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壽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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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李嬌嬌眼眸垂下:“黑銀債務,皆是日積月累所致,哪裡是唐府這等清白世家所能背負得起。”

再者,慕太師對唐府早有覬覦之心,那黑銀背後,或許正是他故意算計的……

聞聽此言,秋怡的麵色瞬間慘白:“姑娘,那……那有沒有彆的法子啊!如果唐府無力償還這筆債務,依據瑜洲的法規,債主有權懇請朝廷頒旨抄家。萬一這借印子的事牽涉到朝中官員,隻怕全家老小,無一能逃脫被發賣的淒慘下場啊!”

李嬌嬌內心自是明鏡般清楚,因此同樣焦慮,畢竟她與唐府的命運緊密相連,息息相關。

“唉,暫且讓我再細細思量一番吧。但在那之前,還需你們替我完成一項任務……”

夜晚,仁德堂燈火通明。

唐老爺子一身著樸素衣物,坐窗邊,一手輕翻賬冊,一手撥弄著算盤珠子,眉頭緊鎖。

就在這時,唐老夫人走進屋內,為唐老爺子披上了外衣。

“夜深了,還是早早睡吧。至於銀兩的問題,我們有的是時間從長計議,切莫讓兒子尚未回來,你就先拖垮了身子。”

唐老爺子聽後,不禁唉聲歎氣,“我反複籌算,唐府的積蓄也不過僅僅四千餘兩,與那十萬兩相比,簡直是差太多了,叫人如何不愁……”

“倘若嬌嬌能……”

唐老爺子欲言又止,終是無奈地再次搖了搖頭。

唐老夫人覆蓋上他的手背,道:“關於嬌嬌那邊,我自會去說。雖說嬌嬌的嫁妝缺了三箱,但嬌嬌私下裡應該還有些積蓄,或許可以東挪西借,解唐府當前的燃眉之急。若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我們再商議是否向慕太師求助。”

“求助他?”唐老爺子麵色一凜,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休要再提這等喪氣話!我寧可死,也斷不會向那奸邪小人低頭!”

言畢,唐老爺子望向唐老夫人:“關於銀錢的事,我自有計較。宴席過後,定會餘下不少,你就彆為此操心了。”

說完,唐老爺子憤然甩袖離去。

唐老夫人望著他的身影,搖了搖頭。

楊嬤嬤勸道:“老夫人,您彆再憂心忡忡了,您的身子骨可經不起這般折騰。這段日子,多虧凝霜露的滋養,才有了些起色,萬一病情有了反複,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老爺子向來點子多,總有應對的道,您這樣苦惱也是無用,倒不如將心思多放在春燕閣的事上吧?”

一提到春燕閣,唐老夫人輕揉著太陽穴:“那邊又鬨出什麼新亂子了嗎?”

“老奴也是才知道這事,遵照您的吩咐,今日少夫人正著手籌備壽宴的各項事宜,而虞姑娘就帶著二少爺來了。據說,二少爺提出了要讓虞姑娘接手籌備壽宴的事。少夫人聽後,很是生氣,當即轉身回了房。”

聽到這話,唐老夫人的眉頭蹙起:“玉容這孩子怎地如此不明事理,竟乾出這等糊塗之事來……”

楊嬤嬤歎氣:“夫人對二公子的溺愛,您心裡是有數的。這次風波,恐怕還得勞煩您親自出麵解決。畢竟,唐府裡還有少夫人在,咱們不能讓虞然在籌備壽宴這等大事上隨意插手。還有就是,京城局勢錯綜複雜,虞然對於那些門路遠不及少夫人那般熟悉老練。這萬一出了岔子,那不就是有損唐府的聲譽?”

聞言,唐老夫人神色凝重,眉頭緊鎖,良久才開口:“唉,我這把老骨頭,再去插手晚輩們的事,確實有些不太妥當了。記得那日老爺子大怒,想要嚴懲虞然之時,玉容那激烈的反應你也是看到的,玉容為了維護虞然,幾乎要與唐府決裂。我要是再橫加乾涉,真怕玉容會因一時氣惱,做了傻事。”

“玉容跟他父親是一樣的貨色,都是讓人操心的主。我自是盼著,嬌嬌能早日為唐府添丁,借此契機,或許能讓玉容的心定下來,收斂起那份孩子氣。”

“這事難道就作罷?”楊嬤嬤眉頭擰成一團,滿臉疑惑。

一個連通房都算不上的角色,竟冠冕堂皇地攬下了正妻的職責,這事兒要是傳揚出去,豈不是要淪為笑柄?

