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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猛然加速,輕鬆追上了那道倉皇的背影。
吳老二手腕一翻,騎兵刀掠過,鳥槍兵撲脖頸飆血,撲通倒地。
也許是被溫熱的血濺到了,戰馬不安的刨著蹄子,打著響鼻。
他俯身安撫戰馬,湊近長耳朵低聲說道
“沒事,沒事。打完仗幫你刷洗,再忍忍啊。”
……
吳老二,從一個縮著脖子籠著手、誰也不敢得罪的老農到見血不慌的合格軍官,沒花太久時間。
其變化之迅速之徹底,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也許,
正如調查論文說的那般77%的漢人天生就有戰士(暴力)基因!
他正要離開。
隱約聽見廂房裡有女人尖叫一聲,剛出聲就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人捂住了。
厲聲喝道
“出來!不然老子開炮了。”
“軍爺饒命,饒命啊。我們是老百姓。”
吳老二望著3個哆嗦著,走出來跪地磕頭的家夥,瞬間笑了。
“你們?穿一身緞子?老百姓?”
……
穿黑色綢袍的倆男的沒敢吭聲,旁邊那女的慌亂的抬頭張望了幾眼。
臉上居然沒塗鍋灰,卻塗抹了脂粉。
天氣漸熱,衣著略顯單薄。
隻一瞬間,吳老二就決定了。今天不論會有什麼後果,他都要弄一回這娘們。
“駕~”
他催馬向前兩步。
跪著的三人望著緩緩靠近的染血馬蹄,抖得更加劇烈了。
吳老二伸手一撈,女子就被拉上了馬背。
濃重的血腥味帶來的死亡恐懼,讓女子宛如中了定身法,趴在前半段馬鞍上,渾身僵直不敢動彈。
而跪地的2名男子依舊篩糠一般,不敢抬頭。
“哈哈哈哈~”
吳老二放聲大笑,這一瞬間他覺得前30年白活了。
那些欺負自己的鄉紳、衙役、幫閒,都如同肥豬一般可笑。自己以前怎麼就那麼懦弱,那麼畏懼呢。
……
一老一少,顯然是這家宅門的2代男丁。
“你們兩個慫貨,把頭抬起來。”
倆人被嚇的一哆嗦,連忙抬頭將最卑微最討好的表情堆在臉上。
吳老二隻覺心中暢快無比,用力拍拍馬背女人的a。
“軍爺要她了。”
年輕男子似乎還有些悲憤,年老男子卻是連忙搶著表態
“軍爺請便,您看上什麼儘管帶走。”
……
吳老二再次放聲大笑。
數年前,他曾在家鄉彭澤縣,被一鄉紳的家丁踩著腦袋打板子,隻因他偷看了一眼鄉紳的丫鬟。
凶神惡劣的家丁打一棍子問一聲
“你服不服?”
自己當時涕淚橫流,直呼饒命。
路人閒站兩側看熱鬨,頗有幸災樂禍之意。
家丁下手狠辣,打的自己滿臉血,昏迷後扔在路邊,僅有的一件夾襖也被人剝走了,拿去當鋪能換幾百枚銅錢。
痛苦的記憶潮水般回溯,一種難以形容的屈辱感籠罩了吳老二。
他眼睛發紅,憤怒暴躁,左手猛的發力。
隨著一聲清脆的綢子撕裂聲,鞍前女子的襦袴成了兩截。
倆鄉紳趕緊低頭,不敢再看。
依舊磕頭不止~
“嘿,你們,服不服?”
“服!軍爺,我們心服口服。”
一瞬間,
吳老二覺得自己踏上了人生巔峰。就算立刻死掉,這輩子也值了!
他並不懂,這叫權力的滿足感,生殺予奪,言出法隨。除了君權和神權,這已是人世間最極致的精神滿足。
……
“痛快,痛快。”
他從馬鞍邊摸出一個竄天猴,就著燃燒的房梁引燃~
咻。
竄天猴在半空炸裂,這是事先約定好的撤退信號。
“駕~”
吳老二縱馬狂奔,馬鞍上馱著女人。
剛衝出宅門,拐入附近的石板街就看見了十幾個清軍。
他還未來得及舉刀,
這十幾名清軍頓作鳥獸散,鑽入兩側房屋逃命。
士氣一旦散了就是這般模樣。
數千綠營兵被一隊吳軍騎兵嚇的到處躲藏。甚至有人倉皇間跳進了水井,隻為了躲避那恐怖的馬蹄聲。
吳老二沿途高舉染血長刀,狂笑怒吼
“騎兵軍團吳老二在此,何人敢來一戰?”
