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芸見狀,忙握著自己的手臂,有些遮掩:“夫人若是不是來吃豆花的,就請離開吧。”
沈桃言:“來一碗甜豆花。”
她穿著甚好,稀稀兩兩的客人好奇地窺伺,被疊珠和疊玉擋了視線。
沈桃言嘗了一口端上來的豆花,味道很一般,怪不得來吃的人甚少。
喬芸還有爹娘和一個年紀甚小的弟弟,這樣的手藝真的能養活一大家子?
而且看她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像貧淡的樣子,貧淡的家怎能養出如此水嫩的手。
喬芸見沈桃言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臂上看,她不安地咬了咬唇,麵上也有些惶恐。
“可是夫人對我們這兒的豆花不滿?”
沈桃言正想說不是,耳邊傳來一道驚呼,一匹馬車直直地往此處狂奔而來。
馬兒疾馳的蹄兒快得驚人,仿佛失控了,路人紛紛害怕的避讓。
馬車直直衝著沈桃言而來。
疊珠和疊玉驚慌地大喊:“少夫人!”
因著馬車上的廝兒,沈桃言認出了馬車裡的人是聶宵。
馬車太快了,她來不及躲,隻能眼瞳擴散,身體僵硬地看著馬車離自己越來越近。
眼看馬就要撞到沈桃言的身上時,裡麵的人才讓馬夫趕緊收緊了勒馬的韁繩。
在馬兒高高揚起的蹄子下,沈桃言麵容驚恐,毫無血色地跌坐在地上。
而她的丫鬟疊珠和疊玉以身護在她的身前。
如果馬兒的蹄子真的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活不了。
死亡的恐懼,令沈桃言意識到,聶宵是想殺了她?
為什麼?
沈桃言想起,疊珠說,聶宵護喬芸護得很緊,難道是因為她來見了喬芸?
聶宵以為她要對喬芸出手?
揚青慌慌張張來到沈桃言麵前:“二少夫人,您沒事吧,方才馬兒受了驚,有些失控了。”
沈桃言在驚魂未定的疊珠和疊玉的攙扶下站起身:“二公子在馬車裡?”
揚青:“是呢,二公子也受驚了。”
若是平時,沈桃言定是第一時刻便要緊張聶宵的。
可沈桃言現在渾身的血冷得厲害,她還未從方才的驚懼中回神。
揚青:“二少夫人,在這兒做什麼?”
沈桃言心神恍惚地看向他:“來吃一碗豆花。”
揚青:“想吃豆花,何必來到這些小地兒啊。”
聶宵掀開了車簾,盯著沈桃言。
想來這是他想問的事兒。
沈桃言也在看聶宵,平日裡扮癡傻的他可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喬芸對他而言,竟這麼重要麼?都顧不得會被她發現了。
“為何不能來這裡吃?”
此話倒是把揚青問住了,他機靈地掩飾道。
“這些天,二少夫人一直沒去見過二公子,病好後又不在府裡,二公子鬨了好大一場呢。”
“我們其實是隨二公子來找二少夫人的,二少夫人快隨我們一同回府吧。”
這些話,如果是對著之前的沈桃言說,她會欣喜萬分。
這表示她的夫君是在乎她的。
沈桃言望著聶宵,現在看來,不過是揚青想出來隨口說的好話。
聶宵真的像在鬨脾氣一樣哼了一聲,甩下了簾子。
通常這種時候,沈桃言就會笑著上去輕聲細語地哄人了。
如今,扶著自己的疊珠和疊玉臉色也很白,沈桃言隻木然地點了點頭。
聶宵的馬車沒有等她們。
沈桃言看了一眼馬車闖出來的狼藉,吩咐疊珠給受了牽連的人一些銀錢。
喬芸偷偷望了一眼馬車,聶宵有沒有在看喬芸,沈桃言不知道。
她隻知道,倘若她沒有發現這一切,她絕對想不到這兩人會有關係。
回到聶府,聶宵像是無理取鬨一樣,對著沈桃言不高興道:“你以後不許去那兒。”
沈桃言心頭的恐懼還未散,明知故問:“為何?”
聶宵:“我不喜歡。”
畢竟裝了三年,聶宵裝起傻兒來得心應手。
他在護著喬芸,全然不提方才馬車險些撞死沈桃言的事情。
沈桃言抬眸,看了聶宵一眼:“馬兒發了瘋,揚青,你盯著下人將馬兒換了吧。”
揚青遲鈍了一下:“哎。”
果然是如此,沈桃言不再看聶宵,回了自己的屋子,立馬差人去請了大夫。
聶宵牽掛著喬芸,沒有察覺到沈桃言的不一樣,他臉色很沉:“她怎麼突然去了芸兒那兒?”
“這,奴才們也不知道,守在喬姑娘身邊的小廝一見到少夫人出現,就差人來報信了。”
聶宵眯了眯眼睛:“去查查她近來有沒有什麼動靜。”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芸兒,絕不能讓芸兒收到一點兒傷害。
揚青:“是。”
疊珠和疊玉沒什麼大礙,沈桃言自己也沒受傷。
大夫開的安神湯,沈桃言讓疊珠和疊玉也喝了,疊珠和疊玉欲言又止。
沈桃言整個人就像前幾日快要下雨的天氣一樣沉悶。
“我沒事,你們先下去吧,我一個人坐一會兒。”
聶宵能為了喬芸要殺她,如此情深,她如何能比。
她嫁給聶宵從來都不是為了聶府的榮華富貴,是為了小時候的小小少年,以及年少時的那個承諾。
可聶宵顯然忘得一乾二淨了。
而且聶宵還將她視為阻礙,阻礙他與心上人在一起。
沈桃言再次感覺到了喘不上氣的感覺。
她在屋裡獨坐了很久很久,心裡下了一場大雨,將她完完全全淋了個透。
她終於接受了她的夫君,婆母,公公在欺騙她,以及她的夫君有了心上人,甚至要為了心上人殺了她的事實。
最後,她吐出一口濁氣,決定成全他們,她是祖母帶大的,她從來都拿得起,放得下。
隻是此事,沈桃言還需回家商議一番。
聶宵派去查沈桃言的人一無所獲,沈桃言似乎就是無意間去了喬芸那兒。
但聶宵還是未放鬆懷疑,他不允許芸兒身邊出現任何危險。
他吩咐道:“讓人去跟著沈桃言,有何異常,立馬來回。”
揚青:“哎。”
沈桃言原本打算隔日便回家,但她的手帕交瞿杳來邀她去銀樓,說是要去買新出的釵環。
瞿杳一見她的麵容嚇了一跳:“阿桃,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那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