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序側著頭看向顏與,血絲從唇側流出來。
顏與嘴唇抖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手:“我……”
秦淮序什麼都沒說,隻是笑了一下,然後俯身壓過去拽過安全帶給顏與扣好。
沉默的啟動了車子用力踩下油門。
後坐力讓顏與猛地撞到了椅背上,風景在窗邊飛速的劃過。
顏與用力的抓緊腿下的坐墊,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車速實在是太快了,外麵的樹都已經晃成了一道又一道的虛影。
“秦淮序!你開慢一點!”
秦淮序緊緊的咬著牙,盯著前麵空無一人的小路,不僅沒有慢下來,反而又將速度提升了一檔車子在馬路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過,車輪後揚起滾滾塵煙。
顏與深呼吸幾口,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儘量放軟了語氣勸說:“秦淮序!你停下來,我們慢慢說好不好?”
“我剛才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也沒有那個意思,我們先把車停下來,你想要什麼答案我都會給你的。”
秦淮序用力的急踩刹車,車子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刹車痕跡,然後停在了馬路中間。
顏與身體重重的撞在安全帶上,又被反彈回座位。
秦淮序語氣低沉的不像話,眼皮沉甸甸的壓在眼球上麵,黑沉沉的目光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顏與,瞳孔中心醞釀的黑色颶風漩渦,仿佛隨時都會將兩人吞沒進深淵當中。
“好啊,如果我和謝知秋被綁架了,隻能活一個,你會選誰?”
秦淮序語氣裡充滿著濃濃的惡意,他就是故意問的這個問題,明知道會也許會得到一個虛假的答案,但還是如同乞食的鳥兒一樣,拚命的張大嘴巴企圖從空氣當中汲取生存的養分。
秦淮序側臉上那道紅色的長痕變得更加顯眼,火辣辣的刺激著顏與的視神經。
“我剛剛力氣是不是太大了?”
顏與伸手想去檢查一下秦淮序臉上的傷痕,之前兩人不管吵得有多激烈,也從未動過手,這一次顏與也不知怎麼沒有控製好情緒。
秦淮序竟然直接拂開顏與的手,眼裡帶著冷漠至極的笑,仿佛第一天認識麵前這個人一樣:“力氣大不大重要嗎?”
“你為了他打我。”
“顏與,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如果隻能活一個的話,你會救誰?”
顏與企圖將話題轉向彆的地方:“這是一個根本就不成立的問題,你們兩個不可能同時被綁架。”
秦淮序聽到這個答案之後,更是直接閉上了眼睛,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所以現在你都不願意騙我一下了是嗎?”
“謝知秋在你心裡就那麼重要嗎?”
顏與差點就被秦淮序的思路給帶著跑了:“不對,這根本不關謝知秋的事情。”
“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秦淮序緊緊的盯著顏與的眼睛,企圖從她眼裡看到一絲心疼:“有什麼區彆嗎?難道我們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謝知秋出現之後你就變了個樣子。”
顏與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剛剛是我情緒有點激動了,我不應該對你動手。”
“對不起。”
秦淮序閉著眼睛調整了一下現在的情緒:“好了,你也不用再跟我解釋了。”
“反正,不管怎樣……”
“顏與,這一輩子你都不可能再從我手上逃出去。”
秦淮序伸出手,手掌覆蓋住顏與大半張臉,拇指重重的在顏與眼尾處蹭了一下,手指離開後留下了一道紅印。
“不光這個定位手鏈,你可以試試,一旦你再想淘,我也不保證我能做出來什麼事情。”
“顏與,我也不想讓你恨我,但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那麼抗拒呢?”
顏與無法回答秦淮序這個問題,隻能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我不喜歡謝知秋。”
“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我隻把他當做朋友,當做哥哥,從未有過男女之情的喜歡。”
秦淮序這次隻是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但垂在身側,緊緊攥在一起的拳頭,還是泄露了一絲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坐好吧,我們回家了。”
一路上的氣氛詭異的有些沉默,從餐廳拿來的甜品木盒被扔在了後座,隨著車子的快速運行和急刹被撞得歪歪扭扭的。
再次回到這個彆墅,顏與的心境已經和上一次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彆墅裡的一切都和她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一草一木全都是顏與喜歡的樣子。
顏與熟練地從茶幾底下把醫藥箱拿了過來。
“坐好。”
秦淮序冷硬的繃著一張臉,但還是乖乖地在顏與手指的位置上坐好了。
顏與單膝跪在沙發上,輕輕地抬起秦淮序的臉,觀察他側臉上的傷。
剛才在車裡,兩人情緒又太激烈,顏與也沒有看清楚,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最嚴重的地方都已經開始起痧。
“疼不疼?”
