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鏡像深淵第
星隕崖的暴雪突然轉向,裹挾著冰碴如鋼針般砸向地麵。沈星河的機械義肢深深嵌入老槐樹的樹乾,金屬與腐朽的木質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碎屑混著雪花簌簌墜落。林小滿顫抖著翻開手術日誌的最後一頁,泛黃的紙頁間飄落半張泛黃的合影——照片裡年輕的爺爺與沈母並肩而立,兩人手中捧著一個繈褓,繈褓裡的嬰孩眉眼依稀可辨,竟與沈星河有七分相似。
“不可能”沈星河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帶著沙啞的破碎感。他的機械義肢開始不受控地抽搐,金屬外殼上的裂紋如蛛網般蔓延,暗紅色的能量光絲從縫隙中滲出,在雪地上灼燒出焦黑的痕跡。林小滿的目光被照片背麵的字跡吸引,那是爺爺的筆跡,卻寫得淩亂不堪:“七月初七,用小滿換星河,這是唯一的活路”字跡末尾還有幾滴深色斑點,此刻在暴雪的映襯下,竟像乾涸的血跡。
就在這時,林小滿口袋裡的血樣報告突然發燙,透明封袋裡的液體開始沸騰。她驚恐地將報告甩在雪地上,暗紅色的液體在白雪中暈開,漸漸浮現出一張人臉——那是沈星河的臉,卻帶著林小滿的眼睛。“基因融合實驗”林小滿突然想起手術日誌裡被劃去的一行字,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他們把我們的基因強行糅合在了一起!”
沈星河的機械義肢轟然斷裂,金屬殘片迸濺在雪地裡,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他跪倒在老槐樹下,劇烈的頭痛讓他蜷縮成一團,雙手死死揪住頭發。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童年片段在腦海中瘋狂閃回:五歲那年突然高燒,醒來後左手失去知覺;十二歲生日當天,在書房發現父親撕碎的基因檢測報告;還有無數個深夜,沈母站在他床邊,用冰冷的眼神凝視他,仿佛在觀察一件失敗的實驗品。而此刻,所有碎片終於拚湊成完整的真相——他從來不是單純的“替代品”,而是兩個家族為了所謂“完美基因”製造的怪物。
“原來我從頭到尾都是個怪物。”沈星河的笑聲裡帶著哭腔,笑聲回蕩在空曠的星隕崖,驚起一群寒鴉。他拾起斷裂的機械義肢,鋒利的斷麵抵在脖頸上,金屬的寒意滲入皮膚。林小滿衝過去死死按住他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他的皮膚:“彆傻了!我們不是怪物,是他們把我們變成了這樣!”她的眼淚滴在沈星河手背上,卻詭異的化作一縷青煙,在兩人之間凝成全息投影。
投影裡,蘇悅正在一間實驗室裡瘋狂翻找文件,她的身後,巨大的顯示屏上跳動著“星月基因融合計劃”的字樣。實驗室的燈光忽明忽暗,將她的影子拉長又縮短,顯得格外猙獰。“必須毀掉這些證據!”蘇悅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雙手顫抖著將文件塞進碎紙機,“一旦讓他們知道當年那場車禍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為了獲取完美的基因樣本”畫麵突然劇烈扭曲,蘇悅驚恐地回頭,一道黑影閃過,實驗室的監控畫麵戛然而止,但在畫麵消失前的瞬間,林小滿眼尖地看到黑影袖口露出的星月玉佩——與她脖子上的玉佩紋路一模一樣。
“是爺爺”林小滿喃喃道,渾身發冷。沈星河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所以他當年收養我,不是出於善心,而是為了贖罪?”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帶著近乎癲狂的質問,“為了掩蓋他們製造基因怪物的罪行!”話音未落,星隕崖突然劇烈震動,老槐樹根部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一個暗格,裡麵躺著一個加密硬盤和一封泛黃的信。
林小滿顫抖著打開信封,爺爺的字跡映入眼簾:“小滿,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可能已經不在了。二十年前,我和沈母是基因研究的搭檔,我們妄想創造出超越人類的完美基因,卻沒想到這個實驗成了潘多拉魔盒。那場車禍,是沈母為了獲取胚胎樣本策劃的,而我用你換走了本該死去的星河。這些年我活在愧疚中,硬盤裡是所有的實驗記錄,希望你能結束這一切”
沈星河搶過硬盤,機械義肢殘留的接口直接插入硬盤。屏幕亮起的瞬間,密密麻麻的基因圖譜和實驗影像鋪滿整個崖壁:嬰兒時期的他和林小滿被關在培養艙裡,沈父沈母帶著白大褂的人在一旁記錄數據;爺爺跪在沈父麵前苦苦哀求,卻被沈父一腳踹開;還有蘇悅偷偷銷毀文件的畫麵,以及一個神秘組織與沈氏集團的密會,他們的徽章竟是一個扭曲的星月圖案。
“這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沈星河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機械義肢的殘端開始重新聚合,“他們不會放過我們,就像不會放過任何知曉真相的人。”他轉頭看向林小滿,眼中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殺意,“但這次,該輪到我們做獵手了。”
雪越下越大,將兩人的身影籠罩在白茫茫的世界裡。星隕崖上,老槐樹在狂風中發出嗚咽,仿佛在為這場持續二十年的基因鬨劇哀悼。而在崖底的陰影處,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靜靜注視著這一切,兜帽下露出的半張臉,赫然是本該被羈押的蘇悅。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舉起手機發送了一條信息:“計劃進入最後階段,基因容器已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