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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 風雪輕騎出!該清盤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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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昌府通向臨江府的官道上,積雪過腳踝。

一支3000人規模的騎兵正在默默行軍,沒有打旗號,也沒有縱馬奔跑,刻意控製著戰馬的速度。

吳軍輕騎兵軍團終於出動了~

做好了防禦嚴寒的準備,騎兵們配發了厚實的護耳棉帽,3層棉麵罩、掛脖棉手套。

兀思買的眉毛掛霜,鼻孔呼出陣陣白氣。

……

遠處,

白茫茫的原野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黑點逐漸變大,直到能看清楚是個人在雪地裡艱難跋涉。

籲,

兀思買勒馬,舉起右臂示意隊伍先停下。

來人終於走到了20步內,

摘下帽子圍巾,張開雙臂,示意他是友好的。

兀思買身邊的2名護衛騎兵小心翼翼的控馬前出,從溫暖的手套裡抽出手,拔出軍刀戒備。

“彌勒下凡,普度眾生。小人奉大護法之命,拜見吳國將軍。”

兀思買皺皺眉

“張厲勇到哪兒了?”

“大護法帶著教徒們已經下山,望將軍事後能夠信守諾言放我們離開,莫要出爾反爾。”

兀思買想了想,還是放了句狠話

“若是你們敢耍詐,本官就放棄圍剿馬忠義部轉而全力圍剿你們。殺到最後一個人為止。”

……

這名教徒沒有吭聲,

而是沉默的裹好圍巾棉帽,拱手後,默默消失在原野中。

兀思買冷笑2聲,

心想,我臉盤大,你們都當我老實憨厚是吧~

距離10丈外的第1團第1營第3連少尉吳老二,嘀咕道

“這白蓮妖人口音有點重。”

身邊的一名士官笑道

“大人,那家夥長沙人。”

“老子也常殺人。”

“我記得大人你是九江人吧?”

“九江人就不可以常殺人嗎?”

“……”

小插曲過後,

輕騎兵軍團依舊緩慢行軍。

雪花從鉛灰色的天空飄落,輕柔而堅定。

誰是敵人,誰是盟友。誰是黃雀,誰是螳螂,誰是蟬,隻有到了掀開鍋蓋的時候才知道。

……

南贛鎮2名斥候,裹著白色被麵縮在荒野當中的雪窩子。

靜靜的看著張厲勇部向南行軍~

“可以回去報信了吧?”

“再等等。”

“等個啥,你看看這大冬天的,他們幾千人離了我們的物資支援隻能凍死餓死。”

“也是。”

倆名斥候遂悄悄離開雪窩子,抄山中熟悉的小路回去。

南贛鎮兵丁當中有不少的獵戶,他們對於羅霄山脈的中南段並不陌生。

……

吃飽喝足的清軍穿著塞乾草保暖的靴子,縮著頭行軍。

崇義縣城門緊閉,吳國的旗幟在城門樓子上飄揚。

新任命的本縣兵判和巡警分署長臉色鐵青,望著遠處騰起的煙柱。

“姓馬的真該千刀萬剮。”

城內巡警僅有50人,訓練不足。

兵判手裡有200民壯,也是如此。

可以守城,但絕無野戰實力。

……

見狀,

南贛鎮清軍膽子越來越大。

到了上猶縣也差不多情況,縣城之外的村子毫無反抗能力。

清軍奉命屠村,釋放心中的惡。

兵丁們越來越接近野獸,戰鬥力明顯上升。

馬忠義頻頻點頭,頗為欣喜。

“下一站,贛州府周邊。”

“告訴弟兄們想乾啥就乾啥。本官一概不怪。”

“嗻。”

贛州府城,戒備森嚴。

清軍也頗為識趣的繞路,隻啃軟柿子。

每過一村,必燒一村。

殺了人將屍體塞進水井,確保很長時間內恢複不了生機。

……

馬忠義騎著戰馬,望著燃燒燃燒的村子。

陡然間產生了一種荒唐念頭

當土匪頭子比當朝廷的將官舒坦~

當將官需要考慮的事很多,當土匪頭子隻需要燒殺搶掠。

“劉路。”

“奴才在。”

“你說李鬱那小子知道了,他有辦法對付我嗎?”

