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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棄置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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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這不是抵禦竊者的機製,隻是對‘沒有資格’四字的宣讀。男子仍在難以控製地跪在地上,而在他被擊倒的時候,大殿之中,另一種可怖的變化已經在發生了。

裴液先聽到了冰冷的輕“嚓”聲,而後是無數個“嚓”,這是一生難複的體驗——那聲音不是來自於某一個點,而是背後的整座大殿。

瞿燭在痛苦之中勉強撐起身體,微顫著回過頭,整個人在一瞬間僵硬。

它動了起來。

那樹根般攀援在穹頂的造物,那他以為完美繞過的東西,此時正緩緩回轉著身軀。

往後十年,這一幕一直烙印在男子的夢境之中。

不是對玉佩的觸碰驚動了它,也不是他觸動了法陣某個隱秘的機製.隻有真正將這座大陣勘透之人,才會在如今這一幕前恍恍失魂。

他分明已經從最底層繞過了這座守禦之陣。

這巨大的造物分明絕對不應對他的進入有任何反應!

除非它是真的活著。

星蟲回轉著身體,猙獰頭顱已從殿頂浮凸出來,那夜湖邊的一幕將要於此重現。

瞿燭麵色蒼白地抬頭望著這一切,任他在陣道上勇猛突進,也永遠無法理解,一座陣何以能令這億萬噸金屬真的具有近乎自主的意識!

殘酷的現實給了這個自詡天才的男子更沉重的一擊——即便在你自視甚高的領域,你也不過是個井底之蛙罷了。

幾個千年來,人間無數的天才璨若流星,而埋星之塚就在這裡望著他們一個個化為枯塵你憑什麼認為,你就是最特殊的那個?

頭顱已經探出大半,這一刻瞿燭終於驚醒,心肺猛地攥緊,他咬牙抿唇,踉蹌著站起身,撲向玉佩另一邊的那顆明珠卻根本不能接近。

手被死死凝固在一尺之外,無形的、無法逾越的拒隔擋住了他的一切,整座神殿高曠而冷漠,仿佛對這個擅闖的凡夫露出了冰冷的譏誚。

瞿燭這一瞬間的情緒徹底暴怒,他猛地揮拳砸上了這層壁障,像是燒餅砸上鐵門,碎裂的骨聲寸寸響起,壁障卻沒有任何擾動。

——身無仙權之人,何以承西庭之心?

頭上風聲尖銳,穹頂的星蟲已探下了壓覆一切的頭顱。

但在這一刻,仿佛命運終於給了他一絲微小的眷顧——在星光守禦之外,不屬於仙物,而是鑲嵌在這儲器玉佩眼瞳中的一枚朦朧深邃的黑珠,似乎由於感受到真氣而向他奔了出來。

瞿燭怔然中一把握住此物,咬牙抬頭,來時融開的門戶正在緩緩關閉,八生真氣驟然爆發,他從壓下的陰影中彈身飛出。而身後落勢遽猛的星蟲卻沒有砸上地麵,在僅距不到一尺的地方,它毫無滯澀的一個轉折,沒有損失任何速度,直逼瞿燭身後。

這速度決計比瞿燭更快,男子千鈞一發之際向前擲出了一個不見形狀的法器,整個人被猛地落點一拉,已在門戶之前。

剛好還容得下一人進出。

但下一刻,仿佛一道巨幕在眼前築起,風把長發衣襟獵獵蕩開,瞿燭猛地刹止腳步,青銅的蟲軀已橫斷了這條身後。

身後頭顱撞來,風已逼上脊背,瞿燭一瞬間心中徹底冰涼。但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一道蒼老的身影從蟲軀那邊猛地躍起。

瞿燭愕然抬頭:“師——”

一條長繩已從空中甩了過來,瞿燭探手抓住,下一刻身體騰空而起,腳下狂風呼嘯而過。

長繩輪轉,男子被精準甩入出口,空中老人再要縱身而下,巨蟲已淩上脊背,間不容發之際,老人轉身,青銅之觸破開血肉迎上,這一幕像是蚊蟲對著蟾蜍振翅。星蟲衝勢刹停了一霎,但衝撞還是發生,血潑灑在空中,老人殘軀砸落在瞿燭身上,兩人一齊翻滾出去丈遠。

來不及看任何情形,血蒙住眼瞳,瞿燭拖著老人,在最後一刻踉蹌衝出了蟲腹。

門戶在身後緩緩閉合。

寂靜的甬道中,瞿燭大口喘著粗氣,微顫地死死盯著這截蟲軀終於它沒再朝它而來,在確認塚殿一切安好後,它緩緩歸於了平靜。

他這時才來得及回看身邊之人的情況,觸目驚心的血與骨一下扼緊了他的心肺。然而老人並未昏迷,在這副殘軀之上,染血的麵孔死死地盯著他,那是冰冷的、絕然的暴怒。

在濃重壓抑的寂靜中,隻有血腥氣不停地往鼻腔湧動,即便於一位八生修者而言,這也是瀕臨死亡的境地了。

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這或者是男子第一次咬唇落淚.他咬著牙,顫抖著緩緩抽出了腰間之劍,朝老人踉蹌地走了過去。

——

老人的葬禮在半個月後舉行。

瞿燭灰衣赤腳,散發鐐手地行完了這場下葬,膝上黃泥,額上鮮血,人皆離去之後,他低頭跪在墓前,飛燼與殘紙飄卷著湧上天空。

瞿周輔神情冰冷地從背後走過來:“滾。”

瞿燭沒有抬頭,低聲道:“你還要繼續這樣守著它嗎?”

“湖山劍門的祖訓,與你無關。”

“我已經見到它了周輔。”瞿燭抬起頭來,“你不知道它們有多迷人.”

“我再說一遍,與你我無關。”瞿周輔冷冷看著他,“湖山劍門千年的使命,師父傳給我的職責,不用伱操心。”

這話一下點燃了什麼,瞿燭咬牙道:“狗屁的千年使命!我們付出了這麼多,結果還是喂蟲子!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師父不是白死了嗎?!”

瞿周輔一拳猛地砸在了他的臉上,雙目是同樣的赤紅:“師父本來就他媽不用死!!”

“.”

墓前安靜下來,隻有師兄弟二人的喘息。

“照師父遺命,逐你出湖山劍門。”瞿周輔啞聲道,“湖山再沒有你這個人滾。”

裴液看著男子起身離開,不允許帶走任何東西,就這樣一身單衣、手戴鐐銬地離開了湖山劍門,搖晃的身軀消失在山口的黑暗裡。

他立在這隻河流的末端向前看去,往後多少年,湖山都不再有這個男子的身影,他欲再次向前撥動,但心神再次傳來不堪重負之感,裴液從中退了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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