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和司南一前一後,很快就離開了宴會廳。
謝聞崢立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眸色有些沉。
老爺子也狐疑地盯著那人的身影,心裡一陣莫名的緊張。
這剛回來的徒弟,不會又要被人拐跑了吧?
賀桑寧不知道老爺子的想法。
她和傅京宴一起走到了外麵,才和傅京宴開口說話,“把你的褲腿拉起來,我看一眼。”
傅京宴聞言,挑了下眉頭。
司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寧醫生想乾嘛?
這麼……直接的嗎???
他腦子裡開始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
傅京宴知道,賀桑寧是在擔心什麼。
他語氣無奈地說道:“我真的沒受傷。”
可賀桑寧沒有親眼看見,還是不相信。
剛才地上那麼多玻璃飛濺,連他身上定製的西褲都劃破了,說不定,玻璃碎片割破裡麵的皮膚……
賀桑寧堅持道:“讓我看看,真的就一眼,我得確定你有沒有受傷。”
她那態度,就是不看不死心。
傅京宴沒辦法,隻能鬆口答應她,“那好吧,我們先找個位置坐下看。”
賀桑寧神色這才有所緩和。
兩人走到附近休息室的沙發坐下,傅京宴稍微挽起褲腳。
司南看到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真讓看啊???
賀桑寧沒注意到他吃驚的表情,眼神關切地掃了一眼傅京宴的腳踝處,那裡果真如自己猜測的一樣。
在腳踝位置和小腿位置,已經被劃破了兩道小口子,旁邊還有些紅痕。
賀桑寧蹙眉,看著傅京宴道:“真傷著了。”
言外之意,在說他騙自己。
傅京宴莞爾道:“不嚴重,因為不是特彆疼,所以才跟你說沒事。”
這點傷,在他看來,晚一點去醫院,都已經愈合了。
賀桑寧卻很重視,“那不行,怎麼說也是傷,你坐一會兒吧,我幫你處理一下。”
“不用,我回去再清理,褲子臟了,先回去換,一點小傷,真的不用在意。”
在傅京宴看來,自己回去後還要洗漱,現在屬實沒有上藥的必要。
賀桑寧還想堅持,但回想到剛才的觸感,西褲的確是濕了,應該是剛才被那些灑落的香檳濺到了。
因為褲子是深色的,所以沒看出來……
傅京宴看著她擰起來的眉頭,不由打趣道:“你這凝重的表情,不知道以為要失血過多了。”
賀桑寧嗔怪道:“胡說什麼?”
傅京宴失笑道:“好吧我不胡說,但真的不用處理,酒漬有點黏膩,不太舒服,你現在上藥,我回去也是衝洗掉。
所以,就不折騰了,你先進去,今晚你師父在,應該有很多話聊,你要真不放心,晚點上完藥,我再和你報備一聲。”
賀桑寧見他這樣說,到底沒再堅持。
因為她今晚,真的不能提前離開。
所以就和傅京宴道:“好,那你回去路上小心,還有剛才,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我都不知道會怎麼樣……”
估計已經倒進玻璃堆裡,估計渾身血淋淋了。
傅京宴卻搖頭道:“是該慶幸我來的是時候,不然,實在無法想象,會是什麼後果。”
回想起剛才那一幕,當時若不是他進宴會廳,又距離賀桑寧很近,賀桑寧怕是免不了被那麼多玻璃碎片紮傷。
一想起那情況,他竟泛起了一絲心悸。
這是前所未有的。
賀桑寧亦是同感,心裡對他越發感激了。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每次自己有危險的時候,或者需要幫忙的時候,傅京宴都在!