“奴才覺得無計可施。”

“哈哈哈哈。你吳軍不是槍炮犀利嗎?對,戰場上咱是打不過你。可咱有靠山啊,隨便往哪個山頭一躲,他就是派20萬大軍進山也沒轍。”

……

突然,

1名年輕婦人推開過火的柴堆,突然躥了出來。

望見騎在馬上的倆人,連忙跪地磕頭,

求饒

“軍爺,饒命。我們不是匪。”

馬忠義揮揮手,側麵衝來2個兵丁把婦人拖進了旁邊的柴房。

然而,

僅僅十幾息後,動靜戛然而止。

倆兵丁罵罵咧咧的推門離開,刀鋒滴血,落在雪地裡沁出一個個紅色小窟窿。

……

“劉路,還記得我們在盛京馬場嗎?”

“主子說的是?”

“盛京城外三道河子馬場,咱們抓了個過路的逃奴,女的。那天兒比今天還冷,雪比今天還厚。”

劉路一愣,隨即堅定點頭。

記憶瞬間拉回過去,

流放盛京馬場期間,主仆倆抓到了一個躲進馬棚的逃奴,年齡不算太大。

倆人欣喜若狂,本想弄點喜聞樂見的事,結果被凍的麻木了。

最終也是這般罵罵咧咧賞了一刀,然後拖著屍體去都統衙門領賞。

殺人,是為了泄憤。

也是為了男人的那點麵子。

……

攸鎮、良口鎮、武索鎮~

南贛鎮一路推進順利,分兵3路,以互相能看得到放火的黑煙為準。

然而,

隨著一路向北推進,馬忠義逐漸開始不安。

隻見兩邊的高山險峰逐漸低矮化,進入贛江平原的邊緣了~

離開了山,他就沒了安全感。

“劉路,前麵是什麼地方?”

“估計再有1個時辰到萬安縣。”

“那幫白蓮教真的出山了吧?”

“是,是啊。”

“再把斥候找過來問問,本官不放心。”

馬忠義實際上派出了2路不同的斥候,一路蹲在山口望見了白蓮教全員出山,一路去白蓮的過冬窩點查看。

倆路斥候皆言之鑿鑿,願以祖先和自己的小命發誓。

尤其是進山查看白蓮過冬窩點的那個斥候,他親眼望見了一片狼藉,營門敞開、糧食衣服全部帶走~

這說明什麼?

說明白蓮教徒就沒打算再回去。

……

冬日,

太陽落山的很早。

馬忠義望著荒涼的田野,一片白茫茫。

忍不住嘀咕道

“老子就不喜淒涼,枯藤老樹的讓人心裡發慌。”

“主子說的是,還是江南好。蘇州府閶門那塊寒冬臘月,到了子時還是燈火通明,歌舞奏樂永遠不會結束。”

馬忠義緊了緊狐皮大氅

“哨位往北推3裡,遇到動靜啥也彆管,先敲鑼示警。咱們這是戰時,小心沒大錯。”

“主子說的是。”

原本大大咧咧的劉路也被主子的恐懼情緒傳染。

夜裡,突然驚醒。

他起身傾聽,隻聽見鬼哭狼嚎般的風嘯。

油燈忽閃忽閃,牆壁上的影子好似鬼魅搖晃。

“踏馬的,邪門了。”

“劉爺,怎麼了?”

一伺候劉路的老兵丁,隔門詢問道。

“伱進來吧。”

“劉爺您這是?要不,小的幫您尋個村姑暖腳?”

“不不。我就是有點心慌~”

……

缺了門牙的老兵丁,從懷裡摸出幾枚大銅錢

“劉爺,要不小的幫你算一卦?占個凶吉?”

“成。”

“正麵為吉,反麵為凶。起~”

老綠營兵把銅錢高高拋起,誰料拋的太高,居然紮進了屋頂的茅草裡,掉不下來了~

“屋頂太矮,小的重來一次。”

老綠營兵又摸出1枚大銅錢輕輕拋起,這次收了3成力量。

誰料拋起的高度不夠,加上屋內燈光昏黃,他沒能及時接住銅錢。

銅錢在屋裡叮當滾了一圈,

沒了!

找不到了!

劉路從炕上跳下來舉著油燈幫著尋了半天,也沒發現掉進了那個縫隙。

……

老綠營兵臉色有些掛不住了,訕訕的說道

“劉爺,對不住,我,我今兒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以前給弟兄們算凶吉不是這樣的。”

劉路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

“沒事沒事,你去睡吧。”

“哎。”

老綠營兵走後,劉路還是不死心,舉著油燈在屋內來回找。

茅草屋,土坯牆。

這個時代的農家屋子就這個條件。

突然,

他發看到了一雙黑漆漆的小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

吱~吱吱~

老鼠拖著銅錢,消失在了土坯牆的裂縫裡。

幾乎同時,

嵌入屋頂的銅錢突然掉下,當啷一聲,嚇的劉路原地蹦了起來。

油燈摔碎,屋子陷入黑暗。

驚魂夜~

……

次日,

馬忠義望著萎靡不振的劉路,詫異道

“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

“你是不是找娘們了?冬季行軍打仗務必養精蓄銳,你這樣荒唐是要丟命的。”

