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話讓在場的眾人感到吃驚,因為見過武灃烙的人極少,可是聽過這個名字的人卻很多。武灃烙在苗疆是信仰和傳承的化身,而苗王則是世俗權力的代表,他們就像皇權和宗教之間的關係一樣。所以當陳留王得知對方竟是苗疆聖地第一人時,他瞬間有些氣餒,這倒並不是因為他沒有錢,而是武灃烙想要的東西,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去爭奪。可是陳留王不想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華金鼎從他眼前溜走,因此他心有不甘地說道。“老祖在苗疆受萬人敬仰,晚輩自然不敢冒犯,可是華金鼎關係到本王......晚輩的修行之道,還請老祖垂憐,將這樽寶鼎讓給晚輩。”雲煙見狀略感詫異,因為在他離開九州聯盟之前,蘇萱已經把有關北陰之地的所有資料都交給他了,但這些資料中鮮有提及武灃烙的具體信息,隻記載他與苗王關係匪淺,常年隱世閉關,很少涉足聖城俗世。如今就連一貫蠻橫的陳留王對他都十分恭敬,可見武灃烙在苗疆的地位之高,不亞於苗王本人。然而,當他聽到陳留王的請求之後卻搖頭歎道。“其實這樽寶鼎源於芳野之地,是我與蒙熬從金九相族前任族長手中所得,後來經過我們仔細探查發現,華金鼎由於常年浸泡在毒液當中,對於一般人的丹道修行有害無益。所以蒙熬將其沉入靈池長達十年之久,就是想要借助靈池的淨化之氣驅散鼎內遺毒,可是據我推測,十年時間還遠遠不夠,這一點蒙熬與我意見相左。為了不至於讓華金鼎流毒世間,我想暫時替大家保管一段時間,等到日後鼎內毒氣徹底散去,我再將其歸還給大家。”武灃烙的話聽起來大義凜然,這要是放在彆的地方,肯定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但是在苗疆聖城,幾乎所有人都選擇無條件接受他的安排。當然,除了陳留王,因為他覺得武灃烙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也能做到,所以他向武灃烙說道。“既然這樣,晚輩願意代勞,況且老祖年邁,不宜太過操勞,這些事情不如......”還沒等陳留王把話說完,武灃烙便開口道。“你不行。”聽到這話,陳留王有些難以接受,因為武灃烙這樣說不僅拒絕了他的請求,更加否定了他這個人。於是,陳留王還不死心地追問道。“老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還是說您至今也放不下這些身外之物?”陳留王話音剛落,場中頓時陷入一片寂靜,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魂力威壓,令得大家都喘不過氣來。這時修為僅有星辰初境的黛眉情不自禁地倒向雲煙,顯然在這種層次的魂力麵前,她連站立都變得十分困難。而場中其他人也沒比他們好到哪裡去,很多王族和侍從此刻都儘皆趴在地上苦苦掙紮,雲煙見狀伸手扶住黛眉,並為她抵消了來自武灃烙的魂力壓迫。直到這時,雲煙才發現武灃烙居然是一名玄天境的強者,而且他的實力絲毫不亞於苗王蒙熬,這也就是說武灃烙的修為至少在玄天初境以上。可能是陳留王的話真的惹怒了武灃烙,隻見他緩緩起身,來到卓文烈麵前冷聲說道。“錢我稍後會派人送過來,東西我先帶走了。”卓文烈此刻早已堅持不住,所以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然後拚儘全力將手中的華金鼎雙手奉上。“一切由老祖做主。”“嗯。”武灃烙隨即收走華金鼎,並移步來到陳留王跟前。“我是說你永遠也不行,這一點相信陳楓比我更清楚。”陳留王的修為不弱,可是麵對武灃烙的強勢威壓,他最終癱軟在座椅上,一臉沮喪地答道。“多謝老祖手下留情。”“明白就好。”說完武灃烙便準備離開拍賣場,可是他卻忽然發現剛才一直出價的黛眉居然還能穩穩地站在原地,這怎麼可能?武灃烙有些好奇地來到黛眉跟前,這時他才發現原來雲煙一直都抓著黛眉的手臂,於是他微笑著說道。“你這個年輕人不簡單,能告訴我你是誰嗎?”麵對苗疆傳說中的聖人,黛眉顫顫巍巍地答道。