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泰的辦公室仿佛被投入了一顆重磅炸彈。
當郭冬芸將那疊手稿鄭重其事地放在陳啟泰的紅木辦公桌上時,這位滾石總監起初隻是帶著慣常的審慎翻閱。然而,僅僅翻過幾頁,他臉上的從容便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的驚愕與難以置信。他扶了扶金絲眼鏡,身體不自覺地前傾,手指微微顫抖地劃過那些流暢的旋律線和直擊人心的歌詞。
“這…這全是他這兩天寫出來的?”陳啟泰的聲音有些乾澀,目光死死釘在稿紙上,仿佛要穿透紙張看清背後那個神秘的少年。
郭冬芸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與心疼:“兩天兩夜,沒合眼。”
“天才…不,是妖孽!”陳啟泰猛地站起身,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快!通知大佑、宗盛,還有華健、賢齊他們!馬上過來!立刻!”
消息像野火燎原般在滾石高層和核心創作圈蔓延。很快,這間平時莊重肅穆的總監辦公室,破天荒地擠進了滾石最具分量的一群人——音樂教父羅大佑、詞曲大師李宗盛、國民歌王周華健、正蓄勢待發的任賢齊,以及其他幾位聞訊趕來的資深製作人和高層。原本寬敞的空間頓時顯得有些逼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窒息的期待與好奇。
稿紙在他們手中小心翼翼地傳遞。
羅大佑緊鎖眉頭,指尖在《朋友》的曲譜上輕輕敲擊著節奏,那熟悉的、充滿力量的旋律框架讓他眼中精光閃爍,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帶著複雜情緒的歎息。他看向李宗盛,發現這位老搭檔也正抬頭看他,兩人目光交彙,無需言語,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震撼——那是一種對純粹創作才華的敬畏,以及一絲被後浪拍打的凜然。
李宗盛拿著《心太軟》的稿子,反複吟唱著那幾句看似簡單卻直指人心的歌詞:“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他搖著頭,臉上是混合著欣賞和自嘲的笑容:“這小子…把都市男女那點心思,摸得透透的。這歌,要命!”
周華健捧著寫著他名字的《朋友》,反複哼唱副歌部分,越唱眼睛越亮,最後忍不住拍案叫絕:“好!太好了!這歌…這歌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溫暖,大氣,有力量!陳總監,這歌我一定要唱!”
任賢齊則緊緊攥著《心太軟》的稿紙,心跳如擂鼓。他仿佛已經看到這首歌橫掃街頭巷尾的景象,那簡單上口的旋律和精準的情感表達,讓他激動得手心冒汗。他看向郭冬芸,眼神熱切:“芸姐,峰哥他…他太神了!這歌…”
辛曉琪和莫文蔚的專屬作品同樣引發了陣陣驚歎。《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的細膩深刻,《他不愛我》的冷冽哀傷,都精準地戳中了歌手的特質和時代的情感痛點。
一時間,辦公室裡隻剩下翻動紙張的沙沙聲、情不自禁的哼唱聲,以及此起彼伏的驚歎和倒吸冷氣的聲音。這些在樂壇摸爬滾打多年、見慣風浪的大佬們,此刻像一群發現了絕世珍寶的孩子,臉上寫滿了興奮、激動,以及一種被天才光芒灼傷的、難以言喻的震撼。
“他人呢?”羅大佑終於放下稿紙,聲音帶著急切,“樂峰呢?我要見見這小子!”
“對!快請峰哥過來!”任賢齊也立刻附和,其他人也紛紛抬頭,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郭冬芸身上,充滿了迫切。
郭冬芸早已料到這一幕。她深吸一口氣,優雅卻異常堅定地挪動腳步,穩穩地擋在了辦公室出口。她臉上帶著職業的微笑,眼神卻銳利如刀,掃過眼前這群激動不已的音樂巨擘。
“各位老師,”她的聲音清晰而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樂峰他,剛剛交完稿,已經累得在隔壁休息室睡著了。”
她微微側身,用身體語言更明確地表示“此路不通”:“他整整熬了兩天兩夜,幾乎沒合眼,現在整個人已經透支了。陳總監也看到了他剛才的樣子,憔悴得不成人形。”
她的目光掃過羅大佑、李宗盛,最終落在最躍躍欲試的周華健和任賢齊身上,語氣帶著懇切,更帶著一種守護者的強硬:“我知道大家都很激動,都想立刻和他聊聊這些了不起的作品。但是,請各位老師體諒一下。讓他睡吧。現在,沒有什麼比讓他好好休息更重要的事。”
她頓了頓,聲音放輕,卻更具分量,仿佛在陳述一個不可違逆的事實:
“天大的事,也等他睡醒了再說。”
陳啟泰辦公室內熱烈的氣氛瞬間凝滯。大佬們麵麵相覷,看著郭冬芸那不容商量的姿態,再想想樂峰交稿時那副仿佛被抽乾了精氣的模樣,滿腔的激動和好奇,最終也隻能化作幾聲理解的歎息和無奈的點頭。
羅大佑率先坐回沙發,拿起《一千個傷心的理由》的稿子,低聲道:“…是該讓他好好休息。”李宗盛也默默坐下,重新沉浸在稿件中,隻是眼神變得更加深邃複雜。
周華健和任賢齊雖然心癢難耐,也隻能按捺住衝動,圍著《朋友》和《心太軟》低聲討論起來。
郭冬芸背靠著門,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目光柔和地望向對麵自己的辦公室,裡麵是耗儘心力、陷入沉睡的造夢者;門外,是這群被他的才華徹底點燃、心潮澎湃卻又不得不按捺等待的樂壇傳奇。喧囂與沉靜,僅一門之隔。
窗外的香港,陽光明媚。而在這間滾石的心臟地帶,時間仿佛也為那個沉睡的少年按下了暫停鍵。隻有那幾頁薄薄的、卻重逾千斤的稿紙,在眾人手中無聲地傳遞著驚世的才華,靜靜地等待著它們的主人從疲憊中蘇醒,再次攪動風雲。
樂峰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仿佛要把透支的精氣神徹底補回來。期間郭冬芸輕手輕腳進來過幾次,放下一碗溫熱的艇仔粥或是幾碟精致的點心,他都迷迷糊糊吃了,眼睛都懶得完全睜開,吃完倒頭又陷入深沉的睡眠。直到窗外維多利亞港的霓虹次第亮起,他才被胃裡的空虛感和一種沉甸甸的滿足感同時喚醒,精神雖然依舊帶著疲憊後的慵懶,但眼神已恢複了清澈。
當他走出辦公室,郭冬芸早已等在門外,眼神帶著笑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醒了?感覺怎麼樣?他們可都等急了。”
郭冬芸早已換了衣服,一身修身禮服,胸前的那抹春光,讓樂峰眼神有點離不開。
樂峰揉了揉眉心,聲音還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還行,餓得能吃下一頭牛。他們?”
“都在‘福臨門’等著呢,”郭冬芸湊到他身邊,自然地伸手替他理了理微皺的衣領,“說是給你餞行,陣仗可不小。”
樂峰問著她身上高貴的香水味,挑了挑眉,沒說什麼,跟著她走了出去。
郭冬芸臉上帶著一抹笑容,這個男孩,除了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才華,還有遠超年齡的成熟,麵對誘惑,他竟然表現的臨危不亂,她心中不由的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