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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章 敲響權力的大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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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被重重叩在茶幾上。

“看出來了?”

徐教授似笑非笑。

“老王當年在中央黨校進修時,是我睡上下鋪的兄弟。”

鄭儀早知恩師背景深厚,卻沒想到竟藏著這樣一條通天梯。

前世若早來這一趟……

“下周三的課,他會坐在最後一排。”

徐教授摘下眼鏡擦了擦。

“我要你做的,不是阿諛奉承。”

“而是讓他記住,政法大學有個叫鄭儀的學生,比標準答案多想了一步。”

離開教師公寓時,暴雨驟然而至。

鄭儀站在屋簷下,看著雨幕中模糊的校園,嘴角揚起一抹久違的笑意。

徐教授的書在他包裡沉甸甸的,那些批注裡藏著的不是簡單答案,而是一把鑰匙,一把能讓他真正走入權力中心的鑰匙。

他撐開傘,走入雨中,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思自己的計劃。

然而他沒注意到,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裡,林沐晴正冷冷地盯著他的背影。

“爸,他果然去找那個老頭了。”

林沐晴撥通電話,語氣裡帶著不屑。

“徐永康能有什麼能量?不過是個快要退休的老教授……”

電話那頭,林誌遠的聲音陰沉似水:

“蠢貨!徐永康帶過的學生裡,有三個正在省紀委!”

林誌遠掛斷女兒的電話,目光陰沉地翻動著一本泛黃的記事本,找到某個電話號碼後,毫不猶豫地撥了過去。

“喂,張處長嗎?是我,林誌遠。”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卻透著一絲冷意。

“有點事情,想請您幫個忙。”

電話那頭是省公務員局考試錄用處的張明德,早年曾欠下林誌遠一個人情。

“老林,你這麼晚打來,肯定不是小事。”

張明德笑道:

“說吧,我能幫的一定幫。”

林誌遠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慢條斯理地說道:

“聽說今年省考閱卷組的名單已經定了?”

“這事你也知道?”

張明德壓低聲音。

“林局,這是內部機密啊。”

林誌遠輕笑一聲:

“機密歸機密,但我這邊有個情況需要提前關注一下。政法大學有個叫鄭儀的學生,農村出身,書呆子一個,偏偏心高氣傲,非要靠自己考試進體製。”

張明德那邊沉默了幾秒,琢磨透了林誌遠的話外音:

“你是想……”

“既然他想靠‘真本事’,那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公平競爭’。”

林誌遠語氣平淡。

“如果他的申論答題思路恰好撞上了‘雷同判定’的標準,那可就太遺憾了,對吧?”

張明德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歎了口氣:

“老林,這事風險不小……”

“張處,你放心。”

林誌遠打斷他,語氣漸漸轉冷。

“事成之後,你兒子進市局經偵支隊的調動手續,我可以順手幫你辦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行,這事我記下了。”

兩小時後,省公務員局的某間辦公室裡,張明德抽著煙,默默翻開了一本申論評卷標準手冊。

而在另一邊的圖書館,鄭儀渾然不知危機臨近,依然在奮筆疾書,在筆記本上梳理徐教授批注的每一個案例。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下周二,深夜十一點。

政法大學圖書館的燈光一盞接一盞熄滅,管理員老劉拿著鑰匙串挨個教室催促:

“同學,閉館了!”

最後排的角落裡,鄭儀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將筆記本合上。

徐教授的那本《行政法案例分析》已經被他翻爛了邊角,每一頁的批注、每一個案例的延伸思考,都被他梳理得明明白白。

“比標準答案多想一步。”

這句話成了他這幾天唯一的執念

……

與此同時,省委家屬院。

王振國放下鋼筆,看了眼桌上剛批完的《公務員招錄監督方案》,轉頭對妻子笑道:

“老徐剛給我打電話,說明天要去聽他課的學生裡,有個挺有意思的小夥子。”

“能讓徐永康親自推薦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妻子遞過一杯參茶。

“叫什麼名字?”

王振國拿起桌上那份考生檔案,照片裡的年輕人目光清亮。

“鄭儀。今年公考,我們重點觀察的對象之一。”

周三早晨,鄭儀起得很早。

他換上一件乾淨的襯衫,簡單整理了下袖口,又從書桌上拿起徐教授那本《行政法案例分析》,最後翻閱了一遍。

他昨晚幾乎沒怎麼睡,反複推演可能的課堂提問,模擬如何在一場普通的授課中,自然地引起王振國的注意。

不是靠巴結,而是靠真正的思維深度。

八點整,他走進法學院階梯教室。課程是《行政法案例研討》,今天正好講到“行政執法自由裁量權的邊界”。

教室裡已經坐了不少人,大多是研究生和博士生。

鄭儀的視線不露痕跡地掃過最後一排,有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樸素,正低頭翻閱筆記本。

王振國。

鄭儀呼吸平緩,步伐穩定地走到中間靠前的位置坐下。

他表現得與平常無異,仿佛根本不知道後排坐著什麼人,隻是專心等待課堂開始。

徐教授準時走上講台,目光在全場一掃,在看到鄭儀時微微點頭。

“各位同學,今天我們要討論的是一個看似簡單卻又極其複雜的問題。”

徐教授敲了敲黑板。

“在執法時,究竟能不能因為‘情況特殊’而超越法定權限?”