“婢女黛眉,是慕安府的管家。”隻見武灃烙搖了搖頭,並把目光轉向雲煙。“我問的是你。”“我叫雲煙,來自西天界域。”武灃烙聞言皺眉歎道。“請恕老朽眼拙,竟不知有貴客到訪,失迎失迎。”“前輩客氣了,在下無意冒犯,還請前輩見諒。”說著雲煙把目光望向身旁的黛眉,他的意思是在替黛眉向武灃烙道歉,不過對於這些小節,武灃烙倒也沒有太在意,隻見他笑著說道。“無妨,日後如有空閒,歡迎到我宮中做客。”“多謝前輩相邀,改日必定登門拜訪。”“嗬嗬,很好。”說完武灃烙便轉身離開了拍賣場,直到這時,彌漫在場內的魂力威壓才逐漸消散,而雲煙也鬆開了黛眉的手臂。隻見黛眉有些驚魂未定地說道。“謝謝公子。”“沒事,都過去了。”就在這時,陳留王霍然起身,他向台上的卓文烈怒道。“我看你怎麼向大王交代!”然而,卓文烈一臉委屈地歎息道。“這是老祖的意思,我能怎麼辦。”“哼!”陳留王冷哼一聲便準備離開,臨走的時候他又指著雲煙和黛眉沉聲說道。“我們走著瞧。”黛眉何曾見過這種陣仗,以往不要說是和陳留王作對,哪怕隻是聽到他的聲音,黛眉都會被嚇得膽戰心驚,現在她親耳聽到陳留王這話,黛眉已經有些不知所措了。雲煙見狀安慰她說道。“你彆擔心,有我在他不能把你怎樣。”儘管黛眉相信雲煙這話是真的,因為就連老祖都很賞識他,這一點大家有目共睹,可是黛眉不明白自己憑什麼值得雲煙一直保護?或者說這種保護到底能持續多長時間?這些黛眉都不知道,她感覺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怎麼爬也爬不出來。卓文烈這時總算緩過神來,隻見他向眾人說道。“沒想到今天晚上老祖竟會出現在這裡,而且為了一樽爐鼎和陳留王動氣,好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至於最後一件拍品,我就長話短說了,因為這是前任世子府寄售在這裡的東西,也就是櫃台上那樽獨腳灰鼎,我們給出的起拍價是二十萬金,大家有想要的儘可出價。”經過剛才的事情,眾人已經沒了競拍的興趣,況且這樽灰色爐鼎一看就不是什麼珍品,隻是由於出自前任世子府,所以才能擺在這個位置。因此很多人起身準備離開拍賣場,可就在這時,黛眉卻忽然開口道。“我出一百萬。”聽到這話之後,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黛眉和雲煙,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搞什麼,因為從二十萬起拍,就算是個傻子也不會直接出價一百萬,可是他們卻這樣做了,所以他們兩個一定都是傻子。卓文烈也被黛眉的出價給搞的有些不明所以,隻見他疑惑地問道。“我剛才說這樽爐鼎的起拍價是二十萬,你們確定要出一百萬金嗎?”顯然這是卓文烈在提醒他們,就算有錢也不能這樣花,否則他們一定會被當成傻子的。然而,雲煙這時向在場的眾人笑著說道。“請問還有誰要出價嗎?”眾人仿佛看到一個傻子在這裡自娛自樂,所以他們大多都沒有理會雲煙的詢問,可隻有極少數的人把目光轉向櫃台上那樽陳舊的獨腳灰鼎。“莫非這樽鼎中內藏玄機?”這是剛才少數修為較強的人,依據他們隱約聽見武灃烙對雲煙的評價做出的猜測,因為他們雖然不相信雲煙會有什麼能耐,但卻對武灃烙的話深信不疑。可是他們看來看去也看不出這樽舊鼎有什麼稀奇,而且雲煙現在一下子將價格抬高到一百萬金,也就是說他們如果要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測,至少得花上一百萬金,這種做法實在太不明智了。最終這僅有的一些人也放棄了冒險,並選擇將這樽舊鼎讓給雲煙,看到這種情況,雲煙忍不住對卓文烈說道。“大家好像都沒什麼興趣,我看你是不是該宣布競拍結果了。”卓文烈一聽點頭歎道。“既然這樣,那好吧,我宣布這樽獨腳灰鼎現在歸慕安府所有了。”就在這時,場外突然傳來一聲喝止。“慢著!”隻見來人身披一襲粉色長袍,並將整個人都罩在長袍之內,不過從她行走的身形和步伐判斷,這人應該是個女子。當她來到台上之後,向卓文烈說道。“這樽爐鼎我不賣了。”“呃......恐怕不行。”卓文烈有些為難地看著麵前的女子,因為這個人正是前任世子妃,卓文烈沒想到她竟會親自前來,而且還想要回已經售出的獨腳灰鼎。