唐老夫人笑了笑:“嬌嬌這丫頭,隻需一眼便能從冊子上看出端倪。她此番舉動,不過是一時衝動而已。等到緊要關頭,她會拿捏得當,斷不會讓唐府顏麵受損。”

聞聽此言,楊嬤嬤心頭豁然開朗,若有所思地點頭應和。

春日絢爛奪目,不知不覺,繁花似錦的季節到了。

同時,唐老爺子的壽宴也到了。

清晨,李嬌嬌醒了,她身一襲輕紗內裳,端坐於妝台前,正理順著如瀑的青絲。

此刻,秋怡與何嬤嬤皆是眉頭緊鎖,唉聲歎氣,滿麵憂慮。

看著這倆愁眉苦臉的,李嬌嬌忍不住問:“你倆怎麼啦?”

秋怡的視線定格在李嬌嬌手中那幾件稀少的首飾上,眉頭蹙起:

“姑娘,夫人給您的首飾都是曾經的舊款式,而京城的那些貴夫人們,她們佩戴的都是時下新穎且都是珍品。要是您佩戴這些舊首飾出席壽宴,恐怕會引來旁人的非議的。”

何嬤嬤手中拿著一套淡雅紫為底色,銀絲祥雲圖的華服,在李嬌嬌的身側比劃著。

“老奴幾乎將整個衣櫥翻了個底,才找到這一件比較合適的,要是姑娘早些吩咐,老奴一定會請京城中最好的裁縫,為您量身定做的。”

“用不著外頭的人,姑娘的針藝也是拿得出手的,京城之中能比得上姑娘的,也沒幾個吧,要是姑娘能親手做一套衣物,說不定能驚豔全場呢。”秋怡道。

何嬤嬤狠狠地瞪了秋怡一眼,斥責道:“簡直是胡說八道!哪有少夫人親自操刀裁衣的道理?唐府的聲譽還要不要了?豈不讓人誤以為唐府對姑娘有所慢待?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給姑娘平添是非。”

秋怡不屑地嗤笑一聲,“聲譽?他們還在乎啥聲譽?春燕閣那邊早就請來了京城中數一數二的裁縫,為那小蹄子量體裁衣,咱們姑娘還送去了四套布匹,真不知道誰才是這府裡的正經主母。”

“彆在背後嚼他人舌根了。”李嬌嬌放下梳子,催促著,“咱們得趕緊梳妝打扮,耽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秋怡立刻應聲,在李嬌嬌的發絲上塗抹著潤發油。

不過片刻,一個蓮花發髻便成型了。

待李嬌嬌換好衣裳,秋怡又挑選飾品,一一為她佩戴整齊。

“瞧瞧,咱們姑娘這氣質,真是無人能及,就算是那些過季的衣物,穿在咱姑娘身上也顯得格外有韻味。”

真的,秋怡說的一點也不誇張,李嬌嬌的美,大家都是有眼睛看的。

一襲淡紫色祥雲衣物,為她平添了幾分內斂的韻味,就算頭上佩戴的珠釵,樣式顯舊,卻絲毫未削弱她身為少夫人的莊嚴氣度。

而那浮光銀飾,恰好為她添了一抹亮色,規避了沉悶。

秋怡正陶醉中,李嬌嬌點了點她的鼻尖:“你的小嘴可真會說話,但咱們得抓緊時間了,賓客們眼看就要到了。”

身為唐府的少夫人,李嬌嬌需提前去女賓廳迎候,還要親自巡視一番,保證所有布置均儘善儘美。

一旦發現有任何疏忽之處,也好及早作出調整。

“姑娘用不著親自操勞?那小蹄子幾乎把活都攬過去了,您就由著她折騰吧。”秋怡道。

何嬤嬤歎氣:“儘管情況這樣,唐府上下榮辱一體。老夫人與夫人雖對那樁事緘口不提,但老奴也知老夫人堅信姑娘斷不會坐視虞然在壽辰大典上胡作非為…”

“這麼說來,難道姑娘真的打算出手幫虞然一把?”秋怡臉上愁雲密布,心中卻暗自嘀咕,她還盼著虞然能在壽宴上栽個大跟頭呢。

“我並非為了幫虞然,而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唐府的顏麵。雖說我與虞然,甚至跟唐玉容有間隙,但我終歸是唐府的兒媳。唐府若蒙羞,那便是我個人的恥辱,更是李府的難堪,難道要讓世人嘲笑李府教導無方嗎?你們可懂得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李嬌嬌語重心長地道出了自己的考量。

