀子。
“傅冷,墨朗,誰給你們取的名字,顛倒了吧!”
真是吵死了。
不如墨朗這個半啞巴。
“好了好了,彆說了。”
再說他家公子和裸奔沒啥區彆了。
陸青青接過精細的養身飯食,進屋。
傅冷作為形影不離的隨從,也跟在後麵。
徐睿正望著窗外的樹葉出神,餘光忽現一團藍色。
陸青青穿著一身藍底白花的衣服,颯步走來。
就像剛才看到的朦朧的藍天白雲,在眼中慢慢有了真切的形狀。
他下意識就坐直了身體,目光隨著她的走動現出一點色彩。
傅冷鬆了口氣。
公子沒怪他自作主張,可能眼睛又看不大清了,眼珠一直不動。
“聽說你又不好好吃飯,說實話,不想活了吧?”陸青青直接道。
傅冷:“……”
現在把她弄出去還來得及嗎?
徐睿垂下眼眸,似是默認。
陸青青就知道沒看錯,徐睿自以為沒救是其一,其二也是不想活。
那會兒狼要吃他,他頓了一下,分明是有所察覺的。
一個不想活的人,竟然還想著救人。
這就是陸青青勸導他的原因。
要不然,一個對自己生命都不負責的人,她才不會浪費時間。
“不是我說,身旁還有愛你的人,怎舍得去死,未免太自私了些。”
愛他的人?
哪有?
徐睿的眼裡閃過自嘲和蒼茫。
“蜉蝣隻活一日,尚且知道衝破泥沙,鑽出水麵,完成他短暫一生的使命,你一個人,受點挫折就不想活,愧不愧?”
雖然,但是……
傅冷又忍不住插話:“你彆拿我家公子跟那種低等玩意兒比行不行?
再說,那種沒腦子的蟲子有什麼使命?
活著跟死了也沒區彆。”
陸青青想捶死這家夥,到底是讓她勸生還是勸死的!
“怎麼沒使命,再低等的生物也有它存在的意義!”
“什麼意義?”
“繁衍!出生就為了這一件事,要不然不就滅族,斷子絕孫了?
你們呢?繁衍了嗎就尋死,光陰的長河裡,誰還不是一隻小小的蜉蝣!”
“……”
這話,好直,好 糙。
傅冷太生氣了,竟然把他家公子想的那麼膚淺和粗鄙。
但是這話,也好有道理。
公子是該留下子嗣啊……
陸青青說完才想起,主仆三人的關係還有問題。
好像勸導的方向不對。
卻聽傅冷道:“姑娘說的有道理。”
陸青青咳了咳:“這就對了,留得小命在,不怕沒後代。”
“有道理。"
床上的人涼涼的掃過傅冷,“出去。”
傅冷滾了。
徐睿端起麵前的碗,速度而不失優雅的吃完。
沒吃餐盤裡的軟糯南瓜糕點,也沒吃加著紅棗的奶羹。
他不喜甜食?
不可能,一定是裝的。
“可否冒昧問姑娘一個問題?”徐睿問。
他的聲音林籟泉韻,很清冽好聽,動作間,也行雲流水,虛弱也掩飾不住的好儀態。
和胖瘦無關,完美的骨架在那擺著,是具骷髏也會人模人樣。
如果臉也長得好看,那真是得天獨厚,老天的傑作了。
陸青青心裡想。
挺賞心悅目。
那日見縣令大人,也沒見多出色,怎麼養出這樣的好兒子。
“你問。”
“令堂,是否姓水?”
“水?不是。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娘以前被人陷害的事,陸青青怕會引起什麼麻煩,所以也不透露她的姓名。
“沒什麼……你,長得很像一個故人。”
“哦。”
陸青青沒當回事了。
天下相似之人多著了,都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哪有那麼多花樣造。
“把褲子脫了。”
“……”
男人目光微微睜大,看著陸青青,似乎在確認他所聽到的。
“沒錯,就是讓你脫了,放心,隻是脫掉外褲。
你的腿應該是斷過的吧,雖然接好了,但因為沒有好好康複,留下積淤,我要給你換血,需保證你全身血脈疏通。”
她一解釋,徐睿就明白了。
“姑娘……好眼力。”
嘿!她知道可不是靠的眼力。
是第一次就扒光看了。
全扒光,看全了!
他兩條腿都被人打斷過,膝蓋往上的三寸,有一圈瘀痕。
慘哦。
沒變得性情乖戾,真已經很不錯了。
徐睿看著麵容嚴肅的陸青青,垂下眼皮,還是慢吞吞褪下褲子。
露出兩條削瘦筆直的白腿。
局促的手掌落在褻褲的邊緣上,仿佛那樣就能再遮一段似的。
陸青青沒看,彎腰打開她的藥箱。
“給你看看我的小寵。”
她用食指和拇指捏著一隻細長彎曲的黑東西在徐睿眼裡晃了晃。
是活的。
可徐睿並沒有被嚇到,隻是愣了一下。
“馬蛭。”
“喲,你認識啊?”
陸青青還以為這樣的公子哥不會有機會認識這些惡心的東西。
“以前在水渠……”徐睿沒有說下去。
“放心,這些馬蛭我已經養了快一個月了,肚子都清乾淨了。”
陸青青在他雙腿的瘀痕上各紮了一個小口,然後將兩隻水蛭放上。
水蛭有兩種療法,一種是磨成粉,可清理血液垃圾,破瘀活血。
但血虛體弱的人不能服用。
再就是這種活體水蛭療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