徐教授連續叫了幾位學生回答,答案中規中矩。

“要嚴格依法辦事。”

“執法者不能濫用自由裁量權。”

“特殊情況可以適當調整,但要報備。”

台下響起零星掌聲,後排的王振國表情平靜,隻是偶爾在筆記本上寫幾個字。

徐教授點了點頭,目光不經意地在教室中轉了一圈,隨後突然一笑:

“鄭儀,你說說看?”

鄭儀心頭微跳,知道該自己上場了。

他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語氣不卑不亢:

“徐老師,我確實查到一些有意思的案例。”

“哦?說來聽聽。”

徐教授手指輕點講台,似乎在示意他放手發揮。

鄭儀微微一笑,沒急著談法律法規,而是先拋出一個問題:

“假設某個城市的城管部門發現一個違規擺攤的小販,是個單親媽媽,孩子重病,她靠賣早點籌藥費,城管隊長‘出於同情’,默許她繼續經營。各位覺得,這個行為合理嗎?”

教室裡安靜了幾秒,很快有學生舉手:

“合情但不合理,法律不能因為同情而打折扣。”

鄭儀點點頭,卻又反問道:

“但如果法律徹底無視現實困境,它還算‘正義’嗎?”

這句話讓現場瞬間陷入思考。

王振國目光終於透露出一絲興趣,有些好奇鄭儀接下來的回答。

鄭儀繼續道:

“我在研究時發現,西方行政法裡有‘比例原則’,強調執法時必須衡量手段與目的的平衡。”

“而我們最新的《行政處罰法》修訂草案裡,其實也寫進了類似條款,‘可以酌情減輕或不予處罰,但不得以此為由擅自突破法定權限’。”

徐教授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

“我的結論是……”

鄭儀目光沉穩,環視眾人。

“法律的剛性和執法的溫度,從來都不是對立的。真正成熟的法治理念,應該是‘底線不可破,但執行可以活’。”

教室裡響起一片低聲討論。

後排傳來一聲輕咳。

王振國放下鋼筆,抬頭直視鄭儀:

“同學,你提到的修訂草案條款,目前還在征求意見階段。”

他手指輕敲桌麵。

“如果未來真寫進法律,你覺得基層執法人員能把握好這個度嗎?”

整個教室瞬間安靜。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這個突然發言的陌生中年男人。

鄭儀心跳陡然加速,但他強迫自己穩住呼吸。這一刻他等了太久。

他直視王振國的眼睛,語氣平靜又不卑不亢:

“這位老師問到了關鍵。基層執法的困境,從來都不是不懂法,而是如何在冰冷的條文和滾燙的現實間找到平衡點。”

鄭儀說著,從包裡抽出一份裝訂整齊的調研報告:

“我收集了6個街道執法隊,記錄了他們遇到的147個'特殊情況'。”

他翻開其中被熒光筆標注的一頁:

“比如這個案例,無證經營的煎餅攤主在查處時突發心梗,執法人員不僅沒扣押設備,還湊錢送他就醫。後來這個隊長告訴我:‘法律必須執行,但執法者首先得是人'。”

教室裡落針可聞,連徐教授都驚訝地挑起眉毛,這份紮實的調研完全超出課程要求。

王振國的目光在報告封麵上停留許久,突然問道:

“如果讓你來製定配套細則,你會怎麼設計裁量標準?”

“三層篩子。”

鄭儀伸出三根手指。

“一看是否威脅公共安全,二看違法者主觀惡意,三看是否窮儘其他管理手段。”

他頓了頓。

“最重要的是,必須全程留痕,接受紀檢隨時抽查。”

鄭儀的發言結束,教室裡一片寂靜。

徐教授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王振國身上,兩人短暫地對視了一眼。

“鄭儀同學的案例分析角度很新穎。”

徐教授頷首。

“法律不僅是紙麵的條文,更是現實的實踐。”

台下響起一陣掌聲,許多同學回頭打量鄭儀,低聲議論著。

而坐在最後一排的王振國已經合上筆記本,神色平靜地站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他沒有表態。

鄭儀望著王振國的背影,心中微微波動,卻並未慌張。他記得徐教授的話:

“讓他‘記住’你,而不是刻意讓他‘欣賞’你。”

顯然,這位組織部的領導已經記住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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