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章 勢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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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城外,望著那一地的屍體,餘令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

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自己人殺自己人,哪能沒有一點的波瀾。

眾人見餘令來了,休息的眾人慌忙站起了身。

慕強是人性,每個人的心裡其實都想跟著一個強者,因為強者才能保護他們的利益。

此刻,所有人目帶尊敬,眼光隨著餘令的步伐一路前行。

“我已經安排下去了,今天晚上所有人吃肉!”

眾人聞言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雖然不知道吃什麼肉,但大家都想不起來上一次吃肉是什麼時候。

眾人眼睛頓時一亮。

“賞賜我已經要了,可能不多,按照咱們的人數算下來,咱們每個人大約能分二兩銀子,可能還會多一點!”

眾人眼睛再次一亮。

原本以為吃一頓葷腥的飽飯就已經很難得了,沒想到還有錢拿。

足足的二兩銀子呢。

有了這二兩銀子,今年就好過了,剛好用來交賦稅。

見眾人眼睛裡的亮光,餘令憋悶的心也舒服了許多,繼續道:

“這次賊人來襲暴露了我們長安守衛耳目,哨位的短板。

待這件事安排好,會有一部分人進保安隊,今後可以拿俸錢。”

王不二聞言,驕傲的挺起了胸脯子,他覺得他一定選的上。

不說在殺敵的時候有王不二有多麼的英勇。

就憑他第一個站起身來報名殺敵,在這一戰裡他就是功勞最大的。

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一戰會不會輸,會不會死。

“受傷的兄弟我不多說了,每人會有額外的銀錢賞賜,無論是軍戶,還是各家出來幫忙的,今年稅收全免!”

王家眾人聞言笑了。

他受傷了,鼻子被打流血了,那會兒他以為他真的要死了,沒想到竟然沒死。

此時鼻子還在疼,應該是鼻梁軟骨斷了。

看到王家人,餘令才知道父子兵在戰場威力。

這一夥王家人開始還害怕,見了血之後就瘋了。

一家人圍成一個圈,不要命的往前衝,手拿著菜刀,草叉,釘耙竟然打出了配合。

如今打完了,身子雖然還在抖,但他們的氣質卻變了。

王家人也給自己讀書不好找到了合適的借口,王家老二一直認為自己適合打仗。

衛所千戶劉武德望著娘們唧唧的餘令有些厭惡。

協助朝廷殺匪是應該的,用得著事無巨細,喋喋不休的把什麼都給他們說明白麼?

這一群粗坯,他們懂什麼。

劉武德看了看頭頂的太陽,抖了抖身上的甲胄,朝著餘令走去。

“餘大人,這次逆賊作亂,多虧大人出手相助,衛所會記住大人的功勞的,時候不早了,本官需要回衛所了!”

餘令一愣,多虧大人相助?

衛所會記住大人的功勞?

這他娘的是人說出來的話,這麼理所當然,連客氣都懶得客氣一下,直接把這一切的功勞給拿走了!

餘令望著眼前人,忍不住道:“怎麼稱呼?”

“本官劉武德!”

“劉大人,你說衛所會記住我的功勞,多虧我們出手相助,意思是你們要把這些帶走,我們可以離開了?”

“是這樣的!”

劉武德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覺得本該就是如此。

同知是文官負責地方,自己是衛所,負責軍政。

事情就該如此,慣例如此。

望著斬釘截鐵回答的劉武德,餘令深吸一口氣,他發現人在無語的情況下真的會笑出來。

這得多橫,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比肖五說話還氣人。

“趕緊帶著你的人滾,有多遠滾多遠,功勞我自己會上報,這裡我們自己會清理,就不臟了你的手!”

“你敢忤逆我!”

劉武德怒了,上前一步,手扶著腰刀直接站到餘令身前。

兩人之間距離不到半步,他想居高臨下的望著餘令。

走近了卻發現餘令比他高。

劉武德動了,他身後的護衛也動了。

齊齊地拔出長刀,對準了餘令,麵目也變得猙獰起來,像是隨時準備動手殺人。

餘令出手了。

長刀出鞘,自下而上斜掠而起,利刃劃過劉武德身上的皮甲,割斷的結繩,在厚厚的皮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

劉武德猛地後退,低頭望著散開的甲胄,麵色陰沉。

“餘大人要造反?”

餘令拄著長刀,望著麵容陰沉的劉武德,氣極反笑道:

“我給你臉了是不是,老子這邊傷了一百多人才平定下流寇,你他娘的什麼都不做,一來就要把功勞要走?”

“老子帶著這麼多人辛辛苦苦做了一桌飯菜。

老子還沒動筷子你來了,一來就要把桌子搬走,說這是你們的。”

餘令拖著刀冷笑道:

“你他娘的還敢說我忤逆你?

他娘的,老子是文官,誰給你的狗膽對文官這麼說話的,搶功都搶到我頭上了!”

“賊你媽的,老子本來就是一肚子氣,你偏偏來撩撥我。

還他娘的有臉提衛所,老子本想彈劾你的知不知道?”

丟了麵子的劉武德緩緩拔刀,喊聲道:

“餘大人,你最好把話說清楚!”

餘令忍不住想過去給人劉武德狠狠的一嘴巴子:

“他娘的,你還有臉讓我把話說清楚?

衛所首要職責維護當地的治安秩序,及時發現和報告外敵入侵的情況,保障地區的安全。

數千賊人摸到長安你衛所都不知道,巡邏的人呢,崗哨呢?

這要是異族來了,等你過來長安都易主了!”

餘令望著劉武德:

“他娘的,忤逆你,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名字還叫劉武德,你的武德呢,我看你不光無德,還沒腦子!”

