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也是第一次批閱文書,特彆是許多新事物的出現讓扶蘇摸不著頭腦,他批閱文書的時候看得眼睛都直了。
各郡縣上書的基本都是好事,各郡縣治理得井井有條,災民都得到了救濟,北方大捷,又斬殺匈奴八萬人。
隻是軍功報上來就需要籌集軍費以及對將士們的賞賜,救濟災民和修建各種東西都需要朝廷撥款。
錢!錢!錢!
批閱了三個時辰,扶蘇看到最多的就是要錢!
三十六個郡縣,除了三川郡那邊不需要朝廷扶持,其它郡縣都在跟朝廷要錢。
郡守們好似商量好了,竟然全都要建發電站,還要朝廷派墨家的弟子去援助,要修路,要錢要糧!
還有科農令坐在當地招收有識之才,也需要給俸祿,還有收編儒家墨家農家的人需要給錢。
地方建廠,除了商人集資,朝廷也需要出六成,還要招收管理廠房的人員。
對於地方郡縣要錢,張良、尉繚也無一例外全都駁回,讓郡守們自行想辦法。
兩人更是上書,認為不可讓郡守們養成這種習慣。
趙淩則是多少都給批了一部分,回複張良和尉繚的便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毫無疑問,朝廷需要各種龐大的開支。
趙淩各種撥款聽得扶蘇都已經麻了。
僅僅三個是時辰,批閱的文書要的錢就已經超過五億錢。
扶蘇忍不住問道:“陛下,國庫有如此多的錢糧嗎?”
五億錢便是五萬兩黃金,趙淩的確從權貴們那裡撈了不少錢,但也經不住這麼折騰啊!
趙淩還是閉著眼睛,悠閒地笑道:“錢糧自然是有的,他們這些家夥知道國企集資了七十八萬兩黃金,又饞三川郡的現狀,自然想要錢的。”
“隻要他們辦事,這錢如何給不得?”趙淩笑道,“朕從各位貴族那裡集資要辦的便是修路、建廠,換取百姓的勞動力。”
基建何其重要?
路修好了,方便運輸,長期以往,才能節約更多的成本,並且提高效率。
想致富,先修路!這點是沒任何毛病的。
還有修建民房和給百姓的拆遷款,這些也是該準備的。
寒冬將至,一些百姓沒有禦寒之所,也不知要凍死多少人。
隻要今年能庇護一些百姓,等春暖花開,一切都會好起來。
“長安候,現在知道當家的難處了吧?”趙淩睜開了眼,“天色已晚,與朕同食如何?”
扶蘇起身,隻覺渾身僵硬。
三個時辰,他批閱了兩百多份文書,雖然有一半都問過趙淩,但也累得不行。
這些文書涉及帝國的方方麵麵,若無大才,根本不可能有條不紊地作出正確的決定。
“喏!”扶蘇真的好奇,皇帝這究竟是要作甚?
“朕猶記得兒時,長安候對朕照顧有加,父皇賞賜你的吃食都會分朕一半。”趙淩看著扶蘇,眼底露出一絲溫情,“長安候與朕乃是血親兄弟,對朕不必畏懼。”
“今後每隔一日,長安候便來章台宮替朕批閱文書可好?”
“喏!”扶蘇還能怎樣,隻能答應,在他的思想中,皇帝的命令是不能違抗的。
趙淩發誓,絕對不是他偷懶,但天天這種程度的批閱文書,他簡直要瘋掉,他真不敢想象他老父親這種日子一過就三十多年,難怪總想巡遊呢。
就算後世那些牛馬也有個單休吧,這尼瑪全年無休,吃得還差,好不容易打下了天下,說這天下是皇帝的,皇帝還不能到處旅遊逛逛?
趙淩在三川郡的時候還在想,他老子為什麼還要巡遊全國,如今算是理解了。
什麼都做了,還不能享受享受?
可惜啊!他家老父親還真沒好好享受過。
就之前他當皇帝那日子,可真慘!
還要被人罵暴君。
嘖嘖!
趙淩想到若是劉邦真的建立漢朝,韓信被將要被一群宮女殺死在長樂宮,便覺得他家老父親實在太過仁慈了。
至於說什麼苦了百姓……
說得哪個封建王朝的百姓日子過得很好似的,皇帝權貴們何時真的將百姓當人看了?
扶蘇也想到了幼時趙淩經常跟在他身後,與他十分的親昵,趙淩離開鹹陽,他還在城門外站了許久。
“皇兄,無論如何,你萬不可自儘啊!”
扶蘇忽然想起趙淩離開鹹陽那日與他說的話。
當時他隻覺莫名其妙,隻當自己這傻弟弟在囈語胡言。
身為大秦的長公子,他怎麼可能自儘?
當日離彆,扶蘇隻望趙淩能在三川郡好好活著,認為他遠離朝堂也是一件好事,卻沒有去計較趙淩當時說的那句話,還笑著說:“淩弟放心,兄長決不可能自儘,若父皇許可,兄長會去三川郡看你。”
如此一彆便是五個春秋。
再見之時,似已物是人非,二人已成政敵。
世子之爭,向來如此嗎?
“陛下五年前便知趙高將亂政賜死臣下?”扶蘇渾身上下起了雞皮疙瘩,看趙淩的眼神已經變了。
他不清楚蒙恬什麼時候追隨了趙淩,但假詔賜死他的事情是今年才發生的:“陛下能未卜先知?”
趙淩哈哈大笑:“癡傻之人皆有靈性,那日朕不過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兄長自儘,所以才說出那句話。”
“如今不是好好的嗎?”
扶蘇的心裡很堵,他再次認真地打量著趙淩,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位弟弟了。
趙淩的一些行事其實都有些違背常理。
趙淩既然都圍兵鹹陽了,大可讓他死於假詔……
那會少去多少麻煩啊!
可是他沒有!
他又讓自己編纂《萬民典》,批閱文書,甚至直接將皇帝璽印放心地交到他手中。
為的是兄弟之情嗎?
自古君王稱孤道寡,趙淩卻從未以寡人和孤自稱。
“方才的老爺椅,長安候要嗎?朕令人送府上。”
趙淩領著扶蘇來到一張八仙桌前,兩人同席而坐,沒有再談政事。
趙淩談及三川郡的各種好玩的東西,問扶蘇在上郡發生的事情。
此時,二人就好似尋常人家的兄弟一般,隻聊家常和趣事,再無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