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碩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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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傲離開乾清宮,不知不覺間,便走到承乾宮。

想著葉蘭若此時應是醒著,便邁步走了進去。

“拜見皇上!”康達海帶著兩個徒弟忙跪迎。

祁傲沒有理會康達海,心情不佳的他,很想見一見葉蘭若,聽她撒撒嬌。

康達海見皇上龍心不悅,身邊也沒個人跟著,自然不敢再湊上去找死。

守在門口的雪茶和蔻丹一見到皇上,也忙行禮:“奴婢拜見皇上!”

祁傲邁步走進去,忽聞見一絲花香,是梨花的香氣。

銀珠正把修剪好的梨花插入青玉瓶中,便聽見皇上來了。

她忙收拾好桌上的殘枝和剪刀,抱著殘枝走出去,向皇上見禮後退下。

“皇上忙完政事了?”葉蘭若依然趴在枕頭上,纖細嫩白的指間拈一朵雪白的梨花,更襯得她膚白勝雪,眉目如畫,似梨白冰清。

“嗯,忙完了。”祁傲沒有說實話,但他今日的確沒心情繼續處理政務。

莫言無聲見禮退下。

祁傲拂袖坐在床邊,拿走她指間的梨花,把玩著問她:“為何要在宮中插梨花?”

平日裡,他常見妃嬪宮裡多插桃花、玉蘭、海棠。

寓意好,不似梨花色白,與離諧音。

“豔靜如籠月,香寒未逐風。”葉蘭若輕吟道:“嬪妾,喜歡梨花的品格。”

祁傲不由好奇:“梨花的品格?”

葉蘭若淡笑道:“嗯,內斂不張揚,堅守本真,不隨波逐流。”

祁傲把玩著這朵素白梨花,盯著她看許久,才抬手將這朵淡雅素潔的梨花簪在她鬢邊,溫柔道:“放心,朕會護著你,定不會讓你這朵素潔的梨花,陷入泥沼。”

“皇上……”葉蘭若的臉頰在他掌心蹭了蹭,乖巧又撩人。

祁傲對上她柔情似水的眸子,煩躁的心情,被溫情取代:“朕的溪竹,美如畫。”

葉蘭若沒去問他為何不高興。

因為她知道,今日雲南請封的折子,到了。

這還要感謝喬惜雲,前世,喬惜雲經常在寢殿裡發火。

就在這一日,喬惜雲前去乾清宮送參湯,想借機會見見祁傲,恰巧遇上祁傲龍心不悅,觸了好大一個黴頭。

事後,喬惜命白薇去打聽,才知是因為雲南王病故,老王妃上奏請封世子繼承雲南王之位。

而這位雲南王世子,便是雲安郡主的夫婿。

情敵死老子的王位,祁傲能高興才怪。

“太後即將回宮,她脾氣不好,你應對她時小心點,能忍則忍,事後朕會補償你。將來……”祁傲這話沒說完,葉蘭若卻明白他未儘之言的意思。

將來,他徹底鏟除王家在朝野上下的勢力,會為她出太後欺辱的惡氣。

這雖餅大,卻不香。

可善解人意的葉蘭若,還是乖巧點頭:“嗯,嬪妾多謝皇上提醒。日後拜見太後,定會儘力不惹眼,也會處處小心,不讓太後抓住嬪妾的小辮子責罰嬪妾,讓皇上您擔心。”

“朕會護著你,不會讓她重罰你。”祁傲這個承諾,倒是真實幾分。

不會重罰,也就是一定免不了被罰。

葉蘭若心中冷笑,人卻挪過去乖巧伏在祁傲膝上,笑語溫軟道:“我知道皇上會護著我。畢竟,我是皇上的心肝兒,不是嗎?”

祁傲陰鬱的心情徹底一掃而空,摸著她烏黑如瀑的青絲,忍俊不禁道:“你說得對,你是朕的心肝寶貝,離開你,朕便無半點歡愉。”

葉蘭若見他已更動心幾分,便拉著他的手笑說:“皇上的心肝兒給皇上唱詩歌,皇上聽嗎?”

