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神龍手銃”的威力無法與“丙午真武蕩魔”相比,“龍睛”乙係列也無法與“龍睛”甲係列相提並論,但是如此近的距離,又是連續三次開銃,打在同一個部位,足以抹平其中的差距了。
質量不夠,數量來湊。
鐵宣雖然有五境修為,到底還是凡體肉胎,沒有踏足長生之途,自然是死了。
蕭惜月已經看傻了。
大都督的左膀右臂,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就這麼死了?
死在了一個橫空出世的無名小卒手中?
橫空出世和無名小卒在這一刻並不衝突。
還有,她敏銳注意到李青霄手中的“神龍手銃”,那是什麼?暗器嗎?
可如此明火執仗,又有火光閃動,與其說是暗器,倒不如說是明器。
李青霄當即擰下鐵宣的腦袋,又從地上隨手撿了一根不知是誰遺棄的長槍,以長槍將鐵宣的腦袋高高挑起。
然而出乎李青霄的意料,周圍的甲士非但沒有潰散,反而瞬間殺性大起,開始奮力向李青霄衝殺過來。
李青霄卻是不知,大都督府有製度,主將死而親衛活,親衛全部連坐下獄殺無赦,與其回去被軍法處置,倒不如直接戰死在這裡,家人還能得到一份撫恤和妥善安置。
李青霄立時陷入到被層層圍攻的局麵,他與鐵宣一番激戰,看著還算生龍活虎,實則氣血消耗頗大,真要陷入苦戰之中,隻怕十分被動,他還要留幾分力氣應對不測。
李青霄隨手將挑著人頭的長槍插在身旁地麵,看似輕描淡寫地橫臂一掃,便將一名甲士的胸腔打得塌陷下去。又順勢拉住另一名甲士的手腕,使了個太極的雲手,將其丟擲出去,砸倒七八名甲士。
一名三境隊正見李青霄如此強橫,便試圖找到他的“罩門”所在,長槍連戳,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反而被李青霄一把抓住槍頭,順勢一拉,直接將其拉到自己的麵前,然後一掌自天靈拍下,便如仙人撫我頂,生生把頭顱按進胸腔之中。
許多水月庵弟子無意中看到這一幕,無不花容失色,若非此人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她們都要以為是什麼魔頭人物了。
值此間隙,李青霄對以蕭惜月為首的水月庵弟子說道:“你們快快封住聽覺,捂住耳朵,然後在心底默念清心咒,一定要做到充耳不聞。如要性命,不可自誤。”這幾句話說得聲音極低,似乎生怕給旁人聽見了。
一眾水月庵弟子麵麵相覷,不知李青霄是何用意,蕭惜月聽他說得鄭重,想來其中必有緣故,於是依言讓一眾師妹照做,不得有誤。
接著李青霄便運起最後的渾淪氣息,用出了“小殷拳意”中最為精髓的“哇哇大叫”。
水月庵弟子雖然聽不見聲音,但不約而同地身子一震,隻見大都督府的甲士一個個張口結舌,臉現錯愕之色;跟著臉色扭曲,仿佛痛苦難當,宛似全身在遭受酷刑;又過片刻,一個個先後倒地,不住滾動。
此等手段卻是大範圍無差彆攻擊,任你多少人,也都無甚差彆。
而且哇哇大叫之聲連綿不絕,便好似魔音灌耳,同樣不講道理,僅僅封住耳朵遠遠不夠,還會往心裡鑽,縱然性命可以保住,可魔音入腦,滿腦子隻剩下好似頑童的哇哇大叫之聲,最終難免神經錯亂,成為瘋子。
所以李青霄才要水月庵的弟子默念清心咒,做到充耳不聞。
萬幸水月庵乃是正道大派,清心普善咒就是基本功,人人都會,這才得以勉強抵禦。
還有幾名甲士修為頗高,當即盤膝閉目而坐,運轉內功與大叫之聲相抗。額頭上黃豆般的汗珠滾滾而下,臉上肌肉不住抽動,幾次三番想伸手去按住耳朵,但伸到離耳數寸之處,終於又放了下來。反而不知怎地,隻覺全身輕飄飄得快美異常,不由自主地大笑起來。
也有人心知不妙,猛力鎮懾心神,哪知這般驚惶失措,心神更是難收,無法自製,站起身來,捧腹狂笑,哈哈嘻嘻之聲不絕於耳,又叫又笑,越笑越響,笑聲詭異得好似撞了邪。
沒有被“哇哇大叫”波及之人麵麵相覷,不知這些人笑些什麼。
幾人踉踉蹌蹌向外奔去,不敢再靠近李青霄半分,在他們眼裡,李青霄儼然就是魔頭降世,可走不多遠,笑得更加猛烈,一頭栽倒在地,在地下大笑打滾。
許多甲士搶上前去相扶,卻又被揮手推開,自顧大笑不已,不到一盞茶時分,已笑得氣息難通,滿臉紫脹。
“哈哈,哈、哈,我、我喘不上氣了。”
“嘻嘻,我一定要活下去。”
這“哇哇大叫”對上境界更高之人,頂多就是讓他們心神不定,思緒不寧,心浮氣躁,可對上同境之人或者境界修為不如自己之人,就顯得格外詭異難測,一個不慎便會落入到此等下場。
此時再搭配上“王八拳”,當真是無往不利。
可李青霄此時的渾淪氣息已經見底,甚至他體內殘留的一成真氣已經強行轉化為渾淪氣息,再用下去,渾淪氣息就要露出獠牙,該吸血了,將氣血也轉化為渾淪氣息,直到把他徹底榨乾為止。
所以李青霄見好就收,趕緊招呼水月庵的一眾弟子,趁勢突圍。
大都督府雖然是有備而來,但被李青霄中途破壞,根本沒占到先手,倉促開戰,本來還算是勢均力敵,可又是李青霄,徹底打破了兩者的平衡,先是擊殺鐵宣,接著又在大都督府的陣線上撕開了一個口子。
如此一來,勝負的天平開始傾斜,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正在被六位五境高手圍攻的大都督發出一聲怒吼,顯示出強烈的不甘心。
可他也明白,這次的謀劃多半是敗了。
“北落師門大人果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叛徒。”李修難的身影出現在山壁上,輕搖折扇,這裡的甲士已經被林若涯帶人掃蕩一空,所以隻剩下李修難一人。
不過此時的李修難更像是一個被人隔空操縱的傀儡。
李修難歎了口氣:“在天上白玉京和天外異客之間,沒有我們選擇的權利,隻有我們被選擇的命運。”
話音落下,這個暫時奪舍的意識就此離去。
冒牌的李修難好似如夢初醒,茫然地看向四周——看來是自己夢遊的老毛病又犯了。
雷山君正擁著師娘,把下巴擱在師娘的肩膀上,透過窗戶上的縫隙看著外麵的廝殺,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