劉武德發現自己說不過餘令。

餘令的這張嘴太狠了,一個文人,張口閉口“他娘的”。

本來就因為說不過憋了一肚子氣的劉武德跳了起來。

“餘令死來!”

“大家作證啊,這是他先動手的,我這是自衛,自衛啊……”

餘令獰笑著舉刀,迎著劉武德就衝了過去。

一個打小練底子的讀書人,一個是在衛所打熬的千戶。

長刀對單手刀,一見麵就是火星四濺。

招式都是大開大合,一個仗著刀長劈砍或直刺,一個仗著甲胄舉刀橫掃。

可對拚了幾次之後劉武德就不行了,刀太短了,近不了身,直接被長刀壓製。

身後的護衛傷了。

王輔臣,如意跟著也動了,二對二,拍在地上倒頭就睡。

袁禦史來的時候劉武德已經躺在了地上。

“他娘的,打不過我,你也說不過我,有什麼資格說我忤逆?

回去多看看書,老子等你來報仇!”

“狼行千裡吃肉,狗行村裡吃屎,不要怪我說話難聽,想要軍功自己掙,不要想著歪門邪道。”

劉武德是真的要氣死了。

好在禦史來了,兩人的鬥毆才總算結束。

“餘令,你給我等著,等著”

在半推半就中,劉武德被袁萬裡拉回了城裡,他的護衛也一同離開。

進了城,見到了原先的上官劉州,劉武德險些哭了出來。

“叔,侄兒丟人了!”

劉州望著同族的侄兒也心有戚戚,自己這棵大樹倒了,他就算想去給侄兒撐腰也是有心無力。

拍了拍劉武德的肩膀,劉州安慰道:

“回衛所好好練兵吧,這次賊人來犯,衛所絲毫不知,布政使大人已經不滿了,彆想著軍功了,搞不贏的!”

劉武德雖然不善言辭,但並不是不懂官場,不然也不能在劉州倒台後依舊能坐在千戶的這個位置。

“這餘令後台很硬?”

“很硬,我也是才知道,這餘令跟著萬歲爺吃了兩頓飯,臨走的時候還順走了萬歲爺的一個青花碗!”

“皇帝沒責罰他麼?”

“皇帝說,下次餘令回京,他要拿鞭子抽他!”

劉武德懂了,皇帝要真的不喜歡餘令就不會說拿鞭子抽了,一句話的事情而已,用不著大張旗鼓。

這不是抽,這是喜歡。

“我侄兒心裡還是有氣啊!”

劉州壓低嗓門道:

“等著,餘令不是能打麼,有能力麼,布政使準備把他調到河西去跟衛藏打!”

劉武德笑了,同時也莫名的膽寒。

大人物的一張嘴,輕鬆決定一個人的一生。

劉武德不知道,負責警戒的軍士,為了人頭的軍功賞錢,偷偷地把餘令沒殺的那些婦人和孩子給截了。

餘令有底線,這群人可沒底線。

安頓好手裡的事情,餘令帶著人緩緩散去。

隨著太陽西斜,黃渠村頓時熱鬨了起來,婦人們來回穿梭,十多口大鍋一字排開。

作為退敵的人受到了格外的優待,整齊的坐在那裡,等待著開飯。

第一屜饃饃熟了。

滿頭大汗的廚娘端著研磨好的石榴花汁,在冒著熱氣的饃饃上點上蓮花紋。

“肖五,秀忠你倆來,把這給苦心大師送去!”

這是今日蒸出來的第一屜饃饃。

用的麵都是各家各戶送來的麥子麵,大家是為了感謝苦心大師的善舉。

因為那時候,各家大戶都大門緊閉,隻有大慈恩的大門是開著的。

殺敵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苦心大師帶著僧眾在佛陀前祈禱。

祈禱完後眾人開始在神佛前磨刀。

說什麼弟子要破戒了,要做怒目金剛。

這明顯是奔著拚命去的,好在是贏了,若是輸了,那是真的不敢想。

肖五和吳秀忠背著熱乎乎的饃饃跑了。

餘令端著酒,開始敬那些肯收留婦孺的大戶的當家的,雖然很多人不是主動那麼做的。

但君子論跡不論心,他們做了那就是對的。

王老爺子哆嗦著手,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令哥,今後王家就附驥攀鴻,唯餘家馬首是瞻了!”

餘令笑著點了點頭,低聲道:

“衙門文吏還有空缺,不知幾位王家哥哥有沒有興趣!”

王老爺子望著自己的幾個兒子在人群裡唾沫橫飛,笑道:

“我會打的他們有興趣!”

餘令抱拳躬身:“今後麻煩了!”

王老員外趕緊道:“令哥實在客氣!”

端起酒杯餘令走向了下一位員外,一飲而儘後餘令笑道:

“金老爺子,鹹寧縣空缺謄寫黃冊的書記,我見大金哥也讀了這些年的書,要不去見識一下?”

金老爺子聞言身子有點抖,捧酒一飲而儘,豪氣道:

“再造之恩,銘記於心!”

一碗碗的酒下去,一個個不被人在意的職位被安排了出去。

隨著這些不被人在意的文職安排出去。

此刻的餘令手裡已經握住了小半個長安。

得等到九月,等那一千軍戶把心落到肚子,餘令就準備開始練兵,就能握住半個長安。

名頭都想好了,叫:防止賊人再作亂,長安保安團組建若乾。

月亮升起,依舊很亮。

酒不醉人人自醉,端著酒碗的餘令望著眼前的長安,喃喃道:

“我說了,我會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沒忘記!”

鐘樓鐘聲回蕩

鐘聲落罷,乾淨的街巷中傳來一陣陣“篤、篤、篤”的敲擊聲。

“水缸滿滿,灶倉清清,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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