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洛驍那幾萬叛軍,被洛珩那五百人用各種陰損缺德的法子死死釘在南郊那片爛泥地裡,像掉進陷阱的野豬,有力氣沒處使,光挨揍了。
拖的時間一長,壞菜了。
帝都方向,反應過來了!
靖武帝震怒,太子洛宸雖然嚇得夠嗆,但也知道必須平叛。
各地勤王的軍隊,打著護駕、平叛的大旗,呼呼啦啦地就圍過來了!
秦王那點人馬,本來就被洛珩折騰得筋疲力儘、士氣全無,哪還經得住正規軍幾麵夾擊?
沒撐多久,叛軍就稀裡嘩啦地垮了。
秦王洛驍本人,被幾個忠心耿耿的親兵護著,想趁亂溜號,結果被晉王衛戍營一個眼尖的校尉認出來,一悶棍敲暈,捆了個結結實實。
塵埃落定,大局已定。
南郊臨時搭起的中軍大帳裡,燈火通明。
晉王洛炆坐在主位上,臉上那春風得意的勁兒,都快溢出來了。
他搓著手,看著下麵被五花大綁、灰頭土臉的秦王洛驍,嘖嘖兩聲:“嘖嘖嘖,二哥啊二哥,你說你圖啥呢?老老實實當你的王爺不好嗎?非得整這出,你看看,尿壺預定了吧?”
秦王洛驍被堵著嘴,隻能發出“嗚嗚”的怒哼,眼睛瞪得血紅,死死瞪著洛炆,還有旁邊角落裡那個看似蔫頭耷腦的漢王洛燼——
以及洛燼身邊那個站得筆直、眼神沉靜的年輕人,洛珩。
“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晉王洛炆猛地一拍大腿,端起酒杯,直接衝著洛珩就過去了,臉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來來來!大侄子!我的好大侄子!六叔敬你一杯!不,三杯!”
他一口一個大侄子,叫得那個親熱,跟之前花廳裡那副滾遠點的嘴臉判若兩人。
“王爺言重了。”
洛珩舉杯示意,神色依舊平靜,淺淺抿了一口。
“言重?不不不!一點兒不重!”晉王洛炆激動得唾沫星子橫飛,一把攬住洛珩的肩膀,力氣大得差點把洛珩帶個趔趄,“我的親娘哎!大侄子!你真是神了!神機妙算啊!秦王這王八蛋真反了!這還不算,你那打仗的路子……我的天爺!邪門!太邪門了!五百人!就五百人!硬是把二哥幾萬精銳堵在茅坑裡打!那毒煙!那滾糞水!那坑挖得……嘖嘖嘖!缺德帶冒煙!可它管用啊!太他媽管用了!六叔我打仗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這麼彆出心裁的戰法!服!大寫的服!五體投地!”
他豎著大拇指,對著洛珩一通狂轟濫炸的吹捧,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佩服和熱切。
這功勞,實實在在是洛珩一手策劃的,他洛炆不過是借了點兵,就白撿了個天大的功勞,眼看就要飛黃騰達,他能不對洛珩另眼相看嗎?
角落裡的漢王洛燼,正心疼地掰著手指頭算他那二十萬兩棺材本換來了多少功勞,盤算著能換幾隻燒雞,一聽晉王誇洛珩,立刻來了精神,挺直腰板,努力想擺出點“此乃吾兒”的威嚴,可惜那身半舊袍子和臉上的灰,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晉王誇夠了,放下酒杯,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湊近洛珩,壓低聲音,帶著點試探的精明:“大侄子啊,六叔問你個掏心窩子的話。你這本事……嘖,真不是一般人!以後……有啥想法沒?”
洛珩抬眼看他,眼神清澈:“王爺有什麼想法?”
