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雲煙帶著所有孩子離開了他們生活多年的地下城堡,由於這一整片區域都被叢林掩蓋,林中光線昏暗,所以孩子們的眼睛並不會受到強光傷害。
靈烏的視力最先恢複,而且年齡稍大一些,因此他已經適應了怎麼用眼睛去判斷方向,這比起靠聽覺行走,果然還是方便了很多。
雲煙把照看孩子們不要走散的重任交給靈烏,因為他要時刻防範林中的危險,格花負責帶領大家儘量繞開其他家族的勢力範圍,這樣就能最大程度保證孩子們的安全。
可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遭到伏擊,好在一切都被雲煙及時發現,這才讓大家有驚無險的逃過一劫。
等他們來到一片池塘附近的時候,孩子們已經走得筋疲力儘,靈烏這時忍不住向雲煙說道。
“前輩,我們能不能休息一下,大家實在走不動了。”
雲煙環顧四周,將魂力感知瞬間擴大到數裡之外,在他確定周圍沒有危險之後點頭答道。
“好吧,我們在池塘邊上休息三個時辰。”
靈烏聞言好奇地問道。
“三個時辰是多久?”
雲煙想了想答道。
“就是兩次幺鵲鳴叫間隔的四分之一。”
靈烏對於這樣的描述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而格花這時對他說道。
“這個你不用管了,先去休息吧,等到了時間我會叫醒你們的。”
靈烏這才點頭離開,然後帶著其他孩子在岸邊的草地上躺下休息,雲煙見狀向格花問道。
“我們今天走了多遠?”
“大約十幾裡路吧。”
“那還要多久才能離開這片叢林?”
隻見格花有些沮喪的答道。
“以我們現在的速度,想要走出這片叢林至少得一個月的時間,而要到達苗疆聖地,我們還要再穿過一座像這樣的天空浮島,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我們要在叢林中走上兩到三個月的時間。”
聽到這話,雲煙不禁歎道。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孩子們的體力根本無法和我們相比,他們一天能走十幾裡已經是極限了,而且這才是第一天,往後我們可能會遇到更多困難,所以這條路走不通。”
“是啊,如果按正常路程,我們最多隻需要一個月就能進入苗疆聖城,可是現在為了孩子們的安全,我們需要繞行的路太長,所以我們不能再躲避了。”
格花雖然沒有直說,但是她卻提到了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一味地退縮遲早會讓他們走上絕路。
於是,雲煙點頭說道。
“看來我們彆無選擇了。”
說完雲煙轉身向池塘邊走去,而格花則默默地跟在他身後,等雲煙來到岸邊,他取出一柄短劍,這把劍大概有一尺多長,劍身和劍柄渾然一體,沒有任何銜接的痕跡,看起來就像雕琢而成的。
格花對這把劍非常好奇,所以她忍不住問道。
“這就是你的兵器?”
雲煙笑著答道。
“算是其中一種吧。”
“難道你還會使用其他兵器?”
“是的,不過在這裡使用無儘之刃應該最方便。”
格花仔細打量著雲煙手中的短劍問道。
“這把無儘之刃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隻見雲煙將手中的短劍輕輕拋起,那柄劍隨後便開始圍繞著雲煙自動穿行,看到這一幕的格花有些驚訝地說道。
“你是在用魂力操控這把短劍飛行嗎?”
“對,但又不完全對。”
“為什麼?”
“因為這柄劍確實受我掌控,但是我用的不是魂力。”
格花不明白修煉者除了魂力之外,還能通過什麼方法操控外物,不過雲煙也不打算向她解釋混沌之力的存在。
於是,他接著說道。
“你不用好奇這個,因為用魂力同樣可以做到,你想學嗎?”
格花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雲煙的確在問她要不要學,可是像這種她想都不敢想的高階功法,格花不知道雲煙為什麼要教她。
不過看著一圈又一圈自如穿梭在空中的無儘之刃,格花最終還是沒能抵禦這種強大的誘惑,隻見她僵硬地點了點頭。
雲煙見狀取出一本薄薄的功法卷宗交給格花並說道。
“拿著,這本功法一共有七層,等你修煉到第三層的時候就能做到像我這樣,自如掌握飛行劍刃了。”
格花接過雲煙手中的功法卷宗癡癡地問道。
“我真的可以嗎?”