馬忠義甚至踹了他一腳,恨鐵不成鋼。

祖先們用性命總結出來的戰場經驗。

首先是消耗體力,上了戰場生死相搏時死亡概率增大,打敗了逃亡途中死亡概率也增加。

然後是容易受涼,生病死亡概率增加。

許多人忽略了一點,

一場戰爭下來,疲憊、疾病、凍餓死亡的士兵數量經常高於戰場廝殺死亡的士兵。

……

大清早,

南贛鎮兵丁忙著生火做飯,收拾帳篷輜重,到處亂糟糟的。

劉路追上馬忠義,低聲問道

“主子,咱們還前進嗎?”

“進!”

“可你昨天不是說,大軍深入平原很危險嗎?”

“我又想了想,吳軍又不是天兵天將,能從南昌飛過來嗎?這種鬼天氣,正經軍隊都不會長途行軍。”馬忠義一改頹廢,成竹在月匈,“江南兵不擅吃苦,他們肯定是冬藏夏休,春秋征戰。”

劉路沒有繼續說話。

接過夥夫送來的一碗米粉,擱了辣子和食醋,碗底下還有一塊豬油、一勺醬油。

拌勻後挺香~

人微汗。

……

“報,北邊來人了。”

1名白蓮教信使,單膝跪地拜見馬忠義。

“大護法率兵已過吉安府城,請總兵大人示下兩軍該在何處彙合、交割物資。”

“就在泰和縣西邊,蘇溪鎮。”

“是。”

劉路湊了過來

“主子,咱們真的要資助白蓮亂匪嗎?這幫人天天裝神弄鬼,不是好東西。”

“隻要能把江西這潭水攪渾,管他是人是鬼呢。”

“皇上會不會怪罪我們擅自~”

“東南5省都打成這個嗶樣了,還能按照以前的章程嗎?皇上隻會誇本官公忠體國,不拘小節。至少賞我個巡撫,50萬兩軍費。”

馬忠義忍不住放聲大笑,巡撫其實也小了,老子要做個節度使~

……

而乾隆禦駕此時正在河南開封府駐留。

沿途,

照常處理軍機大事,批複六部公務。

“江西的折子,和珅你看看。”

“嗻。”

和珅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這是馬忠義在離開贛南轉進諸廣山之前寫的一份折子。

主旨就8個字

堅壁清野,進山僵持。

“江西丟了倒也無妨,朕現在最擔心的是湖廣,如果丟了湖廣,隻怕整個南方都要跟著變天。”

“皇上所慮極是。不過有阿桂大人鎮守雲貴,南方還有希望。”

乾隆起身,

望著窗外的大雪,感慨道

“如今這天下,有很多人對朕不滿吧?”

這話太誅心,和珅低頭隻當沒聽見。

……

“皇上,東河總督吳定邦來了。”

“他來做什麼?”

乾隆年間,

河道總督分2員

一為東河總督,管山東河南境內。二為南河總督,管江蘇。

這裡的“河”,指的是“大運河、黃河”。

和珅低聲說道

“吳大人肯定是來要銀子的。”

“讓他進來吧。”

頗有官威,體型肥胖的吳定邦走入行宮恭敬的行三磕九拜禮。

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份血書

“皇上,河道衙門全體同仁泣血上書,十萬火急,黃河不能等,沿岸百姓不能等。”

“請朝廷速速撥銀治河。”

總管太監秦駟眼睛都在噴火。

和珅麵無表情,心中痛罵

吳定邦,你個混賬王八旦。

……

“拿來。”

秦駟連忙接過白綢血書,雙手遞給乾隆。

長2尺的白綢上,一列列血字看著觸目驚心。

然而乾隆卻直接跳過正文,隻瞅了一眼末尾的數十個簽名,就把白綢放在了一旁。

和珅好似乾隆肚子裡的蛔蟲,

看似失禮,實際精明的搶先問話

“吳大人,如今是冬季,傳統的枯水期,你河道衙門要銀子乾什麼?”

吳定邦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答道

“和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夏病冬治,治河一貫如此。這幾年朝廷忙於平叛,疏於治河,撥下的經費逐年減少。長此以往,隻怕明年夏汛,黃河若決堤~”

最後的“決堤”一詞,刺痛了乾隆的心臟。

他冷冷的反問

“決堤又怎麼樣?修那麼好的河堤,留給吳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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