晉王嘿嘿一笑,也不藏著掖著了,大拇指朝地上被捆著的秦王洛驍比劃了一下:“喏,二哥倒了。他空出來的那個坑……位置可不低啊,管著京畿重兵這一攤子呢。多少人眼珠子都綠了!六叔我呢,是有點想法,但……嘿嘿,更想聽聽大侄子你的意思?你放心!隻要你開口,甭管你想自己上,還是想推誰上去,六叔我豁出這張老臉,也堅決支持你到底!絕不含糊!”
他拍著胸脯保證,眼神熱切。
這表態,分量極重!
晉王是看準了洛珩的潛力,鐵了心要抱緊這條大腿。
什麼漢王晉王的輩分?
在實打實的能力和功勞麵前,那都是虛的!
叫大侄子多親熱!
洛珩沒直接回答晉王,目光卻轉向了角落裡正偷摸咽口水的洛燼。
“父王。”
洛珩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洛燼耳中。
“啊?啊!在呢在呢!”
洛燼一個激靈,趕緊坐正。
洛珩看著他,眼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父王,秦王倒了,京畿兵權這塊肥肉,您不能再縮著了。陛下把監國的權力暫時交給您,不是讓您繼續裝瘋賣傻混日子的。”
洛燼心裡咯噔一下:“呃……那……那要咋辦?”
他下意識地又想縮脖子。
洛珩往前走了一步,靠近洛燼,聲音沉穩有力,卻字字清晰,如同驚雷炸在洛燼和旁邊豎著耳朵聽的晉王心頭:
“乾活要巧!光埋頭傻乾,屁用沒有!您得讓陛下看見!讓滿朝文武看見!看見您洛燼不是朽木!不是廢物!是塊能辦事、會辦事的金疙瘩!”
他頓了頓,語速不快,卻帶著極強的穿透力:
“第一,快! 秦王謀反,這麼大的簍子,後續一堆破事:叛軍俘虜怎麼處置?傷亡撫恤銀子從哪兒出?帝都防務怎麼重整?這些爛攤子,您得搶在太子那幫人前麵,拿出章程來!條理清楚,辦法可行!讓陛下知道,您腦子清醒,辦事麻利!”
“第二,穩! 仗打完了,人心惶惶。您得立刻著手安撫百姓,該免的稅免一點,該放的糧放一點,把帝都的物價穩住,把民心穩住!讓陛下知道,您不光能打仗,還能安民!”
“第三,透! 最關鍵!您乾的每一件事,花的每一分錢,都得給陛下掰開了揉碎了說明白!賬目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讓陛下知道,您洛燼辦事,敞亮!不貪!不占!您要讓陛下覺得,用您,省心!放心!舒心!”
洛珩一口氣說完,目光灼灼地盯著洛燼:“父王,陛下要的不是能人,是要一個讓他放心的能人!您得把放心這兩個字,刻在腦門上,送到陛下眼前去!懂了嗎?”
大帳裡一片死寂。
洛燼張著嘴,眼睛瞪得溜圓,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便宜兒子。
這……這他媽還是那個在邊關啃餿餅子的小野人嗎?這權術手腕,這揣摩聖意的心思……也太他媽炸裂了!
旁邊的晉王洛炆更是聽得目瞪口呆,手裡的酒杯差點掉地上。
他原本以為洛珩就是個打仗邪門的軍事天才,萬萬沒想到,這小子對官場升遷、對帝王心思的把握,竟然也如此老辣!
簡直像在官場裡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油條!
“我的老天爺……”晉王喃喃自語,看著洛珩的眼神,已經不是佩服,而是近乎驚恐了,“大侄子……你……你怕不是狐狸精變的吧?這……這都讓你琢磨透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聲音都激動得變了調:“服了!六叔我是徹底服了!五體投地都不夠!以後……以後六叔就跟你混了!你說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說打狗,我絕不攆雞!大侄子,以後你就是我親大侄子!”
洛珩看著激動得快語無倫次的晉王,又看了看被這番話震得還在發懵、但眼底深處似乎燃起了一點微弱火苗的漢王洛燼,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