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這傅冷對他家公子看的眼珠子似的。
怪不得,縣令大人都不稀得來院兒裡了。
哎,這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吧!
“陸姑娘,你上次,上次也脫過我家公子的褲子?”傅冷小心問。
陸青青口氣冷淡:“抱歉,下針需要。”
傅冷微微鬆了一口氣。
看來應該是公子下意識的反應,醒來後不會記得。
也幸虧公子沒力氣,要不然陸青青估計就被一刀砍死了。
公子的褲子,外人可真不能脫,會發瘋的!
但是很快,傅冷又麵容怪異。
“陸姑娘……你,經常脫……病人的褲子?”
陸青青:“……”
娘不兮的,她是脫了不少!
但是,她能承認?
再說,她隻脫到半截,他家公子不該露的沒露!
“沒有,我剛開始行醫,以前都是自己在家練習,你家公子還是第一個。”
“哦,姑娘請繼續吧。”
陸青青冷著臉,前麵走了一遍針後,收起。
傅冷繼續震驚。
這是他見過最牛的針技!手輕輕拂過,針已收回,皮膚上不留半點痕跡!
下針隨性。
有的停留一息即拔,他都以為是下錯了,然則,下一刻,她又會下到同一處。
行雲流水,眼花繚亂,根本記不住。
這怎麼可能是剛剛行醫!
這針技比聖醫門的鬼手定陽針還要鬼手!
“陸姑娘,這針法,叫什麼名號?與其他大夫的手法像是完全不同。”
傅冷見大夫行針,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竟一點捉摸不透陸青青的下針規律。
不是都說天下醫術同承一脈,大同小異嗎?
“我自創的,名字叫:閻王來了勾不走。”
傅冷:“……”
這名字……初聽太玩樂。
再聽,簡直狂妄,霸氣!
一時間,傅冷看陸青青的眼神更加不同。
之前都怪他眼瞎,原來這神醫是在藏拙。
差點害了公子!
陸青青行針完畢。
托著徐睿的頭將人扶起,一把拍在他後背上。
“噗嗤——”
徐睿吐出一口黑血。
差點噴了衝上前的傅冷滿臉。
不是,陸姑娘治病太猛了!
這真沒有在報複吧!
要報複也應該報複在他身上,彆對公子下手啊!
“陸姑娘,輕點,輕點,我家公子風吹即倒……”
這一巴掌下去,骨頭彆拍斷了!
傅冷臉上的心疼啊,那個不加掩飾。
陸青青:就那點力道就心疼成這樣。
生怕人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一點都不知道掩飾。
“拿個罐,我收集點毒血,研究一下。”
傅冷趕緊拿了個碗來。
“墨朗,熱水!”他朝門外喊。
墨朗幾乎馬上端著熱水進來,好像早已等候多時。
傅冷就跪在床邊,高大的身子彎曲著,拿著乾淨潔白的軟巾帕輕輕的擦拭徐睿的嘴角。
就跟對待易碎的瓷器似的。
果然,鋼鐵也能化作繞指柔。
看起來這樣冷硬的男人動作也能這麼溫柔。
陸青青咋舌,一晃頭,又看到一旁站著的墨朗。
墨朗是個很沒存在感的人。
他似乎總是站在角落,基本上不出什麼聲音。
五官英俊,神態漠然。
此刻,他竟也如傅冷一般,滿眼的焦急幾乎溢出,手也緊張的蜷著。
雖然沒出聲,陸青青已經聽到了他的心聲:輕點呀,輕點呀!你個王八癟犢子!
泰山奶奶哎,瞧她發現了什麼!?
三個人的世界,擁擠又和諧。
陸青青聞了聞毒血,隻能分辨出兩種成分。
皆為劇毒。
如果沒猜錯,裡麵至少十多種毒,而這十多種毒又發生反應,產生了新的毒素,所以她才聞不出。
這就麻煩了。
要一個一個試,人也嘎嘣了。
“陸姑娘,我家公子,能救嗎?”
傅冷和墨朗一起看向陸青青。
“說了不確定。
還有,我這針,勁頭很大,他已經行了兩次,半年之內是不能再行針了。給你個藥方先喝著,我研究一下毒素再說。”
“陸姑娘,不如先在縣衙住下?您家裡我會派人去說一聲,需要什麼,我也會派人去找。”
傅冷雖是詢問,卻是沒真的征求陸青青意見。
陸青青眼神一冷,傅冷頓時又跪下了。
墨朗慢半拍,也隨著跪下。
“陸姑娘,隻要您救了我家公子,傅冷隨您處置。”
陸青青快氣死了。
這是軟囚。
她早晚弄死這個姓傅的!
晚間,她一口氣要了十個菜!
也不知道誰做的,比爹做的還難吃。
接著,傅冷來告知,他家公子醒了。
“陸姑娘,我家公子不肯吃東西,不肯喝藥,您能不能給想個辦法?”傅冷眼睛紅紅的,嗓子也像堵著棉花。
看的陸青青著實無語。
這跟她之前看到的傅冷差太多了吧!
“不喝就強喂啊,他現在有半點反抗的力氣嗎?”
“不,不行。”
“不行彆找我,我也沒辦法!”
“陸姑娘……陸姑娘您一定有辦法的。”傅冷不死心,祥林嫂一樣絮叨個不停。
“陸姑娘,想想辦法吧,多少銀兩都行。”
“陸……”
“停!我有辦法。”
傅冷眼神一亮。
“手捏下顎,固定後腦,以口渡之。”
傅冷:“……”
驚駭的差點跪下。
陸姑娘果然還在記仇,想弄死他。
陸青青進屋的時候,墨朗正跪在床邊。
徐睿斜靠在床頭,閉著眼睛。
“積極治療,不讓親人擔憂,才是個好病人。”陸青青道。
徐睿睜開眼。
麵具下的眼睛,如同朝陽初升,破除黑暗後的一抹晨曦。
照耀在無垠的靜謐大海,光而不耀。
看著令人舒適而溫暖。
和上次一樣,剛下完針,他的五感恢複了些,能聽到,也能看到。
“多謝……陸姑娘,三次相救之恩。”
沙啞乾涸的嗓音,透著良好的教養。
“公子,什麼三次相救?”傅冷不靠前,離著好幾步遠問。
“不就兩次嗎?”
兩次,確實是兩次。
那次遇狼時不能算。
陸青青笑了笑,沒說話。
縣令公子是個記恩的人,她治的還情願些。
“你不喝藥,是怕苦?”
徐睿搖頭。
“那就是,不信我的醫術。”
徐睿頓了一下,又搖頭。
“那我知道了,墨朗,你來喂你家公子。
手捏下顎,固定後腦,以口渡之。”
墨朗剛起身一半,頓時雙膝一彎,又跪下去了。
頭埋進胸膛。
人高馬大的男人縮的像個鵪鶉。
傅冷一跳已經躲到了門外。
陸青青鄙夷兩人,端過碗,不耐道:“難不成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