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和孟巍然看著字條陷入沉默，西文彥在旁忍不住偷偷看了過來，更是好奇了。
這字條上究竟寫的什麼？
看不到……心好癢……
但他又不敢湊過去看。
嬴政的目光最後也落在孟巍然身上。
孟巍然眉頭緊皺，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條縫。
良久，他終於將紙條重新折疊，放進錦囊裡麵，再小心翼翼地收起來，隨後對酈食其施了一禮：“煩請郡守大人上書陛下，孟某已知該如何行事，請陛下拭目以待。”
孟巍然暫時是不打算再回鹹陽了，他都已經辭官了，麵對趙淩的壓力實在太大，遠離鹹陽，或許還能多活幾年，上書這件事交給酈食其更為妥當。
酈食其亦不知錦囊裡麵寫的什麼，隻是回禮道：“在下定將孟家主所言儘數告知陛下。”
孟巍然臉上也多出了些血色，嘴角逐漸浮現出笑意來。
醫館？
開！
賺不賺錢都開！
他已經決定了！
西文彥給孩童們提供餐食掙錢嗎？
不掙錢，可他掙名啊！
開醫館需要掙什麼錢？
就是要不掙錢！
就是要瘋狂倒貼！
多掙一個錢都不乾！
如今就得按照趙淩說的做，已無任何的退路可言。
他想的還有另一個問題，若是真要開醫館，趙淩必須得讓他在其它事情上見到收益才行。
孟巍然雖然是孟家的家主，但整個家族也不是他的一言堂，宗族之中還有許多族老。
近來發生如此多的事情，如果不是憑借多年積累下來的威望，他根本就壓不住族中那些人。
他已不是九卿之一，年事已高，若所做之事在宗族會議中無法通過，到處開醫館這件事可能也會受到不小的阻礙。
孟巍然沒有提這件事，他也不可能讓酈食其上書皇帝，這會讓他在嬴政和西文彥麵前丟了顏麵，可他覺得，像趙淩這樣的人，恐怕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不能張口要，皇帝應該自己會給。
否則這件事很難順利實施下去。
孟巍然相信西文彥跟他一樣，都頂著家族中的壓力，隻是如今的紙張生意和細鹽生意讓他們家族中人能看到利益，所以目前家族之中還沒鬨出什麼大的岔子出來。
之前白家被抄家，其實也引起不小的騷動。
白家一些族人得知被抄家，竟然意圖造反，可事情並未發生便被白祁以迅雷之勢扼殺。
他未等趙淩知曉，但凡敢有反對意見的族人，直接坑殺，以免禍及全族。
白祁多狠啊，自己的嫡長子，說殺就殺。
但凡有不同意見的族人，隻要敢吱聲，或有任何異常表現，當即坑殺！
根本不敢觸趙淩的黴頭。
他們三個老家夥跟趙淩也算鬥了幾場了，他們很清楚，趙淩可不是什麼仁慈之君，他們敢反，趙淩絕對敢殺！
就他們家族那點武裝力量和剩下的糧食，跟趙淩的大軍抗衡？
沒見匈奴都被血洗了？
那陷軍營的將士分散在各郡縣，趙淩收了天下民心，各地郡守和守軍都成了趙淩的人。
跟他正麵硬碰，無疑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兩個老頭也有自己的武裝力量，隻是那些武裝力量最多用於壓製家族中的一些不安因素。
這個敏感的時期，絕不能鬨出之前白晉越那種破事。
孟巍然也不想作出白祁那種滅絕之事來，隻希望皇帝能給個活路。
這就是需要開設醫館之後看看皇帝的動向了，若這一次皇帝一點好處不給，那他可以鎮壓住家族中的那些不安的因素。
下一次呢？
時間久了呢？
他百年歸世之後呢？
目前便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罷。
形勢逼人，曾經權傾朝野的兩位如今已被趙淩的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西文彥在旁有些不解地看著孟巍然，他還是很好奇，紙條上究竟寫了什麼。
“郡守大人，如今白家已被抄家，陛下是否為白家也留了一個錦囊？那個錦囊可否一觀？”
西文彥腦子還是轉得夠快，很快就想到了第三個錦囊，若是可以看到第三個錦囊，大概也能聯想到第二個錦囊裡麵寫的什麼。
看孟巍然的樣子，多半是好事。
說不定是什麼賺錢的行當，他現在也需要一個賺錢的行當啊！
反正白家都沒了，他剛才那個錦囊裡麵就是皇帝震懾他的話，可沒啥好處呢。
這第三個錦囊是否該給他看看？
酈食其卻搖頭笑道：“西家主，這恐怕不行，第三個錦囊是留給賣棉花的家主，據在下所知，如今馮去疾馮老負責此項事宜。”
“在下還是等馮老來了三川郡，再交給他好了。”
酈食其清楚，這三個錦囊真是趙淩離開三川郡之前交給他的，交代的話也是一字未差，都說了要交給賣棉花的，那就不能給賣紙的看。
裡麵究竟寫了什麼，他也很好奇，卻始終不敢看。
西文彥見酈食其的態度如此堅決，也隻能作罷。
酈食其望向孟巍然，又掏出一塊黑鐵打造的令牌遞給他：“孟家主，陛下還曾交代，若賣鹽的家主答應錦囊裡麵的事，前往每處郡縣郡守府，相關事宜，當地郡守會為您解決，所有資金不需要您負責，您隻管以您的人脈行事即可，若事情辦得妥當，陛下每月會給千兩黃金作為您的辛苦費。”
“陛下更說，兩位年事已高，陛下會讓兩位的嫡長子來三川郡接替兩位的工作，還請兩位好生教導，莫要誤了令公子的前程。”
趙淩由始至終就沒有打算要孟巍然出錢開設醫館，隻是三大氏族在大秦根深蒂固，一些醫者藏在深山老林之中，並不好尋，讓他們去尋來，並且管理更為妥當。
趙淩要的是孟家的一個態度，同樣給孟家的是一個保障，讓孟巍然安心。
開醫館的名聲，這可不能讓孟家全占了，朝廷親自開，公立醫館，隻是由孟家操辦起來更為效率。
他們的嫡長子，也該放出鹹陽了。
大貴族的嫡長子不可出鹹陽這個規矩是需要有的。
因為有這個規矩存在，破格放他們二人的嫡長子出城，這才叫恩寵，這才叫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