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各方湧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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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目未言,已震魂魄。

一瞬間,整個大乾北境的所有強者、宗門、權貴,皆在這一眼之間悚然動容。

赤燭搖曳,火光跳動如魘。

離火宮深殿之內,金焰映照朱紅石柱,壁上浮雕的火神像在搖光中仿佛睜開了死寂的眼。

“轟。”

一聲炸響。

一座玉鼎轟然碎裂,粉末灑落於赤火陣紋之間,濺起火星。

殿中火袍身影霍然起身,肩袍烈焰般翻飛,眉眼陰鷙而森冷。

“……這是真正的‘天劫’?”

宮主沈烈深吸一口氣,眼神仿佛要穿透虛空雷海,盯向萬裡之外的青州雷雲。

“千年未現的飛升天劫……竟然出現在青州?”他喃喃低語,嗓音如燒儘的爐灰,震蕩著整座大殿。

身後弟子跪伏如潮,冷汗濕透內衣,一人顫聲稟報:

“稟……稟宮主,雷光源於青州府城東南方向,初步判定為武侯府區域。”

“武侯謝承鈞?”沈烈冷哼一聲,嘴角抽動出譏諷,“他那老狐狸也配?他的氣海……早在十年前就已斷了衝關的根基。”

他麵色越發陰沉,目光陰鷙流轉,仿佛在回憶什麼。

良久,他一言不發,緩緩掀開了左肩的火袍。

在那焰紋道袍下,是一道觸目驚心的焚痕,沿著肩胛貫穿至胸口,仿佛被雷火從內部活活灼穿。

弟子們悚然抬頭,隻見那條舊傷之上,隱有熾紅血絲蠕動,似乎與方才天雷遙遙呼應。

沈烈望著那傷,眼神如刀:“若我當年……也能引天劫半分氣息,又怎會被宗門奪鼎廢位,驅逐宗門神殿之外?”

“我……沈烈,要他們一一跪回來看。”

他低笑,聲音嘶啞,像燒儘灰燼後的複燃。

“若今日青州真有人成為引劫之種,那便是我離火宮重掌天命的機緣。”

“若天門鬆動,誰能攔我沈烈?”

片刻,他厲眸一掃,轉頭看向一旁跪伏如石的紅衣青年。

“秦傀。”

“弟子在!”

“你持我‘火靈緘印’,即刻趕赴青州。”

“從青雲擂入,混入參賽者中。”

“盯住那個叫‘楚寧’的,若他真能引動天雷本源,必有劫因在身。”

“試他、戰他、逼他!”

“若真是他。搶之,奪之,不惜一切代價!”

秦傀俯首如刀,聲音森寒:“弟子明白,若他引劫,我便碎其命星。”

沈烈站在烈焰間,仰望天空那仍未完全散儘的雷雲。

眼底,是貪婪,是執念,是焚儘一切的瘋火:

“這一世,我不要修成神。”

“我要讓所有人知曉——天門,隻為我開。”

——

銅鈴炸響,鐵騎如山伏地。

大乾王朝北境,一座雄關孤城巍然挺立,烈風鼓旗,殘陽映甲如血。

城樓之巔,一名銀甲老者負手而立,眉如劍鋒,目如鐵釘,額角幾縷銀發在風中獵獵。

他是武侯謝承鈞——大乾王朝封疆大吏、鎮北之柱,也是傳說中距“一品之境”最近的人之一。

可此刻,他卻久久凝望南天,不語。

那道尚未散去的劫雲,雷目依舊殘存。滾滾雷光仿若自天道審判中俯瞰世間蒼生,久久不滅。

半晌,他終於吐出一口長氣,低聲喃喃:

“飛升……真不是虛妄?”

“天地有感,雷目睜開……而那中心之地,偏偏是武侯府。”

他的眉宇越發沉凝,心湖泛起難以言說的波瀾:

“是驚鴻嗎?”

語氣沉重,仿佛一把壓得人喘不過氣的鏽劍。

但下一刻,聲音卻隱隱轉冷:

“……還是明璃?”

他轉身,目光落在城樓一角的書房窗欞。那裡半掩著窗,一縷餘光灑落,照在屋中一副破損的戰甲之上。

那是明璃的母親曾穿過的遺物。

旁邊,是一幅早年的家族畫像,畫像中的少年正是謝驚鴻,英氣逼人,而謝明璃卻躲在母親身後,笑容羞澀。

謝承鈞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痛色。

“明璃若卷入此劫……我謝家,是否還承得起?”

“驚鴻……你那份不甘沉寂的野心,若在今日蘇醒,是否又會把災禍引至家門?”

