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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勸降時,一個細節,李鬱陡生殺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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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舍楞讀了3遍,他果然讀懂了這份勸降信裡的隱含意義,心中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同胞產生了那麼幾分好感。

可是,

隨即他就打消了投降的念頭。

因為草原上有他們的家人,有他們的部族。

一旦投降,麾下這小2000號漢子是可以活下來,但那些剛剛定居下來的族人卻會墮入地獄。

大清皇帝可以將準噶爾變成地名,也可以把土爾扈特變成一個地名。

“長生天,睜開眼睛瞧瞧你的子民吧~”

舍楞一聲悲鳴,突感天旋地轉,眼前發黑,撲通墜馬!

周圍的騎兵一片驚呼,

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才終於醒來。倒沒有其他疾病,隻是餓得低血糖加上急火攻心。

左側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右側是寬闊的昌江(饒河上溯,此段應稱為昌江。)

“盟長,我們棄馬吧。”

“進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後有追兵,前有敵人軍寨,快做決斷吧。”

……

舍楞抱著頭,聲音沙啞:

“讓我想想,讓我再想想。”

周圍手握彎刀的漢子們不再吭聲,默默給心愛的戰馬順皮毛。

還有的人將腦袋貼著戰馬,眼含熱淚,口中念念有詞。

戰馬感受到了主人的絕望,輕刨地麵發出陣陣嘶鳴。

舍楞不是普通貴族,乃是土部三巨頭之一,曾經追隨渥巴錫大汗從伏爾加河一路殺破層層羅刹軍隊堵截。

當時他是開路先鋒,渥巴錫是後衛,中間是二十萬老弱婦孺!

渥巴錫病死後,他就想當部族的汗。

他有野心,也有人望,唯一的羈絆是渥巴錫的幼子尚在。

當然了,即使當上土爾扈特的汗,他也隻是名義上的大汗。

因為新土爾扈特在科布多(今外蒙),而舊土爾扈特的定居地在新彊天山北麓,距離遙遠。相當於從淮安到杭州!

乾隆是何等精明,絕不會給土爾扈特抱團壯大的機會。

……

一名手持白旗的吳軍騎兵從後方追上。

用蒙語大呼:

“請舍楞將軍出陣一敘。”

10裡外,吳軍4個火槍營,1個炮營,1個輕騎兵營陸續趕到。

兀思買站在馬鞍上手搭涼棚,特彆惹眼。

幾十丈外,李二狗對著他比劃了一個開槍的手勢動作。

“本官告訴你們啊,上了戰場千萬彆學他。站得高的容易挨槍子。”

眾人哄笑。

敵人未必投降,那就隻能消滅他們了。反正前麵的路是越來越窄,騎兵也沒鳥用。

除非,他們會飛。

……

“來了,來了。”

舍楞摘下佩刀扔在地麵,獨自一人牽著戰馬緩慢的走過來了。

兀思買心中得意,站在馬鞍上環抱胳膊,大聲念叨了一句:

“但有饒城飛將在,不叫胡馬度黃山。”

念罷,穩穩的落地,然後大踏步走出陣地。

他沒有回頭,但是他篤定身後有數千雙眼睛,刷刷的投向自己的後背。

那眼神裡有羨慕,有嫉妒!

聖賢說的好啊,要裝嗶,就得多讀書!

讀書讀的少了,關鍵時刻裝嗶都掉鏈子。

沒有詩句傍身,沒有沉穩的儒將氣質,機會給到麵前,都把握不住。

……

兀思買一路沉浸在幻想當中,甚至想到了自己或可青史留名,被稱為自宋之後唯一可與辛棄疾並稱的文武雙全的男人。

麵部表情失去了控製。

一會傻笑,一會迷幻,一會猙獰。

落在60丈外的舍楞眼中竟有些懷疑這位是不是腦子被黴毒給啃了,智力是否正常。

“來將何人。”

“敗軍之將,舍楞!”

“吾乃吳王麾下悍將,兀思買。投降吧。”

舍楞靜靜的等著,沉默。

本以為對方還有下文的,比如什麼招降條件,什麼口燦蓮花,什麼安撫我方顧慮。

寒風中,隻有尷尬的沉默~

沒了?

兀思買頗有些掛不住臉麵,後麵幾千弟兄的目光都在注視著呢。儒將之形象能否豎起來,全在今日一舉!

他收起親切的表情,凶光畢露,手按刀柄,言語威脅粗俗:

“呆p,你想好沒有?”