她欠他的,真是越來越多了……
因為褲腿濕濕的,很是黏膩,傅京宴到底不舒服,所以很快就先走了。
賀桑寧也重新回到晚宴現場,去找她師父。
她一回來,很快就被眾人給包圍了。
今時不同往日,她是徐老徒弟的身份一曝光,場上多的是人想來結交。
不管是她自創的品牌,亦是‘醫門’,她的前途,注定不可限量。
賀桑寧也知道這點,所以麵對賓客們的敬酒,她都耐著性子,從容應付。
所有人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的插曲。
這場晚宴,一直持續了好幾個小時。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王局長本來打算安排車子,送老爺子回去的,但是被老爺子婉拒了。
“不用麻煩了,家裡司機很快就來接我,再不濟,還有我家丫頭送我,你去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這邊。”
王局長見他這麼說,就笑了笑,道:“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師徒相聚了。”
他當然看出來,老爺子還有話想和自家徒弟聊。
接著又看向賀桑寧,客氣地和她說道:“賀醫生,回頭有機會來京都,我們再一起吃飯。”
賀桑寧點了點頭,笑道:“嗯,那是自然的,今晚多謝王局長照顧了。”
王局長笑著應道:“賀醫生客氣了,我作為醫藥商會的負責人之一,這是應該的。”
幾人說話間,車子也過來了。
賀桑寧就攙扶著老爺子,走到車旁。
謝聞崢從後麵走過來,幫著兩人拉開車門。
賀桑寧似乎這時候才想起他來。
她看了謝聞崢一眼,說了一句:“謝了。”
謝聞崢也看了她一眼。
本來心裡有很多話想要問她。
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賀桑寧今晚好不容易見到師父了,肯定是要跟師父回去。
所以關於那個男人的事兒,他心裡好奇得抓心撓肝,到底還是壓下了。
他溫和一笑,回了句:“和我客氣什麼,你跟徐老好好聊聊,路上小心,到了給我發個消息。”
“好。”
賀桑寧頷首,也不再和他多說,隨後就和師父一起上了車。
車子很快就啟動,不多時,就離開了酒店門口。
周圍一起出來的賓客們,都是在目送老爺子的車離開後,才各自散去。
謝聞崢返回酒店的時候,滿腦子都是,賀桑寧在遇到危險的那一刻,卻被人搶先一步就走的事情。
那個男人的存在,似乎成了他心裡的一根刺。
不明顯,但是卻讓他很不舒服。
今晚的賓客名單,他大致都知道。
唯獨那個男人。
謝聞崢就想到,對方或許就是王局長,在主桌留的位置的主人。
當時,賀桑寧跟著那個男人出去後,他也試圖從王局長口中,套對方的信息。
可無論他怎麼打聽,王局長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謝聞崢不由眯了眯眼睛。
才剛走了個霍景舟,又要來一個競爭者麼?
那個心理醫生,之前他沒太重視,現在似乎……無法不重視起來了。
謝聞崢沉眸,吩咐跟在身邊的於峰,道:“去查一查給昭昭治療的那個心理醫生,是什麼來頭。”
於峰從剛才,就感覺到自家總裁周身散發的低氣壓,這會兒聽到他這話,立刻就回道:“好的,我這就去!”
賀桑寧不知道這些。
她這會兒正和師父在回去路上。
她關切地盯著師父問,“師父,您今晚喝了些酒,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老爺子傲嬌地哼了一聲,道:“你也知道關心我?”
賀桑寧笑眯眯地看著他說:“師父這是什麼話,我肯定關心您啊,還在生氣呢?
當年的事,是我錯了,您打我、罵我、罰我都可以的,我都認,就是彆再氣了。
若是因為我的事,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啊?”
老爺子冷哼,嘴下可一點兒都不饒人,“話說得好聽,也不知道是誰,氣了我五年!”
儘管今晚為她出了頭,但是老爺子還是有些怨氣。
賀桑寧自然也知道,當下就討好地給老爺子按摩敲腿,語氣也帶著點撒嬌意味,說:“我真的知道錯了嘛,過去五年是我不懂事,眼盲心瞎,還不聽您的話。
所以後麵遇見的事情,也算是我活該,我付出代價了。
以後,我再也不忤逆您,傷您的心。
我會努力專注事業,把醫門的醫術,發揚光大,以後會做一個讓你覺得驕傲的徒弟,好好孝順您,再也不惹你傷心難過了行嗎?”
老爺子聽著她的話,故意繃著的一張臉,有些撐不住。
他當然不想那麼快就心軟、原諒她。
可是,看到自家這犟種徒弟,低眉順眼討好自己的樣子,又硬不下心腸。
最後,所有的怒火,全部化成了一聲歎息。
罷了罷了,再怎麼樣,都是他的徒弟。
就像老吳說的那樣,她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她也確實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吃了那麼多年的苦。
除非自己真的能狠心不認了。
要不然,到頭心疼的不還是自己嗎?
老爺子忽然明白了,人們常說的那句,兒女債。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也能感同身受。
最終,他不情不願地開口道:“這是最後一次了,賀桑寧,我告訴你,若是再有一次,我就真的,徹底和你斷絕關係!
我就當我這輩子,沒有收過你這徒弟!這次決不食言!”
賀桑寧聽見了師父語氣中的堅決。
她也明白,師父是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去。
她紅了眼眶,點著腦袋,認真地保證道:“這次真的真的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