台下眾多王族成員也猜到了這個女子的身份,所以大家開始紛紛議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卓文烈見狀連忙說道。“今天晚上的拍賣會到此結束,稍後我會派人把所有拍品送往各位府中,大家請慢走。”隨後他又向麵前的女子低聲說道。“這件事情我們到內堂再說。”隻見那個女子點了點頭,然後便跟著卓文烈來到雲煙和黛眉跟前。“事發突然,請雲公子隨我到內堂去一下。”雲煙見狀有些無奈地答道。“好吧。”眾人見狀雖然好奇,但是他們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沒人對那樽陳舊的獨腳灰鼎感興趣,所以大家陸續離開了拍賣場。卓文烈將幾人帶進內堂之後,他向雲煙介紹道。“這位是前任世子妃。”隨後他又向那個女子說道。“這位公子是慕安府的府主雲煙,剛才他出價一百萬金拍下獨腳灰鼎,所以現在按道理來說,你那樽爐鼎已經歸雲公子所有了。”聽到這話,世子妃有些驚訝地問道。“你說那樽鼎居然賣了一百萬金?”隻見卓文烈點頭答道。“確切地說,我們拍賣場還要扣除一部分稅金,不過即使如此,你仍然能拿到八十五萬金。”這麼多錢對如今已經沒落的前任世子府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甚至未來五到十年他們都不用再為錢發愁了。卓文烈自然明白這些錢對世子府來說意味著什麼,所以他才刻意提到爐鼎拍出的價錢,想以此避免世子妃做出糊塗的決定。雲煙發現世子妃猶豫不決,所以他立刻恭敬地說道。“見過王妃,如果你對這個價格不滿意的話,我還可以再加一百萬金。”這回世子妃已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可是當她看到雲煙一臉認真的樣子,她最終還是相信了雲煙的誠意。於是,世子妃緩緩揭下罩在頭上的粉色鬥篷,這時雲煙才看清她的相貌,世子妃雖然說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清新脫俗,優雅動人。隻見她向雲煙微微側身並答道。“妾身不敢恬居王妃高位,公子叫我依秀即可。”雲煙旨在得到畢方硯,所以他並未在意這些細節。“也好,隻是我想請問依秀姑娘,既然你決定出售這樽爐鼎,為什麼深更半夜前來又要阻止我呢?”卓文烈這時也跟著問道。“是啊,難道這件拍品中有什麼問題嗎?”麵對兩人的詢問,依秀猶豫再三,然後答道。“之前是我疏忽了,沒有看到相公有關這些寶物的記錄存檔,直到剛才我才發現,這樽爐鼎是相公特意囑咐,要格外小心保管的東西,所以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放棄售賣為好,可惜我還是晚來一步。”聽到這話,卓文烈不禁好奇。“原來是因為這個,那世子的記錄中有沒有提及他為什麼如此珍惜這樽爐鼎?”依秀聞言正想作答,可是她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魂海中竟然響起了雲煙的聲音。“姑娘請慎言,這樽爐鼎已經拍出,就算你說出其中緣由也未必能挽回什麼,如果你相信在下的話,我們可以私下商談,這件事情無需再牽涉旁人,還望姑娘三思。”依秀這時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雲煙,隨後她立刻改變心意並說道。“相公的記錄中隻說這件寶物來路不明,生怕會給彆人帶來麻煩,是以才讓我小心保管,除此之外彆無其他。”卓文烈一聽總算鬆了一口氣,隻見他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一點請姑娘放心即可,以我看來這樽爐鼎價值有限,就算其中牽扯什麼問題,也完全不可能給雲公子造成什麼困擾,反倒是他願意出價一百萬金,這樣的機會你可千萬不能錯過呀。”依秀聞言緩緩點頭。“既然寶物已經賣給了雲公子,那這件事情就算了,小女深夜造訪,給諸位帶來些許不便,還望不要見怪。”卓文烈見狀笑著答道。“無妨。”“那小女告辭。”“姑娘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