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沉默看著她。
片刻後,把她從自己身上撕下來:“……太近了。”
“啊啊啊!”林凜慌忙後退幾步,拉開距離,雙手合十,紅著臉向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激動過頭了!”
“跟上。”
“好滴!”
黑死牟讓林凜敲開加藤神社的大門。
時任宮司是位善良的婦人,見她不會說話,隻能比比劃劃表達自己想借宿的意思,頓時心生憐憫,她感慨林凜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求了多久,才來到自己這裡,毫不猶豫熱情招待了她。
在這裡,林凜終於洗了來到這裡後的第一個熱水澡,全身上下煥然一新的感覺讓她熱淚盈眶,自己終於又是個人了!
處理好自己,林凜顧不上擦乾頭發,急匆匆打開窗戶,四周沒看到黑死牟的身影,頓時焦急地衝著呼喚起他的名字。
黑死牟瞬身而至。
“啊!”林凜嚇了一跳,見是他,立刻恢複笑容,從窗戶探出頭,濕漉漉的發絲順著圓潤的肩頭滑落,水珠順著發梢滴滴答答,“我還是有點怕怕的,想問問你準備住在哪裡。雖然那些鬼好像消失了,但萬一他們殺了我個回馬槍怎麼辦?還有鬼殺隊的那群,他們神出鬼沒,愛趁我落單的時候搞偷襲,萬一有事,我想第一時間跑你那裡去,向你求救。”
黑死牟看了她一眼:“我就在附近,有事我會第一時間趕到,不會讓你出事。”
聞言。
林凜笑靨如花。
雙手舉過頭頂,衝他比了個大大的心:“那我們晚上見!”
她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答案,主要是想從他那裡得到安心,不然,看不到他,她會輾轉反側睡不著。
加藤宮司是個很好的人。
不僅包攬了她的食宿,還非常貼心地給她提供了女性必需品。
林凜震驚地說不出話。
拿著她遞來的東西上看下看。
雖然跟她用到的有所不同,略顯粗糙,但從模樣來看,的確是一次性衛生巾沒錯!這種東西,原來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嗎?
“這是我在國外留學的女兒寄過來的,很衛生,使用起來也方便,很適合你們女孩子。”
說著,加藤宮司手把手叫她怎麼用,當被問及多少錢的事後,她擺擺手,溫柔地摸了摸林凜的頭,“遇到困難,能幫就幫。這是我們神社代代奉行的傳統,況且,你跟我女兒差不多大,看到你就好像看到那孩子。能幫上你,我也很高興。”
林凜很不好意思。
加藤宮司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不過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不必在意。”
林凜更不好意思了。
彆人不求回報,她做不到心安理得接受。
想了想,她跑回房間,從包裡翻找出當初購買的紀念品,撿出能成撐場麵的,送了一堆給她。
現代工藝品輕鬆獲得了加藤宮司的喜愛,也讓她不再把林凜當外人。
不僅跟她聊起神社的起源和創立,聊到興頭上,還熱情地邀請她去看神社的“鎮社之寶”:梓山靈弓。
熟悉的名字讓林凜心臟驟然一悸。
梓山靈弓?
這不是桔梗的東西嗎?
難不成在《柱滅之刃》沒畫到的世界裡,也有屬於它的“梓山靈弓”?
“這是四百年前,創社巫女大人親自從聖地采料製作,經過複雜工藝製作的長弓,上麵傾注了她的念和靈力,擁有鎮邪驅邪,清心正氣的能力。”
林凜盯著弓看。
試圖想從它普通的外表下,看出它不凡的內心。
奈何肉體凡胎,根本看不出這張弓有何神奇之處,不過,她還是捧場地衝加藤宮司比了個大拇指,不管是不是桔梗的那把,單憑這個名字,她就願意相信它有不俗之處!
加藤宮司忍俊不禁。
她撫摸著曆經歲月而不朽的弓身,感慨:“其實,我一開始也不信。直到女兒跟我說,這把弓會發光……我才意識到,母親她們說的話或許是真的,縱然那位大人的身體已經隕落,可她的意誌依舊庇護著大家……隻可惜,我天賦有限,無法從中窺見那位大人的風采。”
說完。
加藤宮司虔誠參拜。
林凜也學著她樣子認真拜了拜。
自從她來到這裡後就再沒被鬼騷擾,或許,真是這把弓起了作用也說不定……這樣想著,她參拜的態度越發誠懇了。
神社裡沒什麼人。
除了偶爾會過來參拜的鎮民,平日裡就隻有加藤宮司一人。
也許是巫女出身的緣故,她對人和善又有耐心,即使是麵對林凜這種連字都不會寫的啞巴也很耐心,而在知道林凜不介意學習寫字後,立刻熱心地教她寫字。
寫字無法一蹴而就。
加藤宮司熱情邀請林凜多住兩日,林凜沒有拒絕。
林凜原本都想好如何跟黑死牟解釋了,誰知道他也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默許了等她身體好利索了再趕路的提議。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林凜反而不安起來,牙疼般吸氣,“無慘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啊?其實,我挺怕他的,如果他知道我拖累你的進度,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我殺了啊……”
“不會。”黑死牟看了她一眼:“無慘大人不是那種人。”
“真不會殺我嗎?”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她就更不安了。
黑死牟看向她:“隻要沒說謊,你就會得到優待。無慘大人是賞罰分明的主公。”
林凜暗暗叫苦。
賞罰分明……
這還是她認識的“屑老板”嗎?總感覺他擅自給鬼舞辻無慘加了一百層濾鏡啊。
“……你說謊了?”耳邊忽然想起黑死牟漫不經心的詢問。
林凜悚然一驚。
她瞬間回過神,完全顧不上腹誹鬼舞辻無慘,跳腳發誓:“這怎麼可能?!我說的當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騙你?我用我的身家性命發誓,騙你我就是狗!狗!”