9人出,6人回。
眾人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突然望見遠處狂奔而來的一隊傳令騎兵。
“陛下有令,南昌集結。”
……
南昌城。
李鬱再次召見王三鬆。
詢問了一句
“先生,贛江浪急水寬,浮橋如何搭設?”
這一聲“先生”,王三鬆激動的眼眶通紅。
他連忙用衣襟擦拭眼睛,冷靜了片刻後說道
“陛下,草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聽到自稱“不成熟”,李鬱瞬間就輕鬆了幾分。
果然,
王三鬆接下來的方案很亮眼
“草民渡贛江時,見到了掛著吳國旗幟的戰艦。以數艘滿載巨艦,拋下鐵錨固定江中,再牽引浮橋作為支撐。如此,浮橋或可成!”
世上的事就是這麼魔幻
“信誓旦旦、優勢在我、贏麵很大”的那些建議,往往很扯淡。
“信心不足、不太成熟、或可一試”的建議,反而具有很大的可行性!
如此反差,倒不是因為玄學。
而是謀士們那一顆顆七竅玲瓏的心,到底在漢?還是在曹?又或者在哪裡?
……
站在李鬱身後的譚沐光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
以他的閱曆,此建議有7分可行。
“陛下~”
“既然如此,你等2人一起督工吧。對了,通知劉武配合,調最大的戰艦過來!”
王三鬆的心中瞬間春暖花開,冰雪消融。
一刻也不敢停留,帶上他的神童小孫子趕赴贛江。
譚沐光則是征用了所有輜重車輛,以及南昌城數目不限的夫役,還有4個火槍營。
人拉車裝,從東麵的撫河將浮橋所需材料全部搬運至西邊的贛江。
工程量很龐大。
然而,好在有充沛廉價的勞動力。
車馬不夠,就上人力,100個,1000個,10000個,隻是一串數字而已。
吳軍麵臨生死存亡,
顧不得懷柔城中百姓,直接下軍令征用夫役。
為此,
甚至不得不再次啟用了一批原清廷衙役,這幫人絕處逢生,抓丁那叫一個賣力。
從撫河到贛江,
幾十裡路,人嘶馬喊。
數不清的民夫拉著船隻、木板、麻繩艱難行軍。不必問,這一次吳國在南昌的民心儘喪!
……
劉武緊急調動了2艘江南級、1艘蘇鬆級。
這3艘原本在湖口周邊遊弋的戰艦接令抵達南昌城下,已經是第3天了。
搭建浮橋所需的材料早已全部到位。
王三鬆激動的手掌哆嗦,不露聲色的藏入袖中掩飾。
“爺爺,有把握嗎?”
“有!堵上我王家幾十口的性命,堵上我在兵部任職的閱曆,今日浮橋必成。”
譚慕光正在做最後的準備,
數千士兵在岸邊列隊,上萬民夫忐忑不安的原地待命。
3艘戰艦,
逐個靠岸裝載大石頭。
把船艙儘可能壓下,增加自身重量。
之後,船逆流航行至贛江江心。
甲板上的水手長一聲大喝“下錨。”
7名水手奮力推動絞盤,控製著2000多斤的鐵錨不那麼快的沉入江底。
感覺到鐵錨接觸江底後,又多放了一些。
“控製速度,緩退。”
在指揮下,戰艦以緩慢的速度向下遊(北)移動。
移動幾十丈後突然不動了,鐵錨明顯繃住了。很顯然錨爪已經受力,抓住了江底。
水手長觀察了一下岸邊的參照物,然後大吼
“掛全帆,借風。”
這是為了測試,船在水流和風向全部施加向北力量的情況下,能否穩如泰山。
幸甚,
整艘船紋絲不動!
……
其餘2艘也有樣學樣,完成了拋錨固定的戰術動作。
望著戰艦打出的旗語。
岸上的譚沐光鬆了一口氣。
王三鬆激動的大呼
“老天保佑,陛下乃真龍天子。胡人無百年國運,我漢人的大好江山又要重歸漢人了。”
於是,順理成章的引起了士兵們的山呼萬歲。
南昌城西城牆,李鬱放下了千裡鏡,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
就是搭建浮橋了。
所有人緊張的注視著進展。
戰艦泊位的上遊50丈,一艘艘小船陸續離岸,開始按照事先約定的順序作業。
配備4槳手的小船先是借助水流,斜向抵達戰艦身邊,然後和艦上水手合作固定纜繩。
每艘戰艦掛尾固定住1艘小船作為浮橋的關鍵支撐點。
……
緊接著,
更多的小船和這3艘小船對接。
首尾各一道,用麻繩固定住。
水流的衝擊力超乎想象,拇指粗的麻繩被拉的緊繃,令人擔憂。
於是又緊急增加了1道麻繩。最後,2個軍團輜重營所攜帶的繩纜全部耗儘。
望著那在水浪中顛簸的船隻,王三鬆捏了把汗。
不知不覺之間,
他的腳已經浸入水中。
原本是站在岸邊,水位逐漸上漲,居然淹過了自己的腳背。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爺爺,還來的及嗎?”
