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七兩銀子基本就夠一戶平民一年的開支了。
“沒那麼容易,我隻是織布而已,麻草需要收割加工處理,還要搓成麻繩浸水,這些都要錢買的,到頭來一個月最多能賺到二兩銀子。”
範娘以前就是靠著一手好的針線活養活自己和老爹的。
所以她對這行是相當了解的。
“那也不少了,還是我娘子厲害,心思巧,手也巧,竟能靠織布生財。。”
秦明稱讚了一句。
其實對於現在的秦明來說,他根本看不上這點錢。
相比他之前打到一頭熊就能賺幾百兩銀子而言,一個月二銀子不值一提。
不過妻子反正在家沒有事情,能有份工作,賺點小錢貼補家用也是不錯的。
要知道,放在前世,這般年輕漂亮,還這般賢惠,會過日子,是非常難得的。
簡直就像撿到寶一般。
範娘被誇得有些羞澀,低頭喝了口粥,眼中又浮現出憧憬:
“將來……等咱們攢夠了錢,一定要把我爹接出來,帶他去京城看看。他老人家讀了一輩子聖賢書,寒窗數十載,卻連皇城是什麼模樣都沒見過……”
語氣裡帶著對父親的心疼和對未來的期盼。
“讀書是進不了皇城的,打進去反而更容易一些。”
秦明笑著說道。
待得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儘帶黃金甲。
黃巢那首充滿殺伐之氣的詩句悄然浮現。
那個農民起義領袖,何嘗不是想憑科舉之路踏入權貴殿堂?
奈何彼時門閥當道,寒門士子想靠筆杆子擠進去,難如登天。
最終,失望透頂的黃巢還是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用刀槍劍戟為自己開路,上演了一出血腥的“落榜生逆襲”。
不過,秦明甩甩頭,將這不切實際的念頭拋開。
對他而言,若能守著範娘,安安穩穩、富足自在地在這小山村裡過上一輩子,便是最大的福分。
造反稱帝?那是沒有強大背景、雄厚財力和絕對碾壓的武裝力量下,純粹的癡心妄想。
“夫君莫要亂說,被人聽到,可是會被砍頭的。”
範娘連忙說道。
“我就是隨便說說,彆人聽不到的。”
“我認識一個木匠,是專門造織機的,明日我就去尋他,先給他二兩定金。”
範娘說道。
“那木匠在何處?”
“就在縣城北邊的小木作,那鋪子也賣家具,有好幾個木匠,隻要交了定金,數日就可把織機做出來。”
“這幾日你還是不要去縣城的好。”
“為何?”
“北邊的災民實在太多了,路途匪盜眾多,你一個人去不安全。”
秦明看了範娘一眼,接著說道:
“織機的事情我去處理,你安心待在家中便可。”
一想到今日離開縣城的經曆,秦明頓時眉頭微皺。
憑他的武藝,倒是不懼怕那些難民和盜匪。
但是範娘想要出門前往縣城的話,那是萬萬不行的。
而且如果邊境的戰事不停,來這裡的災民就會越來越多。
這不光會影響到縣城裡治安,甚至會逐步輻射到整個黑山縣。
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連他們這樣的小山村也會受到影響。
要知道,這些災民或許不敢和官府對抗,但嘯聚山林,劫掠百姓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聽夫君的。”
範娘聞言,乖巧地點了點頭。
飯後,秦明感覺有些疲憊,於是早早就吹燈睡下了。
……
第二天,秦明早早就醒來了。
“師傅早!”
當秦明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穆安已經站在了門口。
“你是何人?”
跟在秦明後麵的範娘看到穆安後,頓時有些警覺的問道。
“這是我之前和你說起過的那個穆家寨村長的兒子穆安。”
秦明在一旁解釋道。
“啊,這樣啊,那進屋坐吧,我給你們做些早飯。”
範娘聞言,這才微笑著招呼了一句。
“謝謝師娘。”
“你小子不要瞎叫,我現在還沒正式收你為徒呢。”
“不管您願不願意收我為徒,我都會認您是我的師傅。”
穆安正色說道。
對穆安來說,秦明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如何尊稱他都不為過。
而且秦明的功夫給穆安留下了極其震撼的印象。
所以他是真心想拜秦明為師,哪怕當牛做馬也在所不惜。
“也罷,吃過飯後,你就和我進山吧。”
“謝師傅。”
穆安道了一聲謝,隨即開始幫著劈柴乾活。
學徒之道,首重眼力。
不必師傅吩咐,自己就得眼裡有活。
他是村長的兒子不假,但在穆家寨那樣的地方,村長也不過是領著大家種田過活的領頭人罷了。
穆安從小打柴、種地、幫工,樣樣農活都乾得純熟,吃苦耐勞早已刻進了骨子裡。
隨後,三人一起吃了早飯。
進山的乾糧是飯團,裡麵包裹著鹹菜,秦明和穆大牛一人帶了五六個。
兩人進入山林之後,開始四下搜索獵物。
老虎的活動範圍是相當大的,一般會在山林中遊蕩尋食,無固定巢穴。
它們的食物主要是兔子,野豬,青羊這類的動物。
由於山區外圍的小動物被人類獵殺得很厲害,所以想要獵殺老虎,就隻能進入深山之中。
秦明一心想打老虎,所以從一開始,他就馬不停蹄地向著山林深處進發。
說起來穆安的體力也算是不錯的。
他也是從小就經常上山砍柴,所以也早已習慣走山路。
但是跟著秦明連續翻過了兩個山頭後,穆安就已經氣喘籲籲,腿肚子打轉了。
可即便如此,為了能順利拜師,穆安還是咬牙堅持。
“師傅,前麵全是霧氣,還要在往前走麼?”
眼見前麵的山林霧氣繚繞,彌漫著一股濕潮腐朽的氣息,穆安心中一陣發毛。
對於當地的普通村民來說,他們是從來不敢踏入深山一步的。
要知道,在這深山之中,常年雲霧籠罩,毒蛇蟲蠍遍布,各種猛獸穿梭其中,令人防不勝防。
即便是經驗老道的獵人,也需要一夥組隊,結伴而行才能進入。
秦明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被濃霧吞噬的幽暗叢林,仿佛能穿透那迷障。
他沒有回頭看穆安,隻是淡淡道:“你若害怕,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順著來路下山便是。”
穆安看著秦明那在霧靄中顯得格外挺拔的背影,一股熱血猛地衝上頭頂,所有的恐懼瞬間被壓了下去。
他挺直腰杆,聲音斬釘截鐵:
“師傅,我跟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