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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胸腹塌陷,他無疑是承受這可怖爆炸的最大目標,隻一擊,就已由生到死。
他身後的窗戶向外推開,裴液走到窗邊看去,窗外先是後院,翻過牆後,就是密密麻麻的民宅。
發生在這房間的事情似乎一目了然凶手推門而入,對著端坐吃喝的漢子用掌風般的一炸殺了他,而後立刻推窗離開。
但是裴液再度走回門邊,這裡留下了一雙輕淺的粘泥腳印。
粘泥倒沒什麼,下雨洗街,總有未乾之處,剛剛俯視後院都有幾處濕泥。但是如果門口有濕泥的話裴液轉出門外,卻沒見更清晰的泥印。
腳底的泥當然是越走越少,怎麼會門內有,門外卻沒有痕跡呢?
裴液轉身走到老張那邊。
“張掌櫃,我今日真沒想為難你。”男人立在窗邊,“你隻消告訴我,我兄弟死的時候,進酒樓的人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服。”
“這好漢,我沒打盹,確實是沒新客人進來啊!”
“那你是說他一早就潛伏在了其他桌?當時都有什麼人在樓裡——誰是單人一桌?”
“這有五六桌的樣子,好像沒有單人一桌其他,我真的不知道了”
氣氛一時沉默,男人靜靜地看著他,老張一抖“王幫主,我,我真”
“我兄弟大早上地來伱這兒吃酒,整個樓一共沒多少客人。現在他死了,你卻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王壽平淡的語氣沒有什麼變化,並不如柴管事的陰冷,但老張卻心慌欲死。
裴液走上前去,男人一雙鷹眸挑過來看著他“真是巧——你看出什麼了嗎?想讓張掌櫃撇清乾係,得拿出些消息來。”
裴液先把老張扯到後麵“他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道,騙你們做什麼?”
男人“嗬嗬”了一聲。
裴液不理,轉頭問道“張伯,早上有打掃二樓嗎?”
老張一怔“沒沒有吧,除非小二主動去掃了,但他那懶勁兒”
裴液走到窗邊低頭喊道“小二,今早你掃地沒有?”
樓下蹲縮的小二抬了下頭,聲音有些變調“沒、沒掃。”
老張道“他今早能起來已經不錯了,往日說不定還在哪個旮旯角偷懶呢。”
裴液點點頭。
但既沒有打掃,那泥印怎麼會消失呢?
除非凶手鞋底的塵泥其實本就不足以在正常行走中留下腳印,之所以留在了屋內是由於久立的緣故!
凶手在動手之前,和死者有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交談嗎?
而在這段時間裡,死者依然吃飲如舊,沒逃也沒拔刀?
——然後他就突然被殺了。
裴液沉思著,感覺這過程過於奇怪,但一時沒想透。
這時樓下傳來多而不亂的沉穩腳步,裴液一回頭,隻見那位不怒自威的趙參軍已立在了門口,身後影影綽綽跟著五六差人。
裴液鬆口氣,拱手道“趙大人。”
旁邊男人也連忙上前兩步立定行禮,笑道“趙參軍風采依舊啊。”
趙符先從頭到尾掃視過房中的景象,而後目光落向裴液,皺起了眉“上次是不是也有你。”
裴液彎腰拱手道“稟大人,上次是偶遇,此次酒樓掌櫃是我鄉裡人。”
趙參軍根本沒看他,轉過頭對著身後跟隨的吏員指了下裴液“查他。”
一個青服佩刀的官吏走出來,對裴液撇了下頭,來到屋子角落。
裴液走過去,尚未立定,便聽身前人皺眉喝道“懂不懂規矩?印前受詢,把刀劍卸了!”
裴液一怔“抱歉!”,抬手把劍與劍匣俱都摘下。
官吏拿出紙筆“姓名?”
很快查問完畢,裴液身世自然清白無礙,也沒找到和湖心幫有什麼牽扯,倒確實和掌櫃同出奉懷。
此時趙參軍已查看完了屍體,冷聲道“弑師凶徒,手段果然夠狠。”
裴液一愣“趙大人,您知道凶手是誰?”
趙參軍轉身向門外走去。
裴液一怔“趙大人?”
趙參軍立定,偏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滾!”
裴液一怔,張了下嘴沒說出話來。
“雞司晨豬吃屎,貓捉耗子犬吠門,沒人教過你規矩嗎?你他媽是誰一直在這兒查問老子?”
“抱歉趙大人,我是想,或許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我說滾。”趙參軍冷冷道。
裴液抿了下唇,仍躬身抱拳道“趙大人,我確有一條線索,隻想助大家儘快捉拿凶手。”
趙參軍立定,裴液立刻將剛剛關於鞋印之發現道來,趙參軍聽完皺了下眉,轉頭對後麵隨從道“記下,驗,查。”
說完徑直下樓,直接往窗戶推開的方向追去了。
王壽跟在後麵一直送下樓,裴液立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本想再看看現場,但見老張不知所措地跟了下去,他便也背起劍跟上。
來到樓下,趙參軍已遠遠離開,裴液看著他的背影,忽然皺眉看向一旁的王壽“趙大人既然知道凶手是什麼人,你怎麼不問他?在這裡難為掌櫃做什麼?”
男人哼笑了一聲,淡淡道“趙大人緝拿凶手,我查問幫凶,有何處不對?”
裴液看著他,忽然明白了。
他們其實知道凶手從何而來,對這案子也沒有多少疑問,此時隻是借題發揮,意在酒樓罷了。
裴液自然知道這事絕對和老張沒有任何關係,不必看他現在這瑟瑟發抖的樣子,早在奉懷時裴液便知道他的膽小——從來不敢進山。如今進州城不過二十多天,怎麼可能和什麼殺手勾結。
王壽把玩著一枚扳指“張掌櫃,你還是早些把凶手的線索交出來,我料你是被他蒙騙,不會對你如何的。”
老張隻是努力地懇求解釋,他哪知道什麼凶手。
“好吧,那隻好我們自己查了。”王壽把扳指落入掌心一握,抬頭看向酒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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