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哭笑不得看著落荒而逃的燕子,搖了搖頭,踩著沙灘向回走。
這回扯犢子了,看來自己要調整玩法了。
不過想想也是,這段時間在遊戲中,自己不也是把自己當成了不死金身,沒有了絲毫對生死的畏懼,甚至還拿槍口頂著那些鬼子偽軍腦袋,逼迫他們殺死自己。
另外燕子說的,讓玩家有時間回歸生活,好像也好有道理的樣子。
這段時間,自己確實已經沉迷進了鐵血抗戰,而忽視了對家庭的關心。
想要在這兩個世界之間找一個平衡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燕子的主意,雖然還不能建立起遊戲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平衡,但是好歹在兩個世界之間建立起一個緩衝帶。
明亮想著事情,有些走神,走上木棧橋,靠著欄杆拍打粘在腳上的沙子。
棧橋一側的綠化帶上設置了一個小噴泉,小區的業主們在海中戲水之後,大多都喜歡到噴泉那裡衝一下淡水。
小區28棟彆墅,不是每一棟彆墅都有遊泳池的,整個小區隻有1、2、3號彆墅才有遊泳池,明亮購買的1號更是有一大一小兩個泳池。
明亮考慮要不要到噴泉那衝一下淡水,隻是隨意看了一眼,卻看到噴泉邊一位老嫗坐在輪椅上,正費力的轉動卡在噴泉漏水鐵柵縫隙中的車輪。
明亮急忙跑過去,向那位滿頭白發的老嫗說道:“奶奶,我幫您。”
老嫗抬頭看著明亮,嘴角露出笑容,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昨晚輪椅沒充電,電量有些不足,卡在裡麵出不來了。”
明亮向老嫗笑笑,用腳踩住卡著輪椅車輪的鐵柵,費了一些力氣才將車輪從鐵柵縫隙中拔出來,可見老嫗已經困在這兒有些時間了,越掙紮,車輪卡的越緊。
明亮將輪椅推到離開噴泉的地方,避免輪子再次被卡住。
老嫗轉動了一下輪椅的操作手柄,苦笑道:“折騰了半天,徹底沒電了。”
明亮看著老嫗問道:“您住幾號,我送您回去。”
半山半海彆墅群建造在山坡上,從海邊回小區裡的任何一棟彆墅都是上坡路,老嫗的電動輪椅沒電了,回去的這段上坡路,對老嫗來說不亞於是一道天塹。
老嫗看著明亮說道:“我住28號,謝謝你。”
明亮笑笑:“不客氣,舉手之勞。”
28號就是燕子當初相中的那套彆墅,也是半山半海28棟彆墅中最小的一棟,位置、視野都不是很好,被土豪們嫌棄了,明亮買下1號的時候,28號還沒有賣出去。
明亮推著老嫗走上山坡的林蔭路,也沒有什麼話說,畢竟大家都不認識。
現在人們戒心重,隨口閒聊都容易讓人產生誤會,實在沒話說,不如就說點天氣什麼的,大家都輕鬆。
通過一條小岔路,明亮將老嫗推到28號彆墅鐵門密碼鎖前,老嫗伸手按密碼打開密碼鎖。
老嫗開密碼鎖的時候,明亮刻意轉過頭看風景回避,直到老嫗打開門鎖,明亮才轉回頭來,看著老嫗問道:“奶奶,用不用我把您送到屋裡去?”
站在院外可以看到,從院裡進入彆墅還有一段不長的斜坡台階,老嫗的電動輪椅沒電了,上這個斜坡台階也會比較費勁。
老嫗看著明亮一笑,伸手一指院裡的涼亭說道:“你把我推到那兒去吧,輪椅充電器在進門的櫃子上放著,幫我拿過來,涼亭裡可以充電。”
明亮點了點頭,應了聲好,將老嫗推進涼亭,隨口問道:“我去給您拿充電器,房門開著了麼?”
老嫗說道:“密碼是,你自己開就好。”
明亮苦笑了一下,說道:“奶奶,您不應該隨便把開鎖密碼告訴彆人,我先去給您拿充電器,等您家裡人回來了,您讓他們幫您改個密碼。”
老嫗平靜的看著明亮走進彆墅,拿來充電器,幫她給輪椅充上電,這才說道:“我家裡人不跟我一起住,我隻有一個人住在這兒。”
明亮有些意外的看著老嫗,猶豫著說道:“您身體狀況,一個人獨居有些不太方便吧?”
老嫗舉了一下手機說道:“也沒什麼不方便的,一個電話,家政、跑腿、外賣就全到了。”
明亮苦笑道:“奶奶,我住1號,我給您留個電話吧,如果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打電話給我。”
老嫗不置可否的看著明亮說道:“你知道我的密碼為什麼是麼?”
明亮苦笑:“這我不敢亂猜,這個數字對您一定有特殊的意義。”
老嫗用手指了一下涼亭中的椅子,盯著明亮說道:“坐吧,窮到吃土。”
“啥?”明亮眼珠子瞬間瞪得比驢蛋還要大。
在現實生活中,已經有兩次被人叫出了他在遊戲中的名字,第一次是令狐燕,第二次是無名小卒。
可是明亮卻萬萬也沒想到,第三個在現實世界中叫出他遊戲名字的人,會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
老嫗平靜的看著明亮,說道:“我的故事很長,我要跟你說的話也有很多,如果你喜歡站在那裡聽我說,我也不反對,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坐下,你長得太高了,我得仰著頭跟你說話,脖子有點累。”
明亮苦笑著坐下,老嫗說話挺風趣,但是這不是重點。
一個獨居的老嫗,一口叫出自己在遊戲中的名字,明亮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她也玩鐵血抗戰?
明亮無法想象,這樣一位老嫗,在鐵血抗戰中是怎樣的一個角色。
要知道,鐵血抗戰,遊戲角色的基礎設定,是根據個人身體狀況掃描生成的。
明亮不知道一個坐輪椅的人,遊戲人物生成之後,是否會跟阿凡達一樣能跑能跳,也沒有玩家在鐵血社區分享類似的經曆。
明亮在胡思亂想,不過卻是一根筋的認為,麵前這位老嫗應該也是遊戲中的某位玩家。
看到明亮坐下,老嫗平視著明亮,呼了口氣說道:“這樣就舒服多了,自己燒水泡茶,桌上盒子裡有點心,想吃就吃,我這裡沒有煙。”
“我不抽煙。”明亮回了一句,猶豫了一下,把水燒上,動手整理了一下茶具,看向老嫗。
老嫗直視著明亮說道:“是我出生的日子,我出生於1938年10月25日。”
老嫗頓了一下,直視著明亮說道:“這一天是我的生日,同時,也是江城淪陷日。”
明亮咯噔一愣,看著老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老嫗盯著明亮,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叫令狐恥,令狐燕是我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