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他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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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再次炸響時,沈淩瑤突然聽見房門“吱呀”一聲。

她下意識摸向枕下的匕首,卻見青露端著燭台匆匆進來,暖黃的光暈驅散了角落的黑暗。

“小姐!”小丫鬟驚呼著放下燭台,手忙腳亂地去關窗。

“您怎麼”

話說到一半突然噤聲,因為她看清了沈淩瑤臉上的淚痕。

青露咬了咬唇,轉身從櫥櫃裡取出乾燥的寢衣,又端來銅盆兌了熱水。

她跪在床邊輕輕為沈淩瑤擦臉,什麼都沒問。

“奴婢去煮安神湯。”青露擰乾帕子,聲音放得極輕,“周嬤嬤新配的方子,加了些陳皮”

“不必了。”

沈淩瑤終於開口,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她望向妝台上那個青瓷小瓶,那裡裝著從裴臨淵藥房中拿來的安神丸。

從前每個做噩夢的夜晚,他都會幫她倒水,親手喂她服下,然後抱著她聞聲軟語地哄睡。

現在瓶裡還剩三粒,她竟然有些舍不得吃了。

“去歇著吧,我沒事了。”

沈淩瑤對青露擺擺手,看著小丫鬟端著燭台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房門合上的輕響在雨夜裡格外清晰。

她重新躺回床榻,將自己緊緊裹在被子裡。

窗外雷聲漸遠,隻剩雨滴敲打瓦片的聲響,像無數細小的指尖在叩擊。

哢嗒。

沈淩瑤猛地睜開眼。

那是門軸轉動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深夜裡清晰得刺耳。

“青露?”

她撐起身子,素白的手指撩開床幔。

燭火早已熄滅,屋內隻有偶爾閃過的電光照明。

房門好端端地關著,銅鎖紋絲未動。

“是幻聽嗎?”

她自嘲地搖搖頭,重新躺下。

或許是被那場噩夢攪得心神不寧,連耳朵都開始作祟。

睡意再度襲來時,沈淩瑤忽然感到衾被一沉。

一隻溫熱的手掌隔著單薄的中衣貼上她的腰際,修長的手指正好扣住那道凹陷的曲線。

她渾身一僵,瞬間清醒。

低頭看去,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上戴著她再熟悉不過的翡翠扳指。

是裴臨淵常年戴在左手拇指上的那枚。

“你……”

剛轉身就被一股力道按回床榻。

沉重的身軀覆上來,帶著雨水的氣息和濃烈的酒香。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懸在她上方的臉。

裴臨淵的喜袍還未換下,金線刺繡的紅衣大敞著,露出裡麵被雨水打濕的白色中衣。

發冠不知何時摘了,黑發散落幾縷,垂在她頸側發癢。

最驚心的是他的眼睛。

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眸子此刻幽深如墨,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在她鎖骨上,冰涼,卻燙得她渾身一顫。

“大婚之夜……”沈淩瑤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世子爺不該在這裡。”

裴臨淵的呼吸明顯重了幾分。

他抬手撫上她的臉,拇指重重擦過她微紅的眼角,那裡還殘留著淚痕。

這個動作讓他們同時想起從前,多少個噩夢驚醒的夜晚,他都是這樣拭去她的淚水。

“我見到了。”他突然開口,嗓音低啞得不成樣子,“在望月樓,你對他笑。”

沈淩瑤尚未反應過來,灼熱的唇已經壓下來。

這個吻帶著濃烈的酒氣和不容抗拒的霸道,像是壓抑許久的洪流終於決堤。

他啃咬她的下唇,撬開齒關,近乎凶猛地攫取她的氣息,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確認她的存在。

她推拒的手抵在他胸前,觸到一片濕冷。

喜服外袍被雨水浸透了,可底下的身軀卻滾燙如火。

掌心下傳來劇烈的心跳,與她胸腔裡的震動同樣急促。

“放開我……”掙紮間她的指尖劃過他的脖頸,留下一道血痕。

這刺痛讓裴臨淵動作一頓,隨即吻得更深,一隻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按在枕邊。

沈淩瑤沒了力氣,也就不再反抗。

她閉上眼,手指深深攥住那件刺目的喜袍。

上等的雲錦在掌心皺成一團,金線刺繡硌得生疼。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動都帶著鈍痛。

原來最痛的從來不是恨,而是明知該斷掉,卻忍不住貪戀這一點溫度。

裴臨淵的吻漸漸從唇上移開,沿著淚痕未乾的頰側一路向下,最後停在她劇烈起伏的頸間。

他深吸一口氣,鼻尖蹭過她敏感的耳後,突然低聲說了句什麼。

雨聲太大,沈淩瑤沒聽清。

……

晨光透過窗紗灑進屋內時,沈淩瑤才從混沌的夢境中掙脫。

她下意識伸手摸向身側,床榻另一側空空如也,唯餘幾道褶皺證明昨夜並非她一人獨眠。

銅鏡中映出她頸側暗紅的吻痕,在雪膚上格外刺目。

沈淩瑤抓起妝台上的螺子黛狠狠擲向鏡麵,“啪”的一聲,鏡中容顏頓時裂成碎片。

“來無影去無蹤……”她冷笑出聲,聲音卻啞得厲害,“裴臨淵,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青露端著銅盆進來時,正看見自家小姐用浸了冷水的帕子狠狠擦拭脖頸。

小丫鬟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默默取出件高領褙子放在床頭。

“小姐,周嬤嬤說……”青露小心翼翼道,“林舅老爺來了,在前廳候著。”

沈淩瑤動作一頓,銅盆裡的水紋蕩開一圈漣漪。

林茂,母親唯一的胞弟。

沈業毒害母親這件事就算他沒有參與,他也絕不會不知情!

夥同沈業瓜分母親嫁妝,如今看到她平安無事繼承家業,倒是來得快。

“備茶。”她放下帕子,眼中寒意驟起,“用最次等的陳茶。”

“是!”

……

前廳裡,林茂正背著手欣賞牆上掛的《雪梅圖》。

聽到腳步聲,他堆起滿臉笑容轉身:“瑤兒!許久不見,你怎麼也不來看望舅舅,還要我這個做長輩的親自上門……”

“舅舅大清早登門……”沈淩瑤徑直走到主位坐下,“是為祭奠我母親,還是來分她的遺產?”

林茂臉色一變,隨即又擠出笑容:“瑤兒這是哪裡話。你母親去得早,如今你父親也……舅舅是擔心你一個姑娘家撐不住這些產業。”

“不勞舅舅費心。”沈淩瑤端起茶盞,神態倨傲冷淡,“昨夜大理寺的大人們已經來清點過了,屬於沈業的已經被查封,母親的嫁妝,也按照律法通通歸於我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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