他閉了閉眼,似乎在壓抑許久未吐的沉痛。

哪怕謝驚鴻如今喪失神誌,神魂混沌,但若世間真的有人在觸摸“飛升”……那個曾天賦冠絕、雄心如火的兒子,怎會不受牽動?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如雷:

“傳令。”

“即刻聯絡府中明璃,務必查清雷目之異。”

“加強長城戒備……獸潮將至,萬不可大意。”

身後百騎齊聲應命,盔甲如潮。

謝承鈞仍站在原地,望著那逐漸收斂的天穹劫雲,神情卻愈加沉沉。

這一夜,他站在風中許久。

直到窗內那盞老燈熄滅,畫像與戰甲沉入黑暗。

他忽然低語一聲,似夢囈:

“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孩子了。”

風吹動他的披風,卻吹不散他心頭那道已經鑄下太深的裂痕。

——

檀香未燃,燈盞卻自滅。

端王府高閣之上,窗簾半卷,夜風入室,吹得案上紙卷沙沙作響。

雷霆巨眼高懸府城夜空,如一隻神祇之目,死死注視著人間。

那一縷從劫雲深處垂落的銀藍之光,正照在端王的書房窗欞,映得整個房間陰森幽暗。

而他,就坐在那道光影的邊緣。

披著深紫蟒紋的朝袍,發絲淩亂披散,眼眸藏在暗影之中,宛若潛伏在深淵的梟狼。

他忽然笑了。

不是喜悅,不是狂喜,而是一種瀕臨癲狂的釋然。

“哈哈哈……”

笑聲在寂靜中迸裂,像是多年囚禁的野獸看見牢門開啟,又像是一局長謀終現破局之機。

他緩緩起身,來到窗前,目光貫穿雷焰雲霧,低聲呢喃:

“傳說中,一品之上,再無路。”

“破碎虛空,踏天門,才可得永生。”

“可千百年來,無一人能成。”

他語調低緩,眼中卻悄然燃起火光。

“煉血堂,十二邪祟,皆是昔年一品強者殘念……飛升無望,於是煉血祭命,妄圖以他人血骨鑄成天梯。”

“結果呢?”

“人不人,鬼不鬼……終究還是困死在這一界。”

他說著,走回書案前。

看著那盞已滅的金燈,忽然一掌重拍而下。

“啪!”

金盞炸裂,碎片飛濺,劃破他掌心,鮮血緩緩滴落在一份寫著“幽闕雷陣部署圖”的密卷上。

他卻毫無所覺,任血染紙頁,嘴角緩緩揚起。

“但若……”

“這一回,是真的有人做到了呢?”

他抬頭看向那未滅的雷眼,目中火光熾盛如焚:

“即便,隻是一道虛影……一場引誘。”

“那也……足夠了。”

“足夠我搶在所有人之前,將青州握入掌心。”

他轉身,揮袖掃落案前諸物,一盞雕金玉屏重重砸在地上,碎成數段。他袖袍鼓動,整個人身形高大如山,神情卻偏執癲狂。

侍立一旁的謀士小心上前,剛欲開口,卻被他冷冷一笑打斷:

“你還信什麼飛升?不過是強者給螻蟻編的夢。”

他握緊血掌,一滴鮮紅從指尖落下,濺在“九重雷典”四個字上。

聲音低沉,卻宛如山川崩響:

“傳令——”

“幽闕·陰雷鎖,加快布置。”

“青雲擂之下,將九重雷典激活,就在……後日。”

雷光在窗欞外如巨獸低吼,夜色撲天蓋地,仿佛整個青州都被卷入這場將“天道化為權謀”的巨局之中。

而此刻的端王,站在那扇窗後,身影如鐵,如火,如同等待天門開啟前,舉刀逼神的魔君。

千百年來,無數武者苦修,隻為登頂一品,得窺“永生”之路。

可當他們踏入這條寂滅之途後,卻發現:

那所謂的“飛升”,不過是被神話的啞謎。

直到今夜。

那隻劫眼現世,雷嘯如神,仿佛有人……終於在沉睡的天門上,敲響了第一聲。

——

楚寧靜立在霜域儘頭,雷火未儘,血雪飄零。

他衣袍半裂,白發染霜,腳下是血肉凍土,身後是屍山雷痕,而他本人,就像一柄被天意洗煉過後仍未斷折的殘刀。

天穹之上,那隻雷霆之眼緩緩低垂,仿佛千古神祇,在萬丈之巔俯瞰芸芸眾生。

無人知它為何而現,更無人知它正注視誰。

唯獨,那縷殘雷的餘暉,正悄然投在楚寧的身上。

冰冷的天光將他映得寂寥又孤絕。

他仰頭望了一眼那雷目,聲音輕不可聞:

“……混元劫。”

“阿姐仍不知所蹤,青璃還未歸。”

“我不能倒。”

“我絕不能倒。”

雷目閉合的刹那,整個天穹驟然一暗,似是天地合目沉睡。

楚寧眉心的雷紋卻驟然滲出一縷殷紅,血絲在白發之間蜿蜒而下,染出一道冷冽驚心的紅痕。

這異狀瞞不過謝明璃。

她快步走來,眼神複雜至極。

“那雷目……照見的不是天劫。”

她咬緊牙,嗓音幾乎被風吞沒:

“是你的命劫。”

楚寧沉默,未答。

他的指尖,還殘留著雷霜碎裂時的餘溫。他知道謝明璃說得對,那不是天地給天下的警告,而是專為他一人而降的宿命之劫。

“楚寧。”

謝明璃忽地上前一步,擋在他麵前,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幾近歇斯底裡的質問: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一直瞞著我?”

“為什麼是你引來劫雲?”

“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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