“放心吧,這套功法叫做飛花劍雨,我專門為你修改過了,相信不出三年,你就能熟練掌握飛劍的奧秘,等你突破武道境之後,很快就能修煉到第七層,憑借這把飛劍,隻要不是擁有武道之心的強者,你都有一戰之力。”
說完雲煙收回短劍,一並交給格花。
“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看著手中的飛花劍雨卷宗以及那柄精致的短劍,格花忽然問道。
“這就是你對我的承諾?”
隻見雲煙搖了搖頭答道。
“如果是為了兌現承諾,我隻要給你一枚固元丹就行了,沒必要花這麼多心思,更何況這把極品珍寶短劍的價值遠遠大於一枚固元丹。”
格花聞言一臉震驚地看著雲煙。
“你真的要把這柄短劍送給我?”
雲煙點頭笑道。
“它已經是你的了。”
格花小心翼翼的將短劍握在手中仔細觀看,可是隨後她的眼眸之中就開始泛起淚花。
“我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過自己絕對不會接受你的恩惠,可這才過了一天時間,我就把自己的誓言忘得乾乾淨淨,如果妹妹在天有靈,肯定不會原諒我的。”
說完格花將短劍和飛花劍雨的卷宗一並遞還給雲煙。
“所以我不能要你的東西。”
然而,雲煙卻平靜地說道。
“這既是我對你的承諾,也是我們之間的一筆交易,所以你沒必要為此耿耿於懷。”
格花有些疑惑地問道。
“什麼交易?”
隻見雲煙把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靈烏說道。
“我遲早要離開苗疆,但是靈烏現在還小,而且他還要照顧這麼多族人,我希望你能替我守護他,直到這些孩子全都長大成人。”
格花聞言搖頭答道。
“不行,我們是敵人,而且我是從苗疆逃出來的,不能在苗疆久留,這件事情恐怕我做不到。”
雲煙有些好奇地問道。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逃離苗疆嗎?”
“我不知道,因為當年是母親帶著我和妹妹逃出來的,後來母親不幸身死,她在臨死之前告誡我千萬不能再回去,所以我才帶著格雅逃到了芳野之地的金九相族。”
“那你就不想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嗎?”
格花這時有些猶豫地答道。
“沒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去,隻是我在金九相族外門生活了這麼多年,手上已經沾染了太多聖城中人的鮮血,現在我們已經是敵人了,就算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也回不去了。”
聽到這裡,雲煙不禁歎道。
“看得出來,你和格雅的心性有很大的區彆,這也是我選擇相信你的原因,其實在你內心深處對於苗疆聖城還抱有一絲幻想,畢竟那裡才是你的家。
我不知道你們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麼,可是你若願意的話,我會幫你重返苗疆聖城,相信隻要你們不是殺了苗王的親兒子,這件事情就一定有回轉的餘地。”
格花聞言苦笑道。
“這怎麼可能,娘親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本事。”
看到格花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細微神情,雲煙總算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對格花來說已經很勉強了,但是雲煙相信,他和格花之間的心結正在漸漸打開。
於是,雲煙點頭說道。
“這就對了,既然你娘不可能犯下這種程度的錯誤,那苗王想來也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甚至他都不會把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到時候我隻要幫你說一句話,以前的事情自然也就過去了。”
格花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
“你真的願意幫我?”
隻見雲煙笑著答道。
“我們這是交易,到時候你可彆忘了要幫我照顧靈烏和這群孩子。”
格花這時果斷地點了點頭。
“成交。”
看著格花臉上露出的些許笑容,雲煙忽然說道。
“你很像靈烏的師姐。”
格花有些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
雲煙轉而笑道。
“沒什麼,我隻是隨口一說。”
然而,格花卻覺得有道理。
“我們都接受過你的指點,而且以後可能要在一起很長時間,因此以師姐弟相稱也很不錯,隻是......”