秦淮序微微扭了一下臉,纖長的睫毛抖了一下,帶著不可置信的委屈:“你打的。”
顏與鼓起嘴巴在他臉上輕輕地吹了吹,眼裡也有些懊惱,她沒想到那一巴掌居然會打的那麼重:“好一點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秦淮序才悶悶的應了一句。
“嗯。”
“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控製好我的情緒。”
謝知秋的突然出現又激起了顏與前世的記憶,深藏在腦海裡的怨恨,潰爛的血肉,殘缺的身體,一幕幕無不在刺激著顏與的神經。
顏與強行壓下發抖的手。
顏與給秦淮序的臉上好了藥,又捏著他的下巴,讓他張嘴,用小手電筒檢查了一下口腔內側。
血現在已經止住了,能看出被牙齒咬到的地方還有些紅腫。
顏與又拿了西瓜霜,給秦淮序往傷口上麵點了一些。
“這幾天多喝點水,小心傷口會口腔潰瘍。”
秦淮序伸手抱住顏與的腰:“知道了。”
……
秦淮序臉上的傷一直到了第三天才看不出痕跡,顏與也是乖巧的很,沒再提任何要出去的事情,每天就呆在琴室裡麵。
就在顏與坐在花園裡,正托著下巴,在想怎麼樣才能又委婉又能讓秦淮序接受自己已婚了的事情呢。
“說……不說……說……不說……”
一朵朵花瓣掉落到地上。
“說……”
顏與死死地盯著手裡,剩下的最後一朵粉色厚實的玫瑰花瓣。
秦淮序手裡拿著一個鐵製的托盤,放到石桌上麵。
“顏與,還記不記得你上次答應我的事情?”
顏與捏著花瓣,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秦淮序,我和你說件事……”
“謝謝。”
秦淮序伸手把花瓣接過來,順手就塞進了嘴裡。
顏與:“……”
顏與:“???”
我這是給你吃的嗎?
秦淮序細細地品了一下,剛入口的時候帶著絲絲玫瑰花的甜,等到花汁徹底滲出來之後,又變成了苦澀。
顏與愛吃玫瑰鮮花餅,但是還真沒嘗過玫瑰花瓣是什麼味道的。
“好吃嗎?”
秦淮序看了看地上散落一地的花瓣,還有顏與手裡隻剩下一根杆頂著的花蕊。
“想知道?”
顏與眼巴巴地點了點頭。
秦淮序半隻腳踏進玫瑰花田當中,挑了一隻開得最好的。
今天早上剛下過雨,花瓣上的灰塵被衝洗得乾乾淨淨,還帶著幾滴圓潤,晶瑩剔透的露珠,微微一抖,便滴落到濕潤的泥土當中
玫瑰花的品種都是秦淮序特意挑選過的,他摘的這一支恰好是可生食的。
秦淮序將花枝上的刺全都掰了下來,花還沒有徹底展開,秦淮序單憑手掌在中心拍打了兩下柔嫩的花瓣,便顫顫巍巍地綻放開,
在花瓣中心挑了兩片最嫩的,然後喂到顏與嘴邊。
“嘗嘗。”
顏與有些不敢:“會很苦嗎?”