……

舍楞哪兒受過這種當眾羞辱。

就算在聖彼得堡的宴會上,那些高傲、嗜血的羅刹貴族也未曾這樣公開辱罵過自己。

他本能的摸向腰側,卻落了個空。

為了表示誠意,他來時早把佩刀給扔了。

兀思買凶光畢露:

“我數到10~你還做不了決定,就等著喂魚吧。”

舍楞淒涼的笑笑:

“降了,我們的家人也一樣喂額爾齊斯河的魚、準噶爾盆地的狼。你若真認同胞之誼,就一刀殺了我,然後告訴天下人,我土爾扈特漢子是為大清戰死的。”

聽完這話,兀思買煥然大悟。

眼珠子直轉,突然興奮了起來:

“我明白了。這樣吧,你們先把所有的戰馬都獻出來。作為交換條件,我們保證暫時不進攻。我現在飛馬去請示吳王,他老人家的智慧堪比諸葛孔明。看看能不能找一個兩全其美之策,然後你們再投降?”

舍楞忍不住問道:

“假如找不到萬全之策呢?”

“那你們再死也來得及啊!旁邊就是昌江。”

……

見舍楞還在發愣,兀思買不耐煩的拋下一句:

“我向長生天發誓,說到一定做到。”

“但是我一個蒙古人混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容易,後麵有幾千雙漢兵的眼睛在盯著我。伱若是砸了我的麵子,就彆怪我心狠。”

“彆以為你不怕死就可以肆無忌憚。你信不信,我一聲令下先把你們推進昌江,再昭告天下,此戰你們土爾扈特人是內應,臨陣倒戈配合我軍殺光了滿洲八旗。”

舍楞臉色發青,伸出手指哆嗦道:

“你~”

兀思買怒目圓瞪,抽出佩刀指著舍楞,咬牙切齒念道:

“十步殺一人,從來不留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我隻數到10~”

身後的吳軍火槍兵見兀思買拔刀,猜測這場談判要破裂了。於是連忙列陣,小鼓敲起,擺出了進攻的隊形。

舍楞手按月匈膛,痛苦說道:

“彆數了,我願獻上戰馬。”

……

半個時辰後,

在吳軍火槍兵列陣威懾下,在舍楞的命令下,土爾扈特人默默的獻出了所有戰馬。

之後在河畔原地就坐。

吳軍提供了一頓熱騰騰的食物讓他們填飽肚子。

第1混成營指揮使李二狗驚喜萬分:

“老兀,沒瞧出來你還是個高人。”

“有多高?”

“九華山那麼高!”

兀思買謙遜的擺擺手,心中有些瞧不上李二狗這種不學無術的粗人,沉聲念道:

“北鬥七星高,哥舒夜帶刀。”

李二狗聽了肅然起敬,這兩句聽起來就很應景。

好奇問道:

“哥舒夜是誰?”

對於他的疑問,兀思買黑臉一紅,淡定道:

“不要糾結於這些細枝末節。你看這些戰馬是不是有點瘦了?”

“是哎。”

“得喂精糧,再養上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老兀,能不能分我點?”

“3匹?”

“10匹?”

“5匹,不能再多了。”

李二狗笑的很燦爛,伸出右手:“成交。”

……

最終報上的數字是戰馬2832匹,再加上饒河畔那一仗繳獲了600多匹。

獨立輕騎兵營可以擴編!

兀思買已經做起了騎兵軍團總指揮的美夢,到處吹噓他的孤膽英雄事跡為升遷造勢。

而李鬱也是驚喜萬分。

大軍乘勝追擊,剛打下饒州府餘乾縣。

區區縣城毫無難度。僅半個時辰就破城,知縣帶著全家跳進了火堆,做了清廷的忠臣。

李鬱尚未進城,就果斷下令:

“備馬,我要去一趟浮梁。”

一路狂奔渡過饒河,2個時辰後抵達了浮梁。

“請舍楞盟長過來一敘。”

“遵命。”

一張木案,酒肉若乾。

李鬱和舍楞對坐,親衛們肅立兩側。

舍楞帶來了10幾位部族頭領,皆解除了武裝坐在7丈距離外的木案。

“舍楞盟長,你大約在琢磨若此刻突然暴起,有幾分把握當場擊殺本王吧?”

舍楞一抖,杯中酒都灑了出來。他確實有過這個念頭。

李鬱指著身邊的親衛:

“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衛士,拔刀的速度應該比你跳起來略快一些。”

……

見舍楞尷尬,想辯解。

李鬱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聽自己講:

“作為一個將軍琢磨弄死敵人這很正常。”

“作為一個部族首領,你把族人的安危放在自己的性命前麵,這也是極好的品質。乾一杯!”

舍楞歎氣,一飲而儘。

李鬱指著1裡外河畔,那些原地盤坐、手握彎刀,望向這邊的漢子:

“他們都是從伏爾加河追隨已故的渥巴錫大汗一起東歸的勇士?”