隨後,李嬌嬌吩咐下人將立於門側的牡丹花卉撤下。

倘若虞然非要搶風頭,那便隨她去好了,且看她是能贏得滿堂喝彩,還是最終的笑柄。

該舍棄時就得果斷舍棄,該把握的亦要牢牢把握,但她絕不能任由虞然使唐府的聲譽蒙羞。

秋怡聽完李嬌嬌的這一席話,心頭不禁湧起一股壓抑。

要是唐府能以真心換真心對待咱姑娘,咱姑娘為唐府籌劃周全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唐府都不是什麼善人!對於姑娘來說,幫他們,反而沒撈著啥好處。

“罷了,收起你那愁眉苦臉,莫讓賓客見了,失了禮數。”李嬌嬌看了秋怡一眼,隨後帶著她們去正堂。

唐老爺子當初榮任太傅之職時,威望很高,唐老爺子職守本職,贏得了先皇的格外賞識,特賜此府邸。

此府邸雖空間廣闊,卻因家族成員稀少,平日裡總帶著清幽。

然而,今日來的賓客很多,為這府邸平添了幾分熱鬨。

當李嬌嬌去到時,發現虞然已經在忙了,而虞然今日所穿的衣物,正是先前自己給她的那匹布料所製。

不得不承認,當虞然穿上這身裝扮時,很是有魅力。

外層是一件嫣紅外衫,上麵繡著暗八仙與玄鳥圖案,內裡則搭配了一件海參灰的交領衫。

這海參灰的色調既不過分深沉,也不過於淺淡,與純白相比,它和了外套的濃烈紅色。

這樣的組合不僅讓她的麵容更顯光彩,還給了她一種難以形容的蓬勃朝氣。

“你瞅瞅,虞然居然大膽到公然身著正紅色,這心思怕是連藏都不藏了?真是臭不要臉的。”

恰好,秋怡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落入虞然耳中,她側首:

“少夫人來這裡作甚?此處有我在打點便足夠,您還是回意景閣歇著吧。”虞然很是囂張。

李嬌嬌似乎並未聽到她的譏誚似的,仍舊在問管家:“座位可曾按照我的吩咐調整過了?”

老管家回應:“少夫人請寬心,所有細節皆已遵循您的意思打點好了。”

此言一出,虞然瞬間變了臉色,怒氣衝衝地質問道:“這怎麼個情況?座次變動如此大事,竟未曾向我通報?”

當虞然出現在眼前,老管家收起了對李嬌嬌那和煦笑容,隻是淡淡地說道:“虞姑娘,我之前已經提醒過您,有些賓客的安排是不能隨意混搭的。現今,少夫人也持相同看法,因此我未及通知您,還望您能理解。”

虞然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怒氣衝衝地指著管家:“真是欺人太甚!我安排的位置到底有何不妥?我可是事先做了周全的調查的!”

“周全的調查?”

李嬌嬌眉宇間掠過一抹疑惑,心頭湧起一股莫名之感。

“你究竟事先調查了些什麼?”李嬌嬌追問道,而虞然隻是輕蔑地哼了一聲,斜眼望向她,“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正當李嬌嬌再追問時,門外曲氏攙扶著唐老夫人走來。

唐老夫人麵帶慍色:“這是在鬨騰什麼?老遠就聽見你們在吵。”

她的眼神銳利地落在虞然身上,尤其聚焦於她那身裝扮,眉頭瞬間擰成一團,“誰允許你穿成這樣的?”

隨後,唐老夫人轉而看向曲氏:“你曾向我保證,會查看她所選衣物,這便是你所說的查看?這身正紅色,是她能隨意穿的嗎?”

曲氏一時無言以對,自己也是有苦難言啊。

“母親,我實在拗不過玉容那孩子,她想穿什麼就由著她吧,省得再生事端,擾得唐府不得清靜。您就彆再把虞然當作玉容身邊的什麼人看待了,隻把虞然當作唐府裡一個普通的姑娘就好。”

要知道,若是府中的妾室,那是絕對不能穿正紅色的。

但如果她是府中的姑娘,自然另當彆論。

況且她年紀還小,即便是穿了正紅,旁人也未必會在意什麼。

時下,玉容將虞然視作心頭肉,若自己堅決不肯讓步,虞然回去後必將跟玉容哭訴一番。

玉容是自己唯一的孩子,若真的一氣之下提出離開唐府,這讓自己如何能夠承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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