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不知道自己麵前的這人叫什麼。
他或許有個響亮的稱呼,做出過一些足以被記入史書的壯舉,曾被人們歌頌,但現在,對他而言,這僅僅是個敵人。
不需要記住敵人的名諱,不需要記住他們的理由,不需要思考他們的正確。
僅需在腦中描繪他們的死狀,然後將之實現。
靜謐的怒火在莫問的胸膛中燃燒,驅使他做出最凜冽的攻擊。
他能看到敵人的驚駭,感到他的恐懼,然而這一擊的效果並不如上一擊理想。
敵人的思緒追上光速,他的身軀化作光芒,他本能地躲閃,而後憑借著源於零號的力量,真的躲了過去。
而後,狂喜與觸底反彈般的輕蔑便在敵人的心中浮現。
戰勝了莫問的速度,那麼他便不足為懼。
莫問同樣感到欣喜。
哈,果然,【集團】最強的那一批特工,已經在先前被他殺得七零八落了,這些阻攔者大多並不擅長戰鬥,隻是恰好守在軌道要塞,勉強驅使這份不知是從零號處借來,還是本身就具備的靈能。
敵人雖然能夠進入光速狀態,但無法持續,也無法突破這片區域,他的反應速度極快,但還是要自己主動做出決定才能移動,而他的攻擊手段……
宛若從傳說中走出的惡獸,伴隨著靈能的描繪與敵人的呼喚,浮現於莫問的眼前。
狡詐,凶殘,貪婪,暴虐……有諸多的詞彙仿佛造來便是為了形容他們的姿態。
似人而非人的食人之獸,巡行於林間與山地的殘酷獵手,托扶群山與海洋的龐然巨物……
曾有與他們相似之物殺死過莫問,不止一次,他們造成的傷痕仿佛仍殘留在他身上,讓他隱隱作痛。
敵人興奮了起來,滔滔不絕地說著:“你看到了嗎?我將那些本應滅絕的生物重現,優化了!”
“在那古老的年代,在人類尚未誕生完整的組織,從部落化為王國之前就已經存在,這片大地的霸主,這些生來就掌握靈能的野獸。”
“靈能並非近代才誕生的力量,也並非人類的專屬。他們一直以來就與我們共生,任何有智生靈都有可能成為靈能者,隻是具備這種潛質的敵人大多已經被我們滅絕。”
“那些曾被我們稱作神或魔的存在,那些曾經被記錄於傳說中的怪物,都真實存在。”
“我們曾在洞窟中向它們祈禱,曾搭建向它們供奉的祭壇,用同類向它們獻祭,卻也打磨殺死它們的武器,然後割下它們的頭顱,裝飾起來,因為它們阻礙了我們的生存與野心。”
“進步,總是伴隨屠戮,正如一切偉大之物都需要犧牲方能鑄就。”
“人類,是殘忍的生命,我們會扼殺能夠威脅我們的生物,不論那是神,還是意外之客。”
“我能理解那些無知者處於恐懼,想要破壞零號這項偉大的項目,我想你也能理解,我為什麼要殺你。”
“而現在,我要出於野心與驕傲,將那些怪物複蘇,研究它們,驅使它們戰鬥。”
“在你死後,我會重新將它們填入生態圈,製造更適合靈能者的生態環境。”
他的驕傲幾乎滿溢而出,他的輕蔑清晰可見,他相信在單獨對決,沒有同類攪局的情況下,莫問殺不了他,而他臨時再現的這些怪物能夠殺死莫問。
他甚至都看到莫問在顫抖了。
它們與殺死過莫問的怪物雖非同一個,但用這些代餐來複仇,對他來說也是特彆的體驗。
所以,他便開殺了。
足以絞殺山峰的巨蛇,被斬下首級;喚來冰風的惡獸,被剖為兩片;群聚獵殺的魔狼,被攔腰截斷……
如瀑的鮮血從斷口中噴湧而出,它們化作雲雨,淋濕了莫問的身軀,為其染上血色,它們落入腳下的金浪,卻未為其增添半分汙濁,而是就那麼沉入底部。
敵人欣賞著莫問的反抗,而後就在莫問的身形被怪物遮蔽的瞬間,他的意識陷入一片漆黑。
驟然調低存在感,完成暗殺的莫問,甩開掛在龍刃上的屍體,接著直接斬向這片區域邊緣的漆黑裂隙。
被切割、扭曲的空間被斬開,化作正常的樣子,露出其後正向其他靈能者露出狂妄表情的另一名敵人。
而後,再一次,斬擊,殺死。
莫問沒有在意那些被他救下的戰友,而是接著重複。
破開裂隙,斬擊,殺……
“休想!”強烈的靈能衝擊衝入莫問的腦海,如巨浪撞擊礁石,未動搖他幾分,卻濺起大片浪花。
那感覺相當熟悉,讓莫問想起了一位熟人。
“無形”。
雖說當初他一直使用著任絲絲的麵貌,沒有見到他的真麵目,但莫問還是記住了他的靈能。
多變,隱秘,同樣也足夠堅定。
而現在,這樣的靈能反應出現了超過二十萬個……
天使,或者說背生純白的鋼鐵雙翼,吞吐光芒之人,他們共用著同一副麵容,如軍團一般陳列在莫問的麵前,身披甲胄,一手持槍,一手持劍。
他們的手中握有兵器,卻不是用於揮舞,而是武裝他們的心靈,使之變得更加尖銳,他們的身上披著甲胄,卻不是為了阻擋敵人的攻擊,而是昭顯自己已經化作戰士,而非人類。
這位敵人的意誌遠勝過方才斬殺的弱者,他被阻礙的怒氣即將噴湧。
莫問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變成現在這幅姿態,但他也無需要深究這種東西。
敵人之間,無需言語,唯有懷揣十二分的憎恨,以徹底抹除對方為目標去行動。
成群的天使飛向莫問的身側,他們算不上難殺,即使成群結隊地死去,給其他“無形”造成更多的痛苦,也無法給莫問造成足夠有效的傷害。
但他們的力量並不局限於此。
“灰飛煙滅吧!”
更多的天使彙聚在天空中,他們接引不知何時浮現於零號頭頂的光輪的力量,將攻擊對準莫問。
就像先前戰爭衛星發射光炮時一樣的預感浮現在莫問的心底。
足以在大地上留下瘡疤的一擊陡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