生怕他聽不懂,她飛快從床上拿來加藤宮司教她寫字的記事本,從中翻到寫狗的那張,使勁用鉛筆把狗著重圈出來,高高舉到他眼前。
黑死牟不說話。
林凜急得掌心都是汗:“真的!不騙人!藍色彼岸花就長在詩的墳頭上!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這個消息是我自願告訴你的,又不是你逼我的,我怎麼可能拿假消息糊弄你?我又不是活膩歪了!”
黑死牟:“……寫得真難看。”
林凜:“??”
嗯嗯嗯?
剛剛她看到了什麼?
黑死牟目光從她堪比狗爬的字上挪開,緩緩飄到她滿是震驚的臉上,再次重申自己的觀點:“真的很差勁,都不如你漢字寫得好。”
雖然她的漢字缺胳膊少腿,時常看得人滿頭霧水,但至少能感覺到她練過,而她現在寫平假名,就跟懵懂無知孩童寫得一樣,歪七扭八,不堪入目。
“這是當然了!”
林凜卻笑了。
反手把筆記本一丟。
活像是被人誇獎似的,雙手負在身後,洋洋得意仰著下巴,“哼哼,寒窗苦讀十多年,我寫字用掉的墨水可比你吃的人都多。黑死牟,你很有眼光!”
……
……
林凜很快恢複健康。
離開的時候,加藤宮司再三挽留,直到承諾安頓好了會回來看她,她這才依依不舍地鬆開,再三叮囑注意安全。
林凜背著挎包,笑著跟她揮手道彆。
黑死牟速度很快,一陣山呼海嘯的強勁拉扯之後,他們終於來到此行的目的地:當初的緣一夫婦舊居,如今的灶門之家。
林凜手指戳了戳黑死牟的腰。
黑死牟看過來。
林凜激動地比比劃劃:“能用你的眼睛,幫我看看屋裡有沒有很嚇人的野生動物嗎?比如蛇、昆蟲之類的。藍色彼岸花開放時間不確定,我們說不定要等很久才能等到,我就想把房子收拾出來,之後,我們就一起在生活在這裡,安全還方便。”
黑死牟:“……”
林凜:“求求了,黑死牟!這是隻有你能辦到的事!你就幫幫我吧,我真的很怕那些東西!”
黑死牟收回目光,淡淡道:“……沒有。”
山林中生活的動物比她敏感多了。
感知到他氣息的第一時間就四散而逃,像她這麼遲鈍的,世所罕見。
“謝謝謝謝!”
林凜渾然不知自己在他心裡比沒腦子的動物還笨,高高興興地向他道謝,隨手用抓夾把高馬尾盤好,剛穿上的外套也脫下來,折好跟挎包一起交給他,拜托他拿好,自己則一鼓作氣衝進散發著黴味的房子。
房子很長時間沒人居住,
門窗屋頂都有風雨侵蝕的痕跡。
房間裡也積滿厚厚的一層灰塵,破敗毀損的雪洞障子門亂七八糟倒在地上,壓在已經朽壞的燈芯草疊席上,散發出濃濃的黴味潮氣。
林凜戴著口罩,先把靠近門口的丟出去,一把火點燃,赤金的火焰打著旋燃燒,明亮的光線立刻驅散夜晚的黑暗,借住光亮,她收拾的動作更快了,一趟趟把無用之物丟火裡,手指不小心蹭掉碎木框上厚厚的灰塵,露出隱藏下方的大片黑色痕跡。
林凜咦了聲。
扣了扣,沒扣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東西,觸電般猛的丟出去,火焰瞬間將其吞噬。
“怎麼了?”黑死牟垂眼看過來。
林凜搖搖頭。
她好像終於意識到這是灶門炭治郎的家意味著什麼。
她忍不住扭頭望向屋裡,牆上、地上、門框上,房間的每一處都浸滿了灶門家人的血,隨著時間流逝,滾燙殷紅的血液褪色成成腐朽的黑,逐漸磨滅了那日的慘烈場景,可死亡陰影從未有一刻真正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