“若有天佑,必然無懼天災。”
王三鬆硬著頭皮把李鬱和真龍天子捆綁起來。
一旁的黃肆聽見了,詫異的望了這老家夥一眼,又瞅了他孫子一眼。
然後,默默後退了1丈。
腳下好好的軍靴,一雙價值2兩,沒必要泡了水。
……
贛江西岸。
有第2軍團不到半個營的火槍兵駐紮。
而駐紮在生米渡的綠營遊擊將軍王連,得知了本鎮主力被困三江口鎮的消息後,大驚失色。
信使劃著小船帶來了總兵周西發的手令
收集船隻,救援主力!
王連連忙派出幾百號人手沿著贛江往上搜索,但收獲頗少。
他騎快馬跑到最近的豐城縣求援。
知縣卻換了麵孔,冷臉拋下一句
“你們貴州綠營救援無力,還有臉要船要銀子?”
“10兩的首級銀,本省可是拿出了十成的誠意!除此之外,一概和本省無關。”
王連語塞,
望著知縣離去的背影,還隱約聽到了一句,“討飯,還嫌碗不乾淨!”
氣的他想拔刀血洗縣衙,
最終忍了一肚子氣,回到生米渡。
斥候又帶回了一個情報
“報將軍,吳軍在贛江搭浮橋!”
“什麼?你沒看錯?”
“千真萬確。”
……
王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豐水季,在贛江搭浮橋?偽吳王會法術不成。
突然,他一激靈
“那他們豈不是有很多船?”
“是,是吧。”
“兵法雲,半渡擊之,順便奪船。集結弟兄們,隨本官血戰。”
王連原本就是小兵出身,靠在征緬之戰中率先孤身跳入緬寨,立下了先登功勞。
乾隆一激動,下旨連升6級。
直接成了遊擊將軍!
所以,他的事跡貴州綠營人人皆知,軍中威望頗高。
王連左手持藤牌,右手持短刀。
向兵丁們做戰前動員
“老天爺不長眼,江西突發大水。2位總兵都被困在了三江口,偽吳王也被困在了贛江東岸。現在賊兵在搭浮橋!弟兄們,跟著本官搏一次,敢不敢?”
兵丁們鴉雀無聲。
王連高舉佩刀
“殺,殺,殺。”
……
於是,這支2000人的隊伍踏上了向北的征程。
貴州綠營兵雖然人人腳蹬草鞋,可行軍速度飛快。走慣了山路的鐵腳板,在平原行軍步履如飛。
30裡路,隻花了1個時辰。
而且,
許多人心裡都懷有一個小目標,像王遊擊那樣,一藤牌一短刀,拚個官爵。
哪怕升個把總也好啊。
不用天天吃番芋土豆,能吃點正經糧食。
不用天天吃酸,可以吃的鹹一點。
貴州人愛吃酸是有複雜曆史原因的,地處邊陲、道路險峻、完美避開了所有鹽礦脈,也不靠海。
鹽,成了高端奢侈品。
素來有“鬥米換斤鹽,斤鹽吃一年”的說法。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通過吃酸可以補充鈉,補充電解質,完美的替代了鹽的最重要功效。
生命,自會尋找出路!
每一項特殊的地方風俗、飲食癖好,背後都是無數人的鮮血總結出來的經驗。
……
贛江江麵太寬,超過2裡。
吳軍發現船隻還不夠,隻能從南昌城中又搜集民船。
七拚八湊,2個時辰才完成了所有小船的連接。
李鬱看著天色,心中焦慮。
“傳令下去,撤掉民夫,讓軍隊上!要快!爭取在今日,大軍全部渡江。”
軍隊令行禁止。
士兵們每人拿幾塊木板,放到什麼位置,各個營交替進行。
好似接力賽一般,忙而不亂。
同時,
派兵在城中搜羅木板。
城中大戶朱門、原巡撫衙門大門,甚至巡撫辦公的大案都被鋸成了木板。
士兵們甚至把孔廟的兩扇大門也卸下來了!
老榆木的,平整寬敞,踩在腳下特踏實。
不過鋸的時候,士兵們詫異的發現,原以為老榆木很硬,結果很軟。
鋸子拉開一個口子,後麵就自動裂開了。
一點都不費力!
可能是耳濡目染吧!
畢竟這塊榆木成為孔廟的大門超過一百年了,多少也沾染了點人情世故。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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