“正是。”

“嗯。”李鬱點點頭,“為你們部族殺穿羅刹帝國的壯舉,再乾一杯。”

舍楞眼紅,仰頭一杯。

十幾位頭領在兀思買的翻譯下聽懂了,也紛紛舉杯。

這是他們所有人的驕傲,東歸之血腥慘烈,文字很難形容。

……

李鬱這才繼續大聲說道:

“渥巴錫大汗實乃我敬仰的英雄,隻可惜他英年早逝。這杯酒敬大汗的在天之靈。”

說罷,起身將酒水灑在地麵。

眾人有樣學樣,肅穆的灑在地麵。

經過了這兩輪酒,不知不覺之間李鬱已經和眾人的心理距離拉近了。雖談不上朋友,可至少也算惺惺相惜的敵人!

蒙古漢子是憨厚的,心中所想都會及時反應在臉上。

李鬱敏銳的捕捉到了眾人的微妙變化,大聲說道:

“我自起兵以來,發誓推翻清廷。凡是追隨我的個人、族群都會受益,享受更多的土地、金錢、女子。”

“爾等若願追隨我馬踏中原,入主神州。土爾扈特貴族可躋身朝堂。你們的族人也會和漢人一般耕種,讀書,經商,從軍,通婚。”

“獻上你們的忠誠吧!”

……

“本王給你出個主意,你們投降後可以剃發易服,從此以漢人身份自居。”

舍楞苦笑,指著自己那頗具特色的臉型:

“寬仁慷慨的吳王,一兩千人的規模隻怕是瞞不住大清皇帝。這張臉,怎麼看都不像漢。”

“天子一怒,西北伏屍百萬~我們不敢苟活啊。”

眾人跟著跪倒痛哭。

李鬱沒有作聲,觀望了一會在場眾人反應。

他發現舍楞的個人威望出奇的高~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於是悄然起身離開。

胡雪餘悄悄跟上:

“王爺,他們的擔憂似是無解。夜長夢多,不如~”

“不。胡大人,你待會去找舍楞,你這樣講~”

……

帳內,

胡雪餘邀請舍楞還有十幾位貴族頭領,喝酒聊天。

“本官有一計既可保全你部族子民,又能保全你麾下兒郎性命。卻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請指點。”

“斷臂求生。您率部分手下突圍,我軍緊緊追擊。最終,在撫州府清軍的注視下殺死你們。如此,可全餘者性命,可免清廷報複部族婦孺。”

眾人目瞪口呆,隨即發現這或許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

舍楞端著酒杯,眼神裡流轉著奇異的光芒:

“若是日後,清廷發現有蒙古人在貴軍序列作戰又該如何?”

胡雪餘微微一笑:

“您已經為國捐軀,清廷自然要厚賞表彰。這種事不好翻案,會寒了諸部的心。盟長英勇戰死,底下有些許懦弱投降者也不足為奇。”

怕舍楞和眾人不夠聰明,又補充道:

“關鍵是性質。土爾扈特忠於清廷,盟長為朝廷戰死,這就夠了。至於說有一些雜音,也是瑕不掩瑜。任何人都無法遷怒你們的族人。”

……

舍楞的臉色逐漸紅潤,他哈哈大笑。

自顧自的端起酒壇子,一飲而儘。

起身道:

“為了部族,為了子民,死又有何懼?”

“我舍楞想當大汗,人儘皆知。不是我不忠於渥巴錫大汗,而是怕那小娃娃掌不了這個舵。”

“如今,我願赴死,誰願追隨?”

“我。”,“我也願意。”一群人當即表態。

當晚,

土爾扈特營地。

400餘人決定追隨舍楞演好這場戲,犧牲自己保全族人。而其餘人則是扔下彎刀當場降了。

次日,

舍楞率400餘人乘坐小船渡過昌江,途經景德鎮、樂平縣、萬年縣。

而吳軍則是不緊不慢的在後追蹤。

沿途偶有交火。

……

李鬱對江西士紳積極捐輸頗為忌憚,

兵鋒所至,對捐輸之人皆連根拔起,破家殺人。

這次乾脆借刀殺人,製定了一份樂平、萬年兩縣的士紳死亡名單。

舍楞按圖索驥,每到一處即血洗名單上的士紳,殺一大半漏掉一小半。通過活人之口,將一口縱兵屠殺士紳的黑鍋結實的扣在清廷腦門上。

通過此舉,李鬱希冀在江西乃至周邊省份士紳與清廷之間埋下一根刺。

同類死於吳軍的屠刀,其他地區的士紳未必心痛,反而會激起仇恨,清廷求之不得!

同類死於朝廷的屠刀,焉能不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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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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