見格花欲言又止,雲煙不禁問道。
“隻是什麼?”
“隻是我畢竟是害死靈秀的幫凶,我怕靈烏不肯原諒我。”
“那你對靈秀都做過些什麼?”
格花想了想答道。
“當初靈秀身懷有孕,申屠讓我們把她帶回外門看管,可她畢竟有孕在身,行動不便,而且又是懷著申屠的孩子,所以我們對她名義上是看管,實則隻是把她當成一個懷孕的女人來照料。”
“這麼說你並沒有真正地傷害她對嗎?”
隻見格花緩緩點頭。
“雖然她是我的敵人,可是每當我看到她因為靈烏生死未卜而傷心的時候,我就會想起小時候自己和妹妹四處逃生的景象。
因此很多時候,我也有安慰過她,隻是由於她始終對我抱有戒心,所以我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就在這時,格花忽然發現靈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師姐。”
聽到靈烏的稱呼,格花瞬間有種說不出的感動,也許是因為靈烏讓她找到了心靈的寄托,而靈烏仿佛也從格花身上看到了姐姐的影子,所以格花轉身來到靈烏跟前,輕輕將他抱在懷中。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師弟。”
看到這種情景,雲煙頓感欣慰,因為他相信真正經曆過苦難的格花,一定會在靈烏未來的複仇之路上,充當一個理智的引路人,這也是雲煙能為他們所做的一切。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
雲煙忽然感知到有人向這邊靠近,他立刻讓格花去叫醒所有孩子,然後帶著他們離開這片空曠的草地,再次進入茂密的叢林深處。
不過由於孩子們休息的時間有限,再加上腿腳酸痛,他們逃跑的速度很慢,而那些追殺他們的人卻個個身手矯健,這樣下去他們被追上是遲早的事。
雲煙不確定他們前方會不會有人出現,所以他不敢輕易留下斷後,但是雲煙在他們所過之處,留下一些簡易的阻截機關,以減緩那些人的追殺速度。
隨後不久,叢林中隱約傳來痛苦的哀嚎,看來他們應該是落入了雲煙設下的機關,格花從那些慘叫聲判斷,他們距離這裡不到百丈之遙。
因此格花十分擔憂地向雲煙說道。
“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我們逃不了了。”
雲煙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塊巨石,所以他向格花說道。
“我們去那邊。”
格花見狀也不再多問,便帶著孩子們跟了上去。
等他們來到巨石跟前,雲煙發現這塊巨石高約兩丈,左右延伸到十多丈開外,很適合作為後方掩體。
於是,他讓所有孩子背靠岩石,由他和格花兩人擋在前麵,這樣他們就不會腹背受敵。
片刻之後,那群人終於追了上來,隻見他們有不下兩、三百人之多,個個虎背熊腰,穿著怪異。
雲煙向格花問道。
“他們也是金九相族的人嗎?”
隻見格花點頭答道。
“沒錯,他們正是外門獵手。”
雲煙一聽冷笑道。
“既然是獵手,怎麼連那麼簡單的捕獸陷阱都躲不開,我看他們這群獵手很快就要變成獵物了。”
就在這時,從那群人中走出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隻見他提著一根鐵索捕獸夾向雲煙問道。
“這個是你放的?”
雲煙點頭答道。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漢子陰沉著臉說道。
“你害我好幾個兄弟失去了一條腿,我現在要把你們所有人的腿都砍下來。”
雲煙笑著說道。
“這麼看來我們就沒有什麼誤會了,你們果然是衝著我們來的,那在我們動手之前,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隻見那個漢子一把將捕獸夾甩在地上,然後指著雲煙怒道。
“我還以為你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竟能隻身從梵無相手中把人帶走,現在看來你隻不過是個小白臉,等我把你宰了,再剁碎了喂狗。”
雲煙一聽黑著臉答道。
“我能把人帶走不是因為長相。”
“那你憑什麼?”
“就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