秦淮序:“不會,是甜的。”
顏與這才張嘴,剛用嘴唇抿住花瓣,一道陰影就壓了下來。
秦淮序張嘴咬住另外一半的花,趁著顏與張嘴的間隙將染上溫度的花瓣,連帶著舌尖一起擠進去。
和秦淮序說的一樣,花瓣入口確實是十分清甜,帶著淡淡的玫瑰的味道,並不像醃製好的那樣味道濃重。
小小的兩片花瓣被擠壓被揉碎,香甜消失不見,苦澀的汁水纏繞在味蕾上。
顏與忍不住地皺緊了眉,脖子向後仰,企圖掙脫這一個帶著苦的舌尖發麻的吻。
秦淮序卻伸手壓住顏與的後腦勺,一步步加深。
顏與像是被抽去了渾身的筋骨一樣,軟軟的躺在竹編的搖椅上麵,手指勾著秦淮序的衣服,像是要把人推開,又像是要把人拽的更近。
如同上好的白玉樣瓷白的耳垂被稍加用力的揉捏,紅色一點點加深,最後變成猶如泣血般的鮮紅色。
顏與眼裡擠出一絲眼淚,耳垂已經被揉捏得沒有了知覺:“痛……”
秦淮序用拇指輕輕拭去顏與眼角晶瑩的淚水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很快就好了。”
顏與這才看到,放在石桌上的是什麼東西。
一根閃亮亮的針明晃晃的映在視網膜上。
顏與艱難地吞了口吐沫:“非要打嗎?”
秦淮序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麵放著一對雕刻成玫瑰花瓣樣式的金色耳釘。
“我親自做的,喜歡嗎?”
顏與餘光時不時的飄向那冰冷的鐵盤,又像是受到驚嚇一樣,匆匆收回視線,但下一刻又忍不住看過去。
秦淮序被顏與這幅明明害怕又非要看的樣子給逗笑了,伸手遮住顏與的眼睛:“害怕的話就不要看了,抱緊我就可以。”
顏與立馬伸手抱住秦淮序的腰,然後把整個腦袋都埋進秦淮序腰腹部。
秦淮序:“……”
秦淮序低頭隻能看到一個烏黑的頭頂,還有散落下去的頭發。
“很快的,我保證不疼。”
顏與拚命的搖頭,不肯把腦袋抬起來:“我後悔了!”
秦淮序:“說話算話,這是你已經答應過我的。”
顏與可憐兮兮的抬起頭,隻露出一雙霧蒙蒙的眼睛:“阿序~”
顏與每次不想乾什麼或者犯錯的時候,就用這一招。
秦淮序這次卻像是狠了心一樣,自己不惜退讓:“隻要你打上我就不限製你白天的自由,但是晚上必須回來。”
顏與咬了咬嘴唇,明顯的開始猶豫起來:“你不會等我打完之後就反悔吧?”
秦淮序掐著顏與的腰,直接將她抱上了石桌坐好,顏與立馬伸腿纏住秦淮序的大腿。
秦淮序一隻手壓著顏與的肩膀,另一隻手準備器具:“如果反悔,我就送你一把刀子,讓你親手剖開我的胸口,看看那顆跳動的心臟。”
顏與雙手抵在秦淮序的胸口處,掌心能感受到那強健有力的心臟,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肋骨。
“上麵刻的滿滿都是你的名字。”
顏與耳垂上剛剛被揉捏出的紅已經變淺了一些,身體因為害怕微微顫抖著。
“不怕。”
秦淮序用棉棒蘸著的酒精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消毒了兩遍。
風一吹,帶走身上的溫度,尤其是擦了酒精的皮膚,冰冰涼涼的一片。
顏與艱難的吞了口吐沫,連呼吸都放慢了,瞪著一雙眼睛,驚恐不定的轉著。
“那麼害怕嗎?”
“這可是在身上戳個洞,難道你不害怕嗎?”
秦淮序確定好下針的位置之後,並沒有著急動手:“不怕,等下你也可以給我紮,我保證一動也不動。”
“我才不……嗷!誒?”
顏與剛說兩個字就感覺到耳垂猛地疼了一下,剛想喊出來,又發現好像也不怎麼疼。
就像是被針輕輕地刺了一下,然後耳朵上感覺重重的,像墜了點東西。
秦淮序將金色的耳釘也消好毒之後,小心地穿過去:“是不是不疼?”
顏與才不會承認自己剛才被嚇成那副鬼樣子:“疼!特彆疼,怎麼不疼!”
秦淮序檢查了一遍,除了有些紅之外,沒有出血,也沒有腫脹:“好好好,很疼很疼,都是我的錯。”
顏與伸手摸了摸耳朵,耳垂邊緣熱熱的,像是被啃咬了許久一樣失去了一部分知覺,麻麻脹脹,並沒有想象當中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