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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在小蓋子裡舔水的黑貓也抬頭看了來人一眼。
藍衣少年調整了一下站姿,握住劍柄道“水、乾糧,銀子銀子隻要二兩就行。”
見裴液隻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他抽出半截劍來,冷聲道“沒和你玩笑,速速交來,我不傷你性命。”
裴液還是一動不動。
“你銀子是不是不夠二兩,無礙,低於二兩的話,我隻取一半。”
裴液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伱要是缺錢,可以借,沒必要搶。”
“哦”藍衣少年微愣,鬆劍回鞘道,“那,我借你二兩。”
“我不借。”
“”
“往前翻過那個山頭,就有村子了,村子往前再走七八裡還有鎮子,你可以去那裡借。”裴液指了指他腰上的小玉佩,“這個東西就可以典當些錢。”
“這個不行。”少年下意識捂了一下腰間,而後有些猶豫地回頭看了看裴液所指的方向,拱手道,“好吧,那,多謝。”
他轉身往那邊而去,但剛要跑起來,又回頭道“你,最好早些離開這兒吧,可能不太安全。”
然後這藍衣少年便向前奔去,消失在了路的彎曲之處。
裴液又咬了口乾肉,打算從善如流地離開,但一回頭,那馬仍然癱在地上。
於是他歎口氣又坐下,快速用完了餐,在自己麵前升起了一團火——黃師傅說得對,火折確實不可不帶。
蓋好火折收起,裴液解下琉璃放在膝上,探手進去繼續為它祛除龍血。
這幾天一有空閒裴液便做這件事,如今劍身中的血晶已經消去了十分之一。而吸取的過程也是將那些“毒蛇”往外拔的過程,如今琉璃的核心地帶已經恢複了澄澈。
如果說琉璃這邊的進度還算不上太明顯的話,稟祿這邊已經是突飛猛進了。
在龍血澆灌之下,丹田種的那株小芽已經比剛剛破種時大了近一倍,裴液感覺它已經在積蓄向上分生的能量,後天,或者大後天,或許自己就能抵達二生之境。
而後裴液另一隻手翻開《蟬雀劍》,繼續研讀。
照明姑娘的教導,拿到一門劍術後,切忌看個半懂不懂就急著上手練習,要先認真透徹地在心中過明白,當感悟積累得夠多,手癢難耐之時再行演練。
昨天收拾好東西後裴液便認真讀了一遍,把每個劍招的在心中過了過,大概理解了這門劍的主旨。
這是一門強弱相倚之劍,正與劍名《蟬雀》契合。此門劍分為蟬部與雀部,取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意,蟬雀俱在此劍之中,而敵人,就是那隻螳螂。
蟬部是七招輕劍,共有二十七處可做破綻,雀部是三招殺劍,越快越輕,越慢越重。
而蟬部與雀部的劍招之間同樣留有相連的接口,將此門劍臻至頂端,蟬隨時可為雀,雀亦可扮作蟬。
今日裴液翻開它,已是第二遍,他比第一遍讀得慢了許多,開始解析每一式劍招,分析它們每一處細微的作用,判斷上下招之間的聯係。
裴液有時低頭研讀,有時望天沉思,手中不時拿根小木棍比劃一兩下。
漸漸的明月高掛,夜越發寂靜了下來,遠近悠長的蟲鳴開始起伏,身前的火光忽得一抖,繼而暗淡下來,是燃儘了最後的餘薪,隻剩了幾朵火苗。
裴液也不欲再續柴,合上書頁正要起身,身後林中卻又傳來了簌簌之聲。
隻是這次要急促了許多。
裴液剛剛握劍起身,三個狼豹般的男人已經躍出了灌木。
三人穿著不太合身的農戶短衫,但身上精悍的氣質和精鍛的刀劍卻顯然非農戶所能有。
他們同時向裴液這處小營地看來,侵略性的眼神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每一處細節。
裴液抬眸回視,身體微繃,蹲坐吐息的黑貓也張開了眼睛。
被這毫無懼色的對視一看,一人冷嘿一聲,“嗆啷”長刀出鞘半截。
而後被為首之人伸手按住。
為首之人頭發極短,皮膚粗礪,麵如鷹梟。他腰後橫掛著兩柄劍,一長一短,一寬一細,一重一輕。自從出了灌木之後,他的動作最少,也最給裴液帶來危險之感。
此時他看著裴液漠聲道“你有沒有看見那個少年往哪去了?”
在對篝火和疲馬的幾眼打量之下,他就判斷出裴液已在此停駐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很有可能和藍衣少年打了照麵。
“山那邊。”裴液如實一指。
男人轉頭看了一眼,沒有儘信,指了另外兩個方向道“你們分彆往這兩邊追兩刻鐘,若找不到痕跡再來與我會合。”
兩人遵命而去。
男人沒動,手搭上後腰的劍,看了眼裴液冷聲道“你還一次修改的機會。”
裴液皺了下眉,看著他一言不發,手指輕輕摩挲著劍柄。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兩息之後,男人的手先放下了,輕哼一聲轉身而走了。
裴液明顯感受到了他強烈的出手**,但追索那個少年顯然更加重要。
“真沒禮貌。”裴液自語道,“下次再碰見他們,我要幫那個少年了——你覺得呢?”
黑貓看了他一眼“我覺得少管閒事。”
裴液轉頭看去,棗紅馬安靜地臥著,雖然仍有些無精打采,但終於不再喘息,汗也落了下去。
裴液牽住它的韁繩“歇好沒有?再堅持一段,到了客棧讓你歇一晚上。”
棗紅馬立蹄起來,抖擻了一下鬃毛,打了個通暢的響鼻。
裴液笑著拍了拍它,把行李重新裝上,翻身上馬,往前方的山頭而去。
——
一路奮力前行,等到夜色最深之時,裴液終於下了山。到了平原之後,棗紅馬跑得輕鬆了許多,縱然已經疲累不堪,還是以小跑的速度抵達了安新鎮子。
深夜的鎮子一片寂靜,不見半點燭火,好在中旬圓月明亮,裴液沿著街道走了一段,便看見了黃師傅所言的那間“極為好找”的客棧。
它就在主街之上,是全鎮唯一一座三層小樓。
裴液在奉懷甚至沒有見過三層的建築,此時舉頭多看了兩眼,房間中也都已沒了燭火,隻有月光鋪上飛簷,這白天人聲鼎沸的來往之處此時竟顯得有些幽謐。
兩個紅燈籠掛在簷下。
裴液鬆快了下身子,翻身下馬來到門前,裡麵竟然還傳來說話聲,是一個有些粗的女聲,語速很慢,語氣也有些呆板“我,我肯定不行的。”
裴液走上前敲了敲門“深夜投宿,打攪了。我們一人一馬,還有住處嗎?”
語聲停了一下,不一會兒屋中一陣悉索聲,門被從裡麵打開,一個身板壯實的女子舉著燭火出現在麵前。
她身高比裴液矮不了幾分,而肩膀甚至還要寬些。一身褐色武服套在身上,式樣呆拙,但布料相當可以。
昏暗的燭光下大概是二三十歲的年紀,蓬亂的碎發半掩住麵目,露出來的部分顯得有些呆——和之前少年因疲憊導致的不同,她像是不太會和人交流的那種。
她手上提著一個巴掌大的小布袋。
和裴液目光一對,她先移開眼睛。仍是那有些悶的語氣,“說話”這件事於她而言仿佛需要適應。
“你,你先進來吧,我給你去叫小二哥。”
感謝霽月獨賞老板的打賞!
第二十一章設置了定時發布,第二十二章不小心點了立即發布,隻好把二十一章也發出來,兩章內容調換了一下。前十分鐘的讀者可能看得很混亂,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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