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瑞對這種指揮自然是相當熟悉的,他站在飯堂中央,手臂一張一合,如同大鵬展翅,充滿力量感,看起來十分具有氣勢。
新兵們甚至感覺譚瑞的指揮手法,比指導員的還要更順眼一點。
畢竟指導員一直做政工工作,且性格和長相上也不是那種霸氣外露的類型,看著更像是一個文職工作者。
所以相對來說,指揮方式就是稍稍柔一點,當然,這種柔是相對譚瑞而言的柔,對比外麵地方上的指揮,這已經很剛健了。
新兵們跟著譚瑞的節奏,竭儘全力地嘶吼著,脖頸上的青筋暴起。
讓他們指揮,他們不敢,寧願受罰,可在人群中吆喝,那是一個比一個行。
甚至聲音比之前張方最後一次指揮時,還要大上些許,畢竟大家都想彌補之前的過錯。
隻不過張方這時候的注意力已經沒在歌聲上,而是全部集中在了譚瑞的身上。
他目光如炬地盯著譚瑞的每一個動作,此刻就感覺譚瑞是個寶藏,啥都能挖出來一點,根本就不像一個新兵。
訓練好,口才好,不怯場,具有領導力,現在居然指揮也不差。
要不是檔案政審啥的一切都清清白白,張方甚至要以為這是哪個二次入伍的老兵了。
一曲唱罷。
譚瑞一個標準的轉體,朝向張方,敬了一個教科書般標準的軍禮,聲音洪亮有力。
“報告指導員,指揮結束,請指示!”
張方愣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譚瑞居然還有這出。
下一秒,他反應過來,笑著鼓掌道。
“搞的不錯,回去吧。”
班長們見到這幕,簡直人都麻了。
這小子哪來這麼多花活呀,做事情一板一眼的,來部隊這才幾天呀,就把規矩啥的摸的透透的。
而且還能完美實施出來,搞個指揮,結束就結束嘛,還請指示,搞得像是啥重大任務似的。
甚至有些班長都不由得思考起來,要是自己上台結束後,會不會這樣。
僅僅隻是一秒鐘,他們就知道絕對不可能。
不是他們不懂,純粹是人混油了,很多旁枝細節就不注意了,覺得意思意思就行了。
當然,軍官們也不會跟油子們計較太多,甚至說軍官其實也油了,非重要時刻,也就是差不多就行了。
當然!新兵要的就是一板一眼,這樣做出來的效果,簡直,泰褲辣!
見到張方都開始鼓掌了,班長們也立馬跟著鼓掌,班長都鼓了下麵的小同誌們,自然也是立馬跟上。
瞬間,整個飯堂便響起了隆重的掌聲。
當然,部隊講究令行禁止,鼓掌都是有講究的,短短兩三秒時間,掌聲立刻停止,整個飯堂再度安靜下來,隻剩下此起彼伏的喘息聲。
張方這時候開始點評道。
“譚瑞同誌指揮的就很不錯,動作大氣且剛健有力,大家都要向譚瑞同誌學習。”
他的目光在新兵們臉上掃過,看向孫翔凱吩咐道。
“以後每天開飯前的唱歌,都由新兵來指揮,一個班一天,且一個人隻能指揮一次,從1班開始。”
“是!”
新兵們眼神中出現一抹慌亂。
之前吃飯前唱歌,都是班長指揮的,現在居然要自己來了,照這個輪法,遲早有一天會輪到自己頭上。
還沒給新兵們反應的時間,下一秒,張方的話語,更是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帶回吧,按照原計劃展開,各班開展室內體能。”
“是!”
頓了頓後,張方又立馬補充道。
“對了,十班剛才表現不錯,就不用了體能了,就在班裡背背條令條列吧。”
新兵們全都哭喪著臉,本來還以為譚瑞上去指揮後,晚上就可以不用搞體能了。
可誰想到,居然還是要搞。
更關鍵的是,以後總會輪到自己指揮全連唱歌。
體能沒躲過,指揮也沒躲過,早知道,一咬牙就上了。
不過千金難買早知道,馬後炮人人都會。
與其他班不同的是,十班新兵們,此刻臉上滿是笑容,互相擠眉弄眼。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他們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譚瑞上台指揮,跟著他們也沾光,晚上不用搞訓練。
不過這在部隊也很正常,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有全班一起挨搞,好處卻一人獨享的說法。
不過譚瑞顯然不會放過他們。
他剛才可是讓好幾個人上台指揮,紛紛都給拒了。
等到各班帶回後,大家剛搬出馬紮,坐著準備背條令的時候。
譚瑞皺了皺眉頭,將門關上後,緩緩說道。
“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個是現在搞體能,然後點完名,直接洗漱休息,另一個是點完名,搞完體能後,再洗漱休息。”
新兵們傻眼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不是說好背條令的嗎?
郭守義眼珠子一轉,略帶憂慮的小聲說道。
“指導員剛剛讓我們背條令,我們要是不背,算不算違背指導員的命令,這樣不好吧。”
其他新兵一聽這話,立馬雙眼放光起來,內心不由讚歎郭守義腦子轉的真快,同時嘴裡應和道。
“是啊,指導員都這麼說了,我們不聽屬於抗命吧?”
“還是彆了,聽指導員的吧,要是被指導員發現了,說不定要吊我們班,到時候就不好了。”
譚瑞頓時就被氣笑了。
好家夥,真會扯虎皮做大旗。
剛剛在飯堂讓上台不上的時候,腦子裡麵就沒想過抗命,現在在班裡麵了,居然說起抗命來了。
“好好好,意思就是,你們選擇第二條咯?點完名再搞體能?”
新兵們一個個沉默了,低垂著頭,像是霜打的茄子。
他們承認之前決定加練,確實是因為熱血上頭了。
而且上周一直都是隊列,體能相對來說搞得少,所以算不上特彆累。
而今天,實在是有些累了,他們的熱血有點消減下去了。
但是,作為男人,一口唾沫一口釘。
雖然大家都沉默,但是沒有一個人主動說,自己不想搞了這種話。
譚瑞沒說啥,隻是默默的將之前做好的千斤棒(磚頭加木棍)拿了出來。
“來吧,還等啥呢?搞吧,等會兒點完名,我們去洗個澡,回來就睡覺不舒服嗎?”
孫剛長歎一口氣,胸脯劇烈起伏了一下,也沒說啥,拿起一個千斤棒,站到了一邊。
有了一個,就有兩個,人都是從眾的。
不一會兒,10班內就變得跟動物園一樣,充斥著各種怪叫。
張方這時候,從各個班外麵經過,透過窗戶看看在乾嘛。
當到十班的時候,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臉上露出笑容。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