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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用提醒,裴液便要主動站起,卻被張思徹一隻手按住,笑道“是我。”
裴液看著他高大的背影離開石窟,窟中已隻剩下六人,正好再打兩輪,就是決戰了。
也就是所有人加起來再打六場,快的話也就半個多時辰。
無人搭話,裴液便倚在牆上,呼喚腹中黑螭。
“在嗎?你那邊怎麼樣?”
“窮奇往你那邊去了。”
“嗯?”
“你忘了種子在它身上?它應當是回去完成燭世教的儀式了。”
“唔,那你安全了。”
“我也來了。”
“啊?”裴液坐直了身子,“你怎麼還主動找死呢?”
“你不是要我救伱嗎?”
“啊……”裴液有些感動,“你也不用舍命前來。”
“我們命同榮枯,而且燭世教謀劃若成,我也不能幸免。”
“你打算怎麼做?”
“見機行事,主要是……”黑螭猶豫了一下,裴液第一次從它的語氣中聽出些赧然的感覺,“我之前跑得太遠了,也不一定能來得及趕到。”
“……”
“而且我也不認識路。”
“行了,那你慢慢趕吧,半路上要是發現我死了就原地掉頭。”裴液沒好氣道。
止下話頭,張思徹竟然已經得勝歸來,正邁入石窟,他甩了甩手上的血,這次的戰鬥於他而言仍是閒庭信步。
“這次該你了。”他笑道。
黑袍人的語聲同時傳來“下一組【廿四】、【廿八】。”
裴液起身走出石窟,夜色正進入了最濃重的時候。
這次和他對敵的是一位老漢,正是他第一次進入石窟時打量的那位父親。
同樣的路再走一遍,這次紫袍人的屍體終於被搬走了。
來到熟悉的場地,兩人進入火焰鬥場。
這位老漢肌力並不發達,在第一場還受了傷,能走到這一步,要麼是有高超的武技,要麼是腹中光繭過於優秀。
裴液謹慎地拉開拳架,如果說之前兩個敵人分彆是巨熊和蜘蛛,那麼此時他麵對的就是一頭老狼。
在場域狂躁的刺激下,兩人竟然都保持著極大地耐心觀察著對手,誰都沒有貿然出手。
最終還是裴液先打破僵局,越過場地一拳直奔老人陰驁的麵皮。
老人探臂一帶化去勁力,並指去戳裴液肘窩。
老人並非習慣倚仗真氣戰鬥的那種人,他顯然在丹田種尚未發芽的時候就渡過了相當長的一段崢嶸年歲,對“旱鴨子”們之間的武鬥精研甚深。
而這也正是裴液強項。
裴液身形一矮,泥鰍般從老人脅下滑過,反腳狠踹老人脛骨。老人則左腳一擰,右腳抬起閃過這一踹,而後並不落地,而是反踢裴液支撐在地的那隻腳。
頃刻間,兩人腿上已眼花繚亂地過了十多招。
裴液勝在年輕、反應快、力氣足;老人則勝在老辣、一招三坑、走一步想三步。
兩人拳、腿、掌、指……對打了上百招,互有勝負,難分難解。
自從丹田種破裂,裴液許久沒有打過如此痛快淋漓的拳腳了,此時雖有鶉首仗身,心中傲氣卻讓他不願使用,非要以拳腳勝過此人不可。
果然隨著兩人拆招越來越多,優勢開始向裴液這邊傾斜。倒並非是因為體力,有幽藍液體支撐,兩邊體力都是充足的。
而是老人之優勢在於那些幾百上千場戰鬥中的細細琢磨,手上有許多裴液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甚至想所未想的技巧和套路,裴液總是被打出其不意,多次倚靠反應才減輕傷害。
而隨著戰局僵持,老人的套路漸漸用儘,裴液防備也更加到位,此時裴液在反應上的優勢就凸顯出來,老人漸漸開始左支右絀。
終於許多小落後與小破綻厚積薄發,裴液結結實實的全力一拳轟上了老人心口。
瘦矮的身軀飛出幾丈,重重地摔落在地。
至此,勝負已分。
老人躺在地上,不再起身反抗,大口喘息了兩聲,嘶啞著嗓子說出了第一句話“好功夫。”
裴液一笑,能在此處打上一場擂台般的戰鬥,他也頗為滿意,並不欲過多殘害折辱對手。
緩步過去,凝力於拳,對準老人咽喉。
乍時,異變陡起!
老人倒地的身軀像一條彈起的毒蛇,而手上的寒光就是慘白的毒牙!
裴液吃了整整一場的套路,此時並非沒有防備老人的詐降,但直奔咽喉而來的這枚磨得鋒銳無比的鐵片卻是他始料未及。
千鈞一發之間,一直在關注此處的黑螭直接替他開啟了鶉首。
萬物如靜,裴液偏頭避過,一拳轟碎了老人的喉嚨。
小鐵片掉落,裴液無聲接住,含入口中。
攜帶利器,這當然是違背了規則,老人的信仰顯然不夠虔誠。他藏著這枚小鐵片是為了多活兩輪嗎?還是打算在最後的場景中對某些人做些什麼?
裴液此時已無從知曉,隔著火幕,外麵的黑袍人看不清裡麵的細節,裴液亦不會向他舉報這位“無信者”。
如今這件玷汙了儀式純潔的事物,不過從一個“無信者”手中傳到了另一個“無信者”手中罷了。
腹中觸手彈出,再一次的大快朵頤,再一次的層次提升,再一次的力量飛漲。
還剩兩輪了,若要執行自己那個計劃,就隻能在下一輪發動;而若要等待祝高陽,下一輪就隻能照常贏下去。
裴液抉擇著走出場地,天上忽然響起獵獵的風聲,是什麼龐大的東西在振翅,裴液抬起頭來,見到兩點小小的金色在夜空中一閃而過。
窮奇回來了。
回到石窟,剩下的人已屈指可數,每個人都沉默著,除了張思徹。
“這麼久,還擔心你完了呢。”
“差點兒。”裴液暗中將鐵片彆於後腰,“你我再各勝一輪,是不是就是咱們兩個決戰了。”
“是啊。”張思徹歎道,後麵的話用傳音說道,“我想了一下,這法器還是給你好了。”
“?”
“你想啊,祝高陽本來就認得我,到時他自帶我走。可他不認得你啊,到了那千鈞一發的時候,我怎麼來得及跟他說再多帶一個?”
“但你用這法器,就等於表明了身份,他自不會漏掉你。”
“那你怎麼辦?”
“不必管我,我已想到一個絕妙的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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