“什麼詩歌?”祁傲聽後宮嬪妃唱過不少詞牌,或柔情百轉,或空靈高雅。

葉蘭若隻學過音律,卻從不善歌舞,因為她父母從未想過送她入宮。

她生來是大家閨秀,嫁人也是當家主母,胡嬤嬤教的也隻是閨房之樂。

所以,她一開口就是:“碩鼠,無食我黍……”

見過多少大風大浪的祁傲,竟聞她一曲,大為震驚。

葉蘭若雖不會唱曲,但她善音律,聲如黃鶯,清唱一曲《魏風·碩鼠》,也不能說難聽。

隻是一個後宮妃嬪,對著一位君王唱《碩鼠》,太怪異。

伺候在外的莫言一臉若有所思,彆人家娘娘能歌善舞,自家娘娘……

皇貴妃,真的可放心。

蘭昭儀隻是心機深沉,有點手段,但才藝上……後宮嬪妃大概都能壓她一頭。

祁傲哭笑不得的聽完她這一曲《碩鼠》,還頗為給麵子的拊掌誇讚:“愛妃一曲高歌,繞梁三日,不絕於耳也!”

“皇上,你這誇讚是真心的嗎?”葉蘭若皺著眉,眼神裡滿是懷疑。

“君無戲言!蘭昭儀,怎可質疑朕的品味?”祁傲又去捏她耳朵尖,每次他一捏,她不僅耳朵尖紅,臉頰和脖頸都會染上紅霞,害羞的模樣十分可愛。

“我沒質疑皇上,就是怕第一次唱歌謠,沒唱好。”葉蘭若抬手去捂自己耳朵,羞澀的眼尾都紅了。

“朕都笑了,如何會不好?”祁傲握住她抓著他手的小手,何嘗不明白她是在哄他開心?

心細如她,怕是一早就察覺他心情不愉,卻一句沒多問,隻是用這種詼諧的做法逗他一笑,何等用心良苦?

“皇上,天色已不早,嬪妾便不繼續霸著皇上了。”葉蘭若眼神中滿是依依不舍,可還是鼻頭一紅,垂眸掩藏淚光趕人。

祁傲瞧著她無意識撅起的嘴,指尖點她嘴角一下:“醋壇子,嘴上說得大度,心眼兒卻小得如同針尖。”

葉蘭若從他膝上挪開,繼續抱著她的枕頭,趴著悶聲悶氣道:“反正皇上早晚要走,嬪妾留不住,也不想皇上難做。”

“所以呢?”祁傲揶揄地卻撩她鬢邊垂下的一綹青絲,拈玩在手中。

葉蘭若埋頭在枕頭裡悶悶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祁傲聞言一怔,而後又捏她紅頭的耳朵尖笑道:“朕已明了溪竹之心,定不辜負。”

葉蘭若沒有再動,今日她絕不敢留下祁傲。

皇貴妃郝氏已經警告她,她家人如今的好日子,她郝冷玉能給,也能收回。

更何況,郝冷玉狠毒起來,比喬惜雲有過之而無不及。

祁傲見她生悶氣,耍脾氣不理人,他起身為她蓋好被子,便無奈一笑走了。

趙世忠在外頭等候,聽著皇上一聲又一聲愉悅的笑聲,他這根牆頭草更是搖擺不定了。

蘭昭儀,頗有手段。

葉清淮要是能洗清冤屈回來,憑葉家三代在朝中積累下來的人脈,也不可小覷。

不過當年葉家有難,葉清淮為何沒有任何掙紮,就認罪伏法了呢?

這件事疑點太多,難怪皇上會想舊案重查。

走出承乾宮,祁傲忽然轉頭看向趙世忠問:“你說,誰是這宮中的碩鼠?”

趙世忠被問得一愣,而後便是諂媚笑道:“奴婢不知道誰是碩鼠,但天下是皇上的,後宮糧倉自然也全是皇上您的。”

祁傲龍心大悅地笑向前走。

天下後宮都是他的,誰想奪他的